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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大唐名相张九龄正妻后 第44节

    “昭昭。昭昭。”张九龄翻过身来,喊她。

    谭昭昭不厌其烦,一声?声?回?应。

    张九龄每得一句回?应,就止不住地笑。

    脑子此时无比清醒,又无比沉醉。

    幸好有她,幸得有她。

    第四十五章

    倒春寒之后, 热热闹闹的长安之春才算到来。

    受赇的风波平息,几家欢喜几家愁。

    得了官职的士人,怀着满腔喜悦应卯, 沈佺期判了?流放。

    流放之地远在驩州,隶属岭南道,比最偏的梧州还要更南之地。

    驩州天气炎热,瘴气横生?, 能安稳到达都?极为不易,活着回来的话, 端看天意了?。

    张旭终是心灰意冷,连制科都?不打算再考, 准备归乡谋个县丞之类的差使, 悠闲度日?。

    谭昭昭同张九龄一起相送, 在灞桥处道别。

    柳树从绽放新芽, 到了?如今的杨柳依依。

    迎来送往的人?络绎不绝, 欢笑?与执手泪眼,互不打扰。

    张旭潇洒照旧,虬髯都?飞扬起来, 同张九龄携手, 哈哈大笑?:“子寿兄, 谭娘子,就此别过, 待到有?缘时,再聚长安一同饮酒!”

    说罢,张旭毫不眷念转身上?车, 车马进入宽敞的官道,手上?挥舞着的杨柳枝, 在艳阳下渐行渐远。

    翌日?,张九龄便将正?式入朝当差。

    宅子离皇城不远,张九龄无需太早起身,在晨钟响起后亦来得?及。

    三品以上?的大官,他们的宅子在坊的围墙上?,可以开一道门随意出?入。

    张九龄的品级不够,谭昭昭想?到快住到终南山的白居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对于眼下的局势来说,算得?上?是幸事?。

    左补阙的差使,进谏推荐官员,进谏惹恼了?上?位者,举荐错人?,举荐人?亦难逃其咎,被牵连进去。

    处处是暗流,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谭昭昭相信张九龄的聪明,朝食后将他送到门外,道:“大郎去吧,我在家中等你归来。”

    张九龄一身朱红的官袍,圆领处露出?些许雪白的里衣,与往常的斯文清隽不同,多了?贵气与威严。

    长安城的官员上?朝时,在天气晴好时日?,大多骑马。

    千山牵马候在一旁,张九龄低头理着官袍,接过缰绳,翻身利落上?马,朝她俯身。

    谭昭昭仰头,迎着他眼里的笑?,情不自禁跟着笑?起来,挥手道:“快去吧,别迟了?。”

    张九龄轻夹马腹,马扬起蹄子,沿着巷曲哒哒而去。

    他在马上?,不断回头。

    谭昭昭立在门外,微笑?相送。

    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梨花瓣,落在了?谭昭昭的发髻上?。花瓣雪白,乌发如云。

    转过角落,谭昭昭的身影便不见了?。

    这一幕,深深印在了?他心底。

    张九龄转回头,收回视线,定定望着前方。

    他未曾告诉谭昭昭,沈佺期判流放时,两?个幼子并?妻子韩氏一并?在其中。

    妻子到处求情,拿出?所有?的钱财,替她与两?个幼子求一条生?路。

    张九龄紧了?紧手上?的缰绳,他不能让他的昭昭,遭受如此的折磨。

    谭昭昭转身回屋,这些时日?连着庆贺,吃酒,道别,喧闹不断。

    张九龄同她几乎形影不离,眼下他正?式进入仕途,往后的日?子,再也不复以前。

    眉豆同阿满在收拾洒扫庭院,细竹枝扎起来的扫帚,在夯土上?沙沙作响。

    不知何处飞来的鸟儿,叽叽喳喳叫着,安宁静谧到空旷。

    谭昭昭换了?身舒适的旧衫,铺好笔墨纸砚,俯首一笔一划,开始认真练字。

    她不会写诗,不会写赋,迄今连贵夫人?们去的马球场,尚未能够资格前往。

    唯一能做的,便是练字了?。

    写字需要天赋,大唐的书法大家数不胜数,从不敢认为自己的字能名满大唐,且求个能看得?过去。

    张九龄有?自己的事?情,谭昭昭总不能无所事?事?,在家中盼着他归来。

    谭昭昭静下心,认真写到午饭时辰。用过饭歇了?一觉,起身后再写了?会,待天色暗下来,便停了?笔。

    春日?笋多,谭昭昭喜欢吃笋,切成细丝在滚水中汆熟,用香油拌了?,清甜可口。

    张九龄也喜欢吃笋,谭昭昭前去灶房,同阿满同新来的厨娘交待了?晚上?要吃的饭食。

    官职下来之后,上?门拜访的友人?就多了?起来。家中的人?手不够,尤其是灶间?,谭昭昭再加了?一对夫妻,总算撑过了?那段繁忙。

    除了?笋丝之外,谭昭昭再用瓦罐煨鸡,加些笋进去增添鲜甜。余下的鸡汤,还可留待次日?,用来泡胡麻饼当做朝食。

    安排好之后,谭昭昭回了?屋,算着时辰等待张九龄归家。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关坊门的暮鼓即将响起,随同伺候的千山同张九龄尚不见人?影。

    谭昭昭想?了?无数可能,比如张九龄今日?初到门下省,公务繁忙。

    又或许是,张九龄被上?峰或友人?叫去吃酒应酬,回不了?家。

    暮鼓一声声,由远及近而来。谭昭昭终是忍不住,前去大门处朝巷子外张望。

    宅邸大门前挂着的灯笼,次第亮起。有?归人?骑马,坐车,步行,纷纷归家。

    谭昭昭等了?又等,算着坊门应当关闭了?,始终没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毕竟第一日?前去当差,谭昭昭倒不担心张九龄会出?事?。

    律令虽规定闭坊之后不许在外行走,一般的官员手上?有?通行许可,达官贵人?们金吾卫与武侯捕,更不敢上?前询问阻拦。

    谭昭昭看了?一阵,便转身回了?屋。再等了?小半个时辰,肚子实在饿了?,便让眉豆上?饭食。

    到了?歇息的时辰,张九龄仍未归家,谭昭昭没再等,洗漱后上?床歇息。

    如往常一样,谭昭昭合上?眼,没一阵就睡了?过去。

    睡得?不算沉,谭昭昭做了?光怪陆离,破碎的梦。

    不知睡到什么时辰,谭昭昭仿佛感到了?身边窸窸窣窣,冰凉带着淡淡酒气的唇,贴在她的眉心。

    谭昭昭半睁开眼,望着眼前侧着身子,凝望着她的张九龄,含糊着问道:“大郎回来了?,什么时辰了??”

    张九龄温声道:“已到丑时中,昭昭快睡,明朝起来我再同昭昭说。”

    晨钟在卯时初开始敲响,还能睡一个半时辰。谭昭昭唔了?声,翻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张九龄如往常那样,搂住了?谭昭昭的腰,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热意阵阵,发丝被带动?着,不时拂在脸上?,痒痒的。

    谭昭昭不耐烦,抬手拨开发丝,挣扎着在往里面滚了?滚。

    腰上?的手臂松开,谭昭昭得?到了?自由,很快就睡沉了?。

    在晨钟声中,谭昭昭醒了?过来,张九龄已经起了?身,水声从净房中隐约传来。

    谭昭昭发了?一会呆,起身穿好衣衫,张九龄从净房里出?来,已经穿戴整齐。

    谭昭昭去看他的眼睛,不出?意外,丹凤眼又变成了?深邃的双眼皮,看来昨夜睡得?太少,还没能睡好。

    仅仅一日?而已,屋内就弥漫着难以言说的生?疏与尴尬,好似回到了?他从广州府回来,她同他初见的时日?。

    谭昭昭想?说些什么打破诡异的气氛,终是作罢,前去了?净房。

    洗漱出?来,眉豆摆好了?朝食,食案上?放着笋丝,鸡汤,胡麻饼,一叠菠菱菜。

    张九龄尝了?口鸡汤,问道:“可是昨夜煨好的?”

    谭昭昭摇头,道:“昨夜加笋煨了?一只,怕放着会坏掉,阿满重新煨了?只。就放在灶膛里,借着火堆的余温,到了?早起时就可食了?。”

    张九龄沉默了?下,道:“昭昭,昨夜对不住,让你担忧了?。”

    接着,他说了?在门下省的一日?,见上?峰,同仁们,熟悉门下省的一应食物,官廨的方向所在地。

    到了?快下值时,他被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张柬之留下,同他说了?许久的诗词文章。

    张九龄道:“张相意犹未尽,邀请我前去他的府上?,吃酒再继续。已经闭坊,千山回不来,我虽然着急,却也实在无法脱身。最后吃完酒,张相要留我歇息,我婉言谢绝,讨了?一道手令回家。”

    张柬之是门下省的中书侍郎,平章事?,位居宰相。

    身为张九龄的顶头上?峰,能得?他赏识,这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谭昭昭道:“没事?,当时我就猜想?大郎估计是走不开。以后若是太晚,大郎就别赶着回来了?,要是歇息不好,还要当一天的差,身子如何能吃得?消。”

    张九龄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眸,道:“昭昭还是生?气了?。”

    生?气倒不至于,谭昭昭就是有?点儿感慨。

    不过是第一日?罢了?,形影不离的两?人?,就开始起了?变化。

    谭昭昭道:“我真没生?气,大郎莫要多想?。以后要是不能回来,大郎尽可能让千山回来说一声就是。”

    张九龄说好,两?人?未再多谈,安静用完了?饭。

    谭昭昭如昨日?那样,送张九龄出?门。

    走出?屋,张九龄走在后面,一下握住了?她的手。

    谭昭昭莫名其妙,转身看去,张九龄眉眼中带着说不出?的固执,沉声道:“昭昭,我再晚都?会归家!”

    谭昭昭快被他逗笑?了?,道:“好好好,归家就归家吧。只刮风下雨的天气,就别乱跑了?。”

    张九龄不理会,坚持道:“刮风下雨,我也要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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