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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不期而遇】

    2013年4月中旬,安徽省黄山

    黄山市屯溪区的香茗大酒店3020号房的门铃响了。严道文拖着疲累的脚步向门口走去,顺口喊了声「谁啊!」。

    「是我,阿伦啊!」门外是旅行团台湾领队许芮伦的声音,「严兄!有位先生找您。」

    严道文边开门,边自己咕噥着,「这么晚了,那位吶?」

    随着拉开的门,看到阿伦左侧站着个精神奕奕的男子,「胡平?」严道文脸上立刻显现出惊讶的神情。

    「哈哈!果然是你!」倒是胡平大方地笑着说,「怎么!不方便聊一聊?」

    阿伦狐疑地盯着两个人的表情,然后对严道文说,「我刚才跟柜檯在交待事情的时候,胡先生突然跑出来,就跟我打听您跟方小姐的事,我觉得不是很方便。可是胡先生说他是此地的公务员,认识您,想和您见个面,所以我才带胡先生上来……。严兄,您不是说是第一次来大陆吗?怎会有当地人认识您?」。

    阿伦的这些讲法,其实是暗示严道文,「你真的要『聊一聊』吗?有没有问题啊?」

    严道文缓过神来,笑着回应,「阿伦小姐!谢谢你带胡先生来找我,胡先生真的跟我是旧识,没问题的!」

    然后,眼光越过阿伦的头顶,对胡平说道,「好在你早到两分鐘,不然我脱了衣服就不好见客囉!请进!请进!」

    严道文一手拉着胡平进门,一手对阿伦挥挥手,「明早我会准时集合。」,就把门一关,留下门外一脸狐疑的阿伦。

    严道文趁着胡平还在打量房间陈设时,敲一敲浴室的门,轻喊着,「文玲!胡平来看我们了!」

    「谁?胡平?进房间来了吗?」方文玲回问道。

    「对!等会儿出来,可要穿整齐一点。」严道文提醒着新婚的老婆。在黄山上爬了三天、住了三晚,好不容回到平地这一间条件好的酒店,可别在外人面前不小心演了齣香艳的戏码,那就亏大了。

    严道文转身招呼着胡平坐下,并且问道,「喝茶?还是咖啡?」

    「咖啡这洋玩意儿,怎么喝都不习惯。方便的话,给我杯茶吧!」

    「正好,今天游宏村,买了罐当地特產『猴魁』,你就陪我试试味道。」

    严道文一边忙活着泡茶,一边问着,「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儿?前两天在黄山上还跟文玲讲,都到地头儿了,真有一点想打个电话给你。」

    「嘿!你们两位还没入境,那局长就给我来了通电话,告诉我你们这几天的行程。第一晚你们这个团从杭州进屯溪,都半夜了,我想想实在不方便打扰。再来的三天,你们都在黄山上转悠,想一想还是让你们好好休息。所以,就只有今晚囉!」

    胡平接过茶,接着说,「不过,原本以为你们是吃过晚饭就回酒店的,没想到你们加了行程,还是搞到这么晚。」

    「是啊!今晚原本想晚餐后去闹区逛逛,但导游小高介绍了『徽韵』这部好show,全团人都想看,而且就在旁边大剧院上演,不看可惜啊!」

    然后严道文笑笑地看了胡平一眼,「听你刚才说,那局长跟你还有连络?看来你们这边的『合作』还紧密着?可是,那局长对我们的行程掌握得这么精准,我怎么一点儿惊讶的感觉都没有啊?」

    胡平愣了一下,没有直接回应,又问了这几天行程赶不赶?看到些什么?感觉如何?

    「当地导游叫高宾强,祖籍山东,儿子明天週岁。虽然年轻,但颇有深度,解说时侃侃而谈,不会照本宣科,往往加入自己的研究与体认,让我们团员很是信服。而且,他带团经验丰富,行程被他一调整,完全避开了人潮、壅塞、排队,行程走起来不会浪费时间,玩得非常尽兴。」

    严道文还有些兴奋地继续说,「黄山上的三天三夜,除了体力是个考验之外,第一天碰到雾锁黄山,山石、奇松有种非常迷人的矇矓美;其他两天都没下雨,让云海日出、步仙桥、莲花峰这些不容易见到的美景尽览眼底,非常过癮。尤其那步仙桥,是打通两块高耸的巨岩,再在中间架一条桥,那气势之雄伟,景緻之奇丽,恐是世上仅见。只有一点很要命,就是爬回酒店两条小腿已经不是自己的。」

    (图)

    胡平对着杯内的茶汁吹着气,瞇着眼看着严道文问道:「对了!你跟方文玲……?」说完看着严道文等他的答案。

    「噢!我们在去年十二月已经…、已经『又』结婚了!」

    「哈哈!好消息!您两位还真是不浪费时间啊!」胡平摇摇头,可却一脸高兴,笑呵呵的嘴一直合不拢。

    「是啊!谁叫我们等候了两千多年才能再结连理……」,浴室门开了,方文玲把整束头发拨到右肩,边梳着走出来,仍然是那么优雅出尘,脸红咚咚的,不知是被蒸气燻的,还是因为胡平的那一句调侃。

    胡平酸酸地说,「可惜啊!我可是连一个喜讯都没收到噢!」

    「其实,我们的婚礼很简单,决定的也很快。经歷过这些事情,只觉得要把握当下,不要浪费了老天爷再赐给我们的缘份。」方文玲认真地回答胡平。

    严道文一手握住方文玲的手,拉她坐在自己的身边,无限深情地看着她,方文玲也丝毫不忸怩地用热情的眼神回望着严道文。

    「好!好!我知道您俩儿幸福有理!可好歹也顾到我这个王老五,别一磕碰到,就非得目中无人地晒幸福啊?」

    胡平叹了口气,继续说,「咱们共產党可是唯物论的。但是,您俩位的『超时空情缘』,我去年回来后想了很久,虽然欠缺了直接的科学証明,但在『花山宝窟』你们提出的很多讲法,后来都获得了证实,基本上我是相信的。而且,很为您俩儿庆幸,茫茫人海,还间隔了两千多年,居然可以在台湾找到了对方,再续前缘。唉~~!」

    胡平这声叹息,让三个人限入沉思中。

    「胡平,你那29号窟最新的进展如何?」还是严道文先打破了沉默。

    「还说会让我们知道结果呢!要不是碰到想不通的事才来电话,每次就先给我们扣个大帽子,要我们为『两岸文化交流合作』提供你『非专业的諮询』。否则,恐怕到现在,我们可能还不知道你们究竟打开了29窟的第四小室没。」方文玲有些不悦,酸酸地说着。

    「哎呀!你们都知道的,电话讲不方便嘛!尤其徐承恩事件,可让我没少交过检讨报告,我可是彻底反省了。」胡平悻悻然地摇着头,声音越讲越小声。

    正当严道文与方文玲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胡平的当儿,胡平脸色又变得兴奋起来,「不过,叶老…,叶局长交待过我,您俩儿身份特殊,可能有着我们所没有的『亲身经歷』,要我找机会跟两位多通一些气儿,好让我们更了解古楚文化。我想,早晚都要跟您俩儿匯报的,讲一讲当前进度应该不打紧的。」

    接着,胡平站起身来,开始比手划脚地匯报开了。

    「用您俩儿玉带勾的复製品打开石门后,有惊无险,没触动机关。门后的『第四小室』,分成前面『过堂』,里面是『后室』两个部分。『过堂』虽然有少量顶柱石崩裂,左侧上方的石板缝也裂了一道口子,掉下来约三立方米的砂子跟小石头。原本靠在左侧墙边的一批良渚古玉器,大部份就是被这些砂石埋掉,但防护机关大体没有损坏,也没啟动,还维持着平衡,没砸下来,居然仍旧照着原先的设计,维持着原本的防护功能,让我们不得不对两千多年前先人的工程质量竖起大姆指!噢!容我向两位致上最高的敬意。」说着,胡平居然对严道文、方文玲鞠了个躬。

    「前年,如果我们冒进地开凿,里面的文物可能会损坏大半,到时候我们可能都成了中华民族的罪人了!现在想想,心里面还直打鼓。」随着胡平的回想,眉头撅着、嘴角下撇,仍不经意地显现出惶恐的神情。

    「大体上说,方小姐你提供的讯息是正确的。而且,国家文物局下达的『原式开啟,不得燥进』的挖掘指导,事后看来,也确实睿智。」胡平继续说着。

    「文物呢?」方文玲实在等不了胡平这种「官式」的匯报说明,急切地问道。

    「别急!两千年都等了,还差这一会儿?」胡平依然台风稳健地匯报着。

    「石门确实如原先我们所猜测……,呃!也就是方小姐所说的,是圆形的,上下有沟槽,必须要用左右滚动来开啟或关闭。左墙上的铜圆盘开关,锁匙果然就是『龙带勾』,这开关的作用是锁住已关闔上的石门,不让它移动;右墙上铜圆盘的锁匙自然是『凤带勾』了,这开关连系着右墙后面的一个装着细沙的石槽,细沙存量满的时候,石门底下沟槽的石条是呈右高左低,石门是不可能向右滚动的,所以石门也就开不了。可是当开关作动后,石槽里的细沙就会漏向更低的一个石槽,那石门下面的沟槽石条右侧,就会向下倾斜,再来用棍子插入石门上的孔洞向右一推,门就滚开了。」

    「方文玲,你当时不在现场,你不知道门一开,大伙儿都兴奋地快炸了锅,可我还记得你的警告,禁止大家不得出声,简直没把大伙儿憋屈死啦!」

    方文玲瞧着胡平脸上那兴奋的馀绪,也欣慰地点点头。

    「进了门,在石门左侧,有两把铁锄,其中一把的木把全朽烂掉,另一把的木把大部份也朽烂,只有连在铁锄头上大约四分之一的木把仍然存在。经过研判,锄头应该是『展性铸铁』打造的,在当时,可说是全世界相当先进的冶铁技术了,应该领先世界其他地区一千七、八百年,可能是长期因为凿窟的工具需要,或者向旧吴、越炼剑师学习而发展出来的。前一个月接到检测报告,铁锄头含碳量已达0.38%的低量,可说是不输近代的工艺了。」

    严道文转头问方文玲:「干什么在门口摆两把锄头?」

    文玲侧着头想了想,「应该是安放机关时偶而会崩塌,清理石块的时候只有铁锄比较能使得上力。所以,封窟门时就摆两把在门边,预备再开门时如果碰到崩塌,也好方便清理。」

    听方文玲侃侃而谈,好像在说着前几天的事一样,胡平脑袋一阵晕眩,有些转不过来,眼睛巴眨巴眨地。严道文发现胡平的怪样子,对方文玲相视而笑,催促胡平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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