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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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聿鸣回到别墅后迎接他的又是一室昏暗和凄冷,经历过上次事件之后,他的心绪越来越容易陷入不安,明明辛谣已经被她哄好了,他在她眼里看到一如既往的爱意和信任,但就是觉得不安心。 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灾难蛰伏在未知的某个时刻。 “谣谣,你在家吗?” 没人回应他。 他皱了皱眉,上一次这种发生这种情况还没过一个月,而这五年来也是唯二的两次发生这种情况。 他走上楼去,卧室的床却与上次不同,铺陈整齐。 正当他疑惑之际,角落里传来异动,他打开灯,果不其然他心心念念的人儿落入视线。 辛谣蹲在角落,双手抱着膝盖,脑袋埋于其中,非常防备弱小的姿势。 覃聿鸣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小声地问:“宝贝,你怎么了?” 辛谣没有回应他,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不动。 覃聿鸣隐隐觉得情况不对,他强硬的将人脑袋抬起来,一张挂满眼泪伤心欲绝的小脸映入眼帘。 覃聿鸣被吓到,慌了心神,捧着她的脸担忧的问:“宝贝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辛谣泪眼模糊的看着他,心里却在发笑。 他演的真好啊,多么真情实意的关心,上次他就是表现出这样让她以为他真心爱自己的担忧,才会相信了他们错漏百出的辩解。 辛谣觉得自己真蠢,真可笑。 男人见她不说话,不停地问她,眉眼之间的心疼集聚,和那晚如出一辙的场景。 是对各种情况有过详细的应对策略才会炼造出这么好的演技吗,还是说这种情景他已经演练过很多次,跟不同的对象。 “我们,是在谈恋爱吗。”她又问了那个被人人否定的关系。 “是啊,我不是回答过宝贝吗,我们是在谈恋爱啊。”覃聿鸣显而易见的叹了口气,紧锁的眉都舒展了。 “是我姐又来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吗。”他问,“不是跟宝贝说过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理吗,她嘴里一向说不出动听的话来。” 辛谣没有听进男人后面的话,接着问:“那你会娶我吗。” 男人身形一滞,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闪过一丝惊讶心虚后神色自若的反问:“宝贝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呢?” 辛谣终于捕捉到了他的微表情。 其实以前也捕捉到过,都被她沉溺于爱情的喜悦情绪给冲盖了。 “你会吗?” 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她还是执著的重复一遍。 女人的神情太过悲凉,看得覃聿鸣心里升腾起陌生的情绪。 他压住那种不适感,轻声细语的哄着:“宝贝,你还小,结婚的事我们以后再谈。” “你不会。”她替他回答了,也敲醒自己。 覃聿鸣脸色难看的盯着她,张嘴想要辩解些什么,便听到辛谣继续说。 “我们也没有在谈恋爱,我只是你包养的一个小情人。”她眼泪止不住的流,几乎是绝望的吼出:“一个供你玩弄,发泄性欲的小情人!” “宝贝——” “别这么叫我!”辛谣恨恨的瞪着他,“我不是你的宝贝,我不是!” “你是,你当然是我的宝贝,谣谣——”覃聿鸣慌了神,就要去抱她,却被辛谣一脸嫌恶的甩开。 “别碰我!”辛谣受伤又厌恶的说,“我恶心。” 一向温顺乖软的人忽然用这样的神情和言语攻击他,覃聿鸣瞬间沉了脸色,有些发狠的看着她,语气也冷下来:“你说什么?” 辛谣被男人可怖的眼神盯得生怯,但心里的伤痛让她倔强的直面他,重复道:“我说,你让我恶心。” 覃聿鸣眯了眯眼,里面怒气横生。 他盯了辛谣许久,而对面的女人却丝毫没有认错的态度,一面不屈的迎击他的气势逼压,一面伤心的泪流不止。 最终还是他败下阵来。 比起她的忤逆,她的难过更让他难以抵抗。 他软了语气,好脾气的说:“宝贝,别说气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有误会我们解除误会。” “解除误会?”辛谣悲凉的笑。 误会从来都是事实,解释才是精心编辑的谎言。 “那你解释一下,在漓岛,和陈媚呆在房里的男人,到底是那个姓王的经理,还是你。” 覃聿鸣瞳孔微缩,扯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来:“宝贝,那件事不都解释清楚了吗,那个男人是王昌民,不是我。” 辛谣看着男人丝毫不见迟疑的说出这样的谎话,越发觉得凄凉可笑。 她哭出声来,在男人惊慌的神色下,万分绝望的问:“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不停的质问,不停地抽噎,每一个哭腔都像是冰渣狠狠砸在男人身上,带着寒意的疼遍布全身。 他失去思考能力的辩解:“没有骗你,宝贝,我不会骗你。” 辛谣将手机砸到他身上,愤恨的吼道:“难道我会听不出你的声音吗!” 覃聿鸣被砸得清醒一瞬,他看向滚落一旁的手机,冥冥之中好像猜到了什么。 他看了看带着厌恶和怨恨的辛谣,表情沉重拿过手机,点开他头像框下面那个人,下午刚加的微信,只有一段音频往来。 他犹豫了一会儿,点开只听了两秒,就立刻关掉。 辛谣在复听到那段音频之后,恶心感又涌了上来,虽然只有短短两秒。 覃聿鸣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在商场上遇到再难的阻碍,他都能稳如泰山的轻松化解,面对其他女人的吵闹也能心平气和的无情拨开。可是面对辛谣,他却无法保持游刃有余的冷静。 他手足无措了一会儿,然后将辛谣抱紧,不停地跟她道歉:“对不起宝贝,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喝多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对不起,对不起。” 从未有过的下位者姿态,看起来多么的真诚。 喝多了。 他果然觉得自己又蠢又好骗。 “不是故意的吗。”辛谣喃喃的问,看着他的眼里已是毫无波澜的一潭死水:“那你敢发誓,这五年你没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一个人睡的吗。” 覃聿鸣被辛谣毫无生气的眼神的扎得彷若坠入恐惧深渊,一向擅于诡辩的他面对辛谣的质问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看着男人的沉默,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辛谣一把推开男人跑到洗手间吐了起来。 可是下午她已经将胃里能吐的都吐了个干净,此刻只能趴在马桶上干呕,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覃聿鸣在原地愣了片刻,听到洗手间传来辛谣痛苦的响动,立马跑进去,担忧的想要抱她,却被她用力推开。 痛恨的眼神瞪着他,指着门外:“你别碰我,你滚,你滚啊!” 像是在看什么可怕的病毒一样,覃聿鸣心凉了大半。 他死死的盯了一会儿哭得仿佛要岔气的人,腮帮紧绷,一脸阴沉的出去了。 他并没有离开别墅,而是在客厅听着辛谣的哭声,抽了一夜的烟。 * 辛谣被软禁了,在争吵发生的第二天。 覃聿鸣本是担心辛谣的身体状况,所以叫了个家政阿姨来给她做饭并监督,没想到他走后不多久,辛谣就收拾行李跑了。 接到家政阿姨的电话时,他立马动用关系查找辛谣的下落,最后在火车站将人抓了回来。 辛谣一路挣扎,哭喊着要回家。覃聿鸣好脾气的哄了很久,哄到最后也失了耐心。 他看着满眼通红一直呈戒备状态望着自己的辛谣,再次软化态度。 “谣谣,不要闹了好不好。” “我没有闹,我要回家。”辛谣固执的说,“你不喜欢我,你是个骗子,我不要呆在你身边。” “我喜欢你,谣谣,我真的喜欢你。”覃聿鸣蹲在她旁边,摸着她的脸认真的说。 他对她撒过很多谎,但这一句是真的。 “你撒谎。你如果真的喜欢我,为什么会跟别人上床,为什么骗我说是在跟我谈恋爱,为什么把我当一个人人可以践踏的玩物。”辛谣哭着。 想起那些为他异常行为找的借口,就觉得自己又蠢又可笑。 “我——”跟其他女人上床的事他无法辩解,只能道歉:“谣谣,我跟她们只是逢场作戏,没有感情的。而且我也没有把你当玩物对待,我对你是有真感情在的。” 也许一开始是这么想,但后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对她的喜欢已经不仅仅限于包养的关系,他对外面的女人越发失去兴趣,想她的时间越来越长,一些朋友局只带她出场,甚至不介意别人误会她正宫的身份。 辛谣不懂他为什么能把出轨用一句“逢场作戏”的借口这么轻易带过,仿佛这不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一样。 也对,她在他这里不也是个小情人的身份吗,她有什么资格指责他出轨。等他有了正式的女朋友,她不也是覃聿鸣逢场作戏的一个吗。 覃聿鸣见她不说话,继续温声哄着:“谣谣,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答应你以后都不找别人了,只有你一个女人,我们像以前一样,好好的,好吗。” “只有我一个。”辛谣重复,显然已经是不相信的语气问:“那你会娶我吗。” 男人无意外的僵了片刻,尽量委婉的说:“谣谣,你知道我们之间的身份差距,我家是不可能让我娶一个对我家族事业没有帮助的人的……” 辛谣看着他眼泪流个不停,悲凉的控诉:“可是一你开始不就知道我是个没钱没势的人吗,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呢,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把我玩得团团转你就这么开心吗,我做错什么了吗。” 面对辛谣的控诉,覃聿鸣无从辩解。 他做事一向以自己的意愿为主,以他的身份、相貌,女人从来都是自己扑上来的,所以他根本不会顾虑对方的意愿,也不会认为对方不愿意。 所以在接触到辛谣这个永远都不可能高攀上他这样身份的人后,毫不犹豫的这么做了,甚至认为这是对她的恩赐。 只是没想到他以为的恩赐,却在此刻成为辛谣怨恨他的罪责。 他叹息一声,以自己能做到的最大让步循循善诱:“宝贝,虽然我不能娶你,但我会一直喜欢你,对你好,不管我娶谁都影响不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之间只是少了那本证,但我们之间的感情和关系就是夫妻,好不好?” 他终于承认了把自己当情人养的事实,甚至理所当然的要继续以这种方式对待她,竟然还用那么温柔的语气来讲述这个事实。 辛谣被他伤得彻底,也死心得彻底。 “不好。”她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恨意,“你就是个混蛋,是个骗子,我不可能再受你欺骗了,也不会再喜欢你了,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覃聿鸣被辛谣的眼神和话语伤到,像是有把带齿的刀在他心脏上反复割裂,痛得明晃晃的。 “宝贝——” “你别叫我宝贝,我恶心,你让我太恶心了!” 宝贝,乖乖,亲亲,所有亲密的称呼都是他用来迷惑她的手段,让她误以为他对自己是同样的真心喜欢,实际上所有在他床上的女人都能得到这样的“真心”。 覃聿鸣眼神沉了沉,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攥紧拳头后又松开,要去抱眼前哭泣的人,可他一碰到对方,辛谣就歇斯底里的挣扎,一边挣扎一边骂他混蛋,骂他恶心,说尽一切让他越发生怒的言语。 他终于忍无可忍,大吼了一声:“够了!” 辛谣被他吼得一颤,内心胆怯却仍旧不屈的目光迎上他阴沉的脸色。 “是我这些年对你太纵容你了,才给了你恃宠而骄反抗我的勇气?”覃聿鸣盯着她说,“以你的身份连做我的情人都是高攀,你还妄想让我娶你?” “你这些年的吃穿用度,享受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就你这随处可见的长相,不值一提的身份,一无是处的人生,凭什么以为我会唯你不二?” “如果不是我对你这一点的怜悯,你现在还是个在花店对可人曲意逢迎的小员工,人人可欺的穷酸女,根本不可能过上现在这种优渥的生活,辛谣,别得寸进尺。” 这是覃聿鸣第一次对她发火。 那样高高在上的态度,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冰针往她身体里钻,冷得刺骨。 他亲手撕开了这些年浓情蜜意的假象,将里面腐烂破败的真相剥离给她看。 原来她在他心里不堪到这种地步。 辛谣仰头看他,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竟然庆幸自己此刻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心里的伤痛还能强烈到什么程度。 她颤抖着声音,几近乞求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妄想,不该自以为是。我可以回家吗,我想回家。” 她不想再跟男人争论什么了,她只想回家,只想去逃避这样一场支离破碎的伤害。 辛谣的求饶让他心生恐慌,仿佛被什么巨大的黑幕笼罩,不安的情潮汹涌而来,心脏被揪得死紧。 他喜欢辛谣的顺从、柔软、看着他时满眼的爱意,但现在在那双蓄积眼泪麻木无神的眼睛里,他却看不到丁点他喜欢的情绪。只有让他的厌恶的凄楚,生怒的恨意。 这不是他喜欢的辛谣,不喜欢的东西他从来都是无情的抛弃,他应该要放她走。 可他说不出同意的话,喉咙像是被巨大的双手用力扼住,任何一个同意她离开自己的字眼都无法说出口,仿佛说出来他就会经历什么万劫不复的深渊。 覃聿鸣僵硬了许久,双眼赤红,脸色难看。 最终他态度强硬的说了句:“你现在情绪不对,给你两天时间冷静冷静。” 说完他便摔门离开了。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