三、
三、
不会做一个妻子是自谦,我从国外回来那一年,他的mama就病了,老太太辛苦帮我带大了女儿,我要报答,于是衣不解带床前侍疾,彼时他已经外放,我、南南还有婆婆,家里只有三个女人。 那年南南已经快六岁了,警惕地看着我。 我流着眼泪冲她张开怀抱:“南南不认识mama了吗?”我每年都会回国的呀。 她防备地问:“你这次什么时候走?” 因为留不住mama,所以她不要投入爱,这就是我的女儿。 直到我解释不会再出国了,并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她才慢慢释怀,然而失去的光阴回不来了,她回家就趴到婆婆的床上,叽叽喳喳说在学校发生的事情,而不是和我说。 我把饭菜端到婆婆的床前,她做过手术生活不能自理,等她吃了饭,我帮她擦洗。 “辛苦你了。”婆婆心疼地说,“你看看,你的手是拿来写字儿的,让你干这个。” 我冲她笑着摇头:“一家人别说这样的话,你辛苦帮我带大了南南,我床前尽孝是应该的。” 她仍然愧疚,在她儿子回家的时候,饭桌上总是叮嘱对你媳妇好一点,一个人照顾老的照顾小的还得上班,晚上还要写东西,屋里的灯亮到半夜。 他在家待的时间不多,不多就算了,且大部分是晚上,不是我难伺候,在我看来性爱是灵魂与rou体的彼此呼应,前戏应该是从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开始的,他大概觉得脱裤子才是开始,做完也曾有心说两句话,他却倒头就睡,我伺候完小的伺候老的,身心俱疲只想逃到书本里去喘口气,有时候并不想去迎合一个世俗男子的欲望。 我暗示过我不要这种老夫老妻的模式,我有一次说:“你这次去深圳回来不要空手,给家里人带点礼物。” 可能是太含蓄了,他从深圳回来给家里人每个人都带了礼物,除了我。 “那边东西太贵了,我就没给你买。”他感慨道,可能在他心里夫妻一体,妻子是不需要客套的人。 “我……”我想了又想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也许生活就是这样一次次的失望和不遂心叠加起来的。 现如今我看着面前的包沉思。 “你在看什么?”他走上前来问,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惊讶道,“这个包什么做的,这么贵,这,这折合人民币得多少钱了?” 我不想看他丢人现眼赶紧走开了,等他们的活动结束,我再次来到商场,把这个包买了下来。 回酒店我掩饰道:“送给南南的,她一直喜欢这个牌子。”可能是基于文人不应该喜欢这种俗物,我没有说是给自己买的。 “这就是骗人的,”他翻来覆去地看这个包,笑着感慨,“也就小姑娘喜欢,你这么大年纪……”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尖声质问道:“你说什么!” 他迅速坐直身体惶恐不安道:“我我我说什么了?” 我面上温和无所谓,可上了年纪哪能不在乎这个,我习惯了别人夸我长得漂亮气质好不显年纪,目前这是唯一一个说我老的。 他更加惶恐了:“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大声讽刺:“你怎么说错话呢!说得太好了!你昨晚在哪儿睡的?” “我……” 我没有听,指着外面道:“出去出去,昨晚在哪你今晚还在哪,出去,别来烦我。” 我以为我不会更生气了,第二天吃早饭,他小心翼翼道:“我不该说你老,对不起,其实你一点都看不出已经五十多岁了。” 我气已经消了,闻言笑了笑没说话。 他继续说:“我还不知道,问了小范才知道,女人不喜欢被人说老。” 我停下了筷子,问道:“哪个小范?” “就是你很喜欢那个,范秘书。” “你从哪儿看出我喜欢她?”血涌到头上,我难以置信。 “我身边这么多人你就记住她了,”他小心翼翼道,“不是吗?” 我伸出食指冷静道:“从现在开始,不要和我说话,不要碰我,最好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在北京咱们俩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说完我起身离开。 谢天谢地他没有再来打扰我。 回北京以后禁令解除,家门一关,他立刻来讨好:“这个包是不是要送给南南,我们一起过去吧。” 我要疯了,我的前半生到底是怎么过的,可能太忙了,忙着学业工作,忙着照顾老人,忙着孩子,退休以后无事一身轻,又因为他的工作要一起出入,矛盾这才突显,可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捂着脑袋坐倒在沙发上。 他吓坏了:“你怎么了?难受吗?快坐下!我去打电话叫医生!你等着!” 医生匆匆地来,又匆匆地离去。 他站在卧室门口不敢进来,嗫嚅道:“医生说,你是气的,说让你不要动气,心里有气就发泄出来。” 我翻了个身不想看到他。 “你心里有气,”他坐到床上小心翼翼道,“就打我骂我,别憋在心里。” 可我不会打人也不会骂人,连遇到最叛逆的学生也轻言细语地讲道理,然而生活,好像是没什么道理可言的,没有一定之规,我不愿意开口索取就只能看他的悟性了,他伸出手来想摸我的头,可这个人的悟性好像是没有的。 我越想越气,我不会打人不会骂人,我拉过他的胳膊,连脏也顾不得了,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用上了浑身的力气,咬得我浑身哆嗦,嘴里的肌rou瞬间绷紧但是没有离开,等我咬完,我满意地看了一眼又红又紫的伤口,把胳膊给他扔了过去。 “流血了。”他的声音响起,略带委屈,又试探道,“你气消了吗?” 我不答话,他又手脚不规矩起来,他想亲热。 我微微回头,厉声道:“你也上年纪了,怎么就不知道保养!” 他愣在那里没有说话,片刻后才凄凉地笑了一声,道:“我这不是从四十出头就开始保养了。” 我冷哼道:“你这话是说给谁听?”是我勾的人不保养了吗?一身的精气我可没有福气消受,自有外面的女人提他解乏。 他赶紧解释:“我没有怪你,就是,你要是性冷淡,是不是,找个医生看看啊?” 我气极反笑,一发不可收拾,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男人总是这样,尤为擅长推卸责任,我朦胧着视线,把胳膊搭在他的肩上,诱惑道:“我没有性冷淡,你想试试吗?” 作为我还没有老的证据,我的脚可以沿着他的腿一直往上攀爬,直到勾住他的腰,我侧头问他:“你觉得好不好?” 他此刻很难说出完整的句子,闭着眼睛边吸气边胡乱点头,看着他的表情我也许应该担忧他死在我身上这个可能性。 还好,他一如以前翻身躺下马上沉沉睡去,我去洗澡,洗完澡披了一件睡袍,手指放在墙上一路走过去把所有的灯都打开,灯火通明里我开始写东西。 当年为什么没有离婚呢,那次我闹的那么厉害,我停笔考虑片刻,继续写了下去。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