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种上
新人设，都是在造谣 人格分裂症患者×新上任的警察 轻微恐怖（） 天生坏种 〈1.〉 当公安局两侧栽的树掉下第一片枯黄的落叶，彭昱畅终于接到了他入职以来的第一个案子。 处理山水市一中的霸凌事件。 他在警校上课时了解到霸凌这回事，总觉得这是个相当严重的事情，但实际上真正能处理的寥寥无几，多数情况下都被学校压了下去，最后悄无声息。 彭昱畅处理的就是这种情况，四个人欺负一个人，后来闹大了引来了双方家长，校领导担心再闹下去会影响学校名声以至于影响升学率，因此才报警请他过来调解。 彭昱畅叹了口气，把小电驴停好，正了正警帽，抬步往校园内部走去。按照保安的指示，几分钟后他来到了校长办公室。里面乌泱泱一大群人，吵吵嚷嚷，像极了早晨喧闹的菜市场。 他轻咳了一声，敲了敲半开的门，走了进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他，眼神中有害怕的，有不屑的，也有不信任的，以及温柔的。彭昱畅先和校长打了声招呼，向几位家长介绍了他的身份后，再看向刚才的温柔视线。 是个相当漂亮的男生，黑色的短发柔软顺滑，那双瞳仁在阳光的照射下看起来像透明的玻璃，五官精致，脸上细小的绒毛被秋日的阳光照得分外清楚。 身体瘦削，这似乎是被欺凌的原因。加上过分漂亮，更是一项死xue。 男生注意到彭昱畅审视的目光，抬起下颚朝他点点头，随后又低下头不知在做什么，整个人缩在角落里，像是怕和人接触。 彭昱畅收回视线，转头和几位霸凌者的家长洽谈，接着是男生这边的家长。最后才轮到四个霸凌者。 由于都是未成年的孩子，彭昱畅也没说什么重话，凭着警校训练过的口才成功让几个人开口承认自己做错了，但有没有真正认错便不得而知。 “现在让你们去向他道歉，行吗？” 四个人频频点头，像几个鹌鹑。 男生坐在角落，听着几人断断续续的道歉，沉默不语。良久他抬起头，看着彭昱畅，漆黑的眼眸平静无波：“好的，我接受。” 他是看着彭昱畅说的，不知怎么，后者忽然在这凉爽的秋日早晨惊起一身冷汗，仿佛被毒蛇盯着般的胆寒。 彭昱畅强打起精神，继续着收尾工作。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该有的人都走了，只剩下男生一直坐在角落里，他的家长也没有等他。为了不打扰校长办公，彭昱畅只好向他走去，说：“已经结束了，和我出去吧。” 对方出乎意料的同意了，站起来的一瞬间彭昱畅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怎么比我高这么多，现在的小孩怎么长的？ 只是表面上还是一副正经的样子。 彭昱畅领着他在小花园里坐着，顺便了解下具体情况。男生说他叫黄明昊，17岁。 彭昱畅一边说他比自己小8岁，一边在脑海中回忆起这个名字，他侄女也在一中上课，经常回家说高二有个年级第一，叫黄什么什么，他那时没仔细听，现在才知道原来是黄明昊。 “我侄女天天在家里说高二的年级第一，原来就是你。” 男生笑了笑，整个人这才带了点温度，他没有回应彭昱畅的话，而是问：“你大我八岁，我能不能叫你，哥哥？” 其实叫叔叔都行，毕竟是和侄女一个辈分的。 但彭昱畅像是被迷了心窍，脑子没转过来就说了好。闻言黄明昊笑的更开了，显得他看起来既可爱又漂亮，彭昱畅就喜欢这种气质温柔，长得好看成绩又好的听话小孩，因此不知不觉和他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等他反应过来时，派出所的同事已经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了。他慌里慌张地回过去，挂完电话才和安静待在一旁的黄明昊说他要回去了。 后者点头，拿出手机像是很小心地询问：“我能加你的微信吗？哥哥？” 彭昱畅刚好担心黄明昊被霸凌后可能会出现什么心理问题，因此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通过了验证消息后，他发现黄明昊的头像是一只很可爱的小猫，“那是我养的猫。”黄明昊解释着，只是语气有几分沉闷，然而彭昱畅沉浸在可爱猫猫中，并没有察觉到。 他点开头像，点击保存，随即点头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黄明昊坐在原地，注视着彭昱畅离开的背影，眼睛里充斥着对未得事物的兴趣。 〈2.〉 担心那四个人会再次霸凌，彭昱畅第二天又来了一中。 和保安说明情况后，他趁着课间来的高二教学楼，找到了黄明昊所在的教室。 他看了眼黄明昊的位置，是教室的最末尾。接着他又叫住了几个学生询问情况。“没有了，他们今天都很安静，没人去打搅黄明昊。” “说实话，谁敢打扰他？” 女生们离开前的喃喃细语被彭昱畅听见了，他微微皱眉，心中忽地生出了非常荒谬的想法，但很快便压了下去。 呼出一口气，他走到黄明昊的座位旁，和他打了声招呼。“今天没人欺负你吧？” “哥哥！”不同于昨天的温柔气质，今天的黄明昊过于活泼了，看见彭昱畅的到来兴奋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随后一把抱住坐下的他。声音也是带着撒娇的口吻：“你怎么才来？都想死你了！” “我们，昨天才见过……”彭昱畅迟疑地开口，似乎是怀疑自己记忆出现了问题。 “我只是来看看你，既然没人欺负你，那我就回去了。所里事情挺多的。” 彭昱畅拍着黄明昊的肩膀，没想到让他更激动了，“不要，我要和你一起，我想出去玩。你好久都没带走出去了！” 好久？他们才见第二次而已，彭昱畅心想。 但这么闹下去实在难看，眼见着教室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彭昱畅迫于压力只好去和班主任解释，成功把人带了出去。 随后和所里打了通电话，又是一番口舌。 挂了电话，黄明昊那张带着笑意的脸忽地出现在他的面前，竟然让他升起了恐怖这个念头。“哥哥，我买了棉花糖，请你吃。” 彭昱畅动作僵硬地接过，耐着性子陪着他逛。 直到傍晚送黄明昊回家才算解脱，彭昱畅对着一直撒娇不让他走的黄明昊只好哄骗着，说明天再来看他。 走出别墅区，彭昱畅回头看向黄明昊的家，莫名的觉得有几分阴森。刚才在他家里并没有见到他的父母，倒是见到了昨天见过的男人，好像只是管家，冷冰冰的一句话也不说。 总之家中的一切都让他心生寒意。 但明天他还得去看看，所里要求的没办法。 第三天再去时已经轻车熟路，保安也认识他，不用报备就直接进去了。 黄明昊的座位周围依旧没有人，他轻步走上前，说：“你今天怎么样？” 然而他得到的是一双冰冷的眼眸以及一句生硬的询问：“你是谁？” 彭昱畅待在原地，刚想辩解什么，就见后门那里有个女生对他招手。他看了眼黄明昊，见对方不再理会他，便走了过去。 “什么事？” 女生拉着他走的外面的拐角处，小声地说：“你现在知道他有什么毛病了吧？别说那四个人，就连我也不想和他多打交道。” 彭昱畅仔细回忆了这几天黄明昊的表现，猜测道：“难不成是分裂型人格障碍吗？” “这不会是他被霸凌的原因吧？” 听到“被霸凌”三个字，女生神情诡异，刚想说些什么，上课铃响了，“我下次和你说吧。” 说话说一半真的折磨人，什么都没说更是如此。 但黄明昊这里又没法再继续，女生说要等下次，加上所里事情确实多，彭昱畅就算有百般疑虑也只能咽进肚子里。 只是没想到没等到霸凌的真相，反而先迎来了几起杀人事件。 事情发生在彭昱畅处理霸凌事件的一周后，一中的老旧仓库里被人发现有人死亡。死者是名男性，大约一米八左右，头被凶手割下挂在水管上，余下的身体躯干泡在废弃的水池里，尸体被泡得发肿看不出原来的体型。 所长当即派出了十余名民警前往现场，和刑警一起侦查案件。 这是彭昱畅第一次处理杀人事件，强忍着恶心和同事一起进去看现场。第一发现者被警方控制在附近，防止出现意外。 彭昱畅的记性好，他看着尸体的衣服隐约好像见过，脑海中回忆一下便猜出了是谁。“是不是之前霸凌的那四个人之一？” 其他警察迅速反应过来，急忙叫那三个人过来辨认，最后得出结论，死者就是霸凌者其中之一，叫陆询。 尸体似乎在这里放了两天左右，已经有轻度腐烂的迹象。彭昱畅被仓库里的血腥味和腐尸味搅得胃里一直翻腾，看着法医的鉴定工作又不敢去看，想抬起头避开视线，谁知道抬头就是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他只觉得胃更难受了，和同事说了一句便跑出去抱着垃圾桶吐。吐了一会只有酸水，喉咙火烧般的疼，难受极了。忽然一瓶冰镇的矿泉水贴在他的脸上，他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是黄明昊。 “给，漱漱口。” “谢谢。”彭昱畅的脸色苍白，漱了口后才好了一点。“警察害怕这些东西，是不是太逊了？” “并不会，谁都会害怕。”黄明昊看起来很沉静，神情淡漠。 “你不害怕吗？敢一个人到这里来？”彭昱畅喘了口气，问。 黄明昊低头注视着他的眼睛，“因为哥哥你我才来的啊。” 后面的对话彭昱畅已经无暇再去顾及，他看着黄明昊精致的侧脸，他漂亮的五官在阴沉沉的天气里显得有几分邪气，让他不禁怀疑，凶手会不会是黄明昊。 对方像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哥哥是在怀疑我吗？” 没有一丁点人格分裂症患者的样子。 刚好一阵冷风吹过，仓库屋顶的铁皮卷被风吹得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让这句话变得愈发诡异。 彭昱畅只觉得心脏在气管里拼命的跳动着，他的脸色苍白，语气更加苍白：“怎么会呢？” 假的。 —— 〈3.〉 搜证工作进行到第二天，迎来了秋天的第一场雨。 雨不是很大，天上只有一层薄薄的乌云，仿佛是白绸缎上裹着的一段黑纱。地面的凹陷处很快就形成了水洼，雨滴落在雨伞上的声音像露天的交响乐团在演奏；偶尔能听到几声老鸹的叫声，抬起头一看却只剩下孤零零的枝头。 彭昱畅和几名刑警一起留在仓库里继续寻找能够充当证据的东西，尸体已经被法医带回去解剖，但尸臭味依旧存在。再加上阴雨天，仓库里的霉菌被诱发散发出气味，混合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大杂烩般的气体让彭昱畅脸色愈发不好。 不过他知道这是工作，就算再不适也在尽力撑着。 搜证已经持续了二十多个小时，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嫌疑人的指纹，找不到凶器，也无法得知谁是最后一个见过陆询的人。 仓库这一段路没有监控，连路灯都没装。 彭昱畅回忆起昨天报案人说的话，发现者是学校里的环卫工人，大约五十上下，长相憨厚。问她为什么要到仓库这边来，对方只是说想过来打扫卫生，没有别的意思。 这段话回想起来十分奇怪，彭昱畅想必须要找对方好好聊一聊。正想着，同事给他打了电话。 “快点来教学楼这边的中心湖，出事了。” 事出紧急，彭昱畅来不及犹豫，和其他几个人说了声后就往湖边跑去。 他的警服在奔跑中被雨水淋湿了肩膀，看起来有些狼狈，不过现在他也没心情再去管理形象了。 湖边拉起了警戒线，一大堆学生围在周围看着热闹，彭昱畅挤过人群钻进警戒线之内，跑到了同事的身边。“又发现一个？” 许凯捂着嘴点头，眼神是一点都不敢往尸体那边看。彭昱畅叹气，只好自己鼓起勇气看向停放在岸边的死尸。 他和许凯是警校同学，唯一的相同点是都害怕鬼，对尸体敬而远之。那时总被老师笑话，说胆子这么小以后怎么处理刑事案件。没想到现在遇上事，振作起来的居然是彭昱畅。 许凯昨晚还在和后者哭诉，年后新入岗的警察可以申请调到刑警大队，“我可能这辈子都去不了刑警大队了！” 彭昱畅一边看着尸体，一边在心底回复昨晚没说出去的话：“你确实是去不了刑警大队了。” 尸体是半个小时前被附近打捞浮萍的学生家长发现的，看尸体泡发的程度至少死了两天，身体已经肿到看不出完整的长相，身上的衣服也泡得褪了色。 身上没有明显的致命伤口，彭昱畅戴上手套，在许凯的惊呼声中大着胆子搜向死者的衣服口袋。经历过昨天的事情后，再遇见这种事彭昱畅已经没那么害怕，虽然依旧想吐。 还好，找到一张学生证，能够辨别死者的身份。他把学生证交给旁边的警察，又接着摸索尸体。在死者的脖子处彭昱畅发现有一道明显的勒痕，颜色是深紫色。 他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在场的法医，接着让开位置给法医继续检查尸体。随后他走到许凯身边，询问他们有没有核对出死者的身份。 “叫陈子柯，高三四班的，十八岁。” 是那四个霸凌者之一。 彭昱畅心中忽地一惊，忙对着许凯说：“你赶紧和校长打个电话，让他一定要时刻保护好剩下来的两个霸凌者。” 许凯懵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 趁着许凯打电话，其他警察在湖边搜证的功夫，彭昱畅离开了湖边，从人群中离开。他要去找昨天那个报案人。 找到环卫工人实在是让他费了一番功夫，不过总算让他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堵到了。 “大姐你不要害怕，我就是过来问问昨天的情况。” 彭昱畅拉着环卫工大姐的胳膊，似乎是防止对方逃跑，中年妇女依旧坚持着昨天的理由，用一口浓重的陕北方言说：“哎呀警察同志，我都说了我就是过去打扫卫生！” 彭昱畅却步步紧逼：“但明明大姐你负责的范围只是教学楼，为什么要突然跑到老旧废弃的仓库那里，是你自己真的想去还是有人让你去的？” 她像是被问住了，脸上现出了纠结的神情，就在彭昱畅以为对方要说出答案时，身后忽然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哥哥，你在这里干嘛？” 趁着彭昱畅回头，大姐快速地挣脱他的手臂，连扫帚都没拿便匆匆离去。他没注意到她的表情，仿佛是见到了厉鬼一般惊惧而又苍白。 彭昱畅一面懊恼重要线索的流失，一面观察着黄明昊今天是什么人格，“你怎么在这？” 语气有几分不快。 黄明昊像是没听见是的，几步走了过来，说话温柔：“今天湖边那边出事了，学校放一天假，我就过来找你了。” 看来今天是温柔人格。 彭昱畅拿上警帽往人多的地方走，边走边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在跟踪我？” 他毫不掩饰对黄明昊的怀疑，尽管他没有证据。 “刚刚走过来时看见一个背影很像你，所以我就跟过来了。” 快走到湖那边时，许凯发来了消息，说暂时收工，中午吃了饭再继续。 黄明昊仗着身高看得一清二楚，他面上带笑，看起来人畜无害：“快到饭点了，要不哥哥陪我去外面吃点东西？我知道有家面馆特别好吃。” 彭昱畅闻言看向黄明昊，对方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那双眼睛像两颗黑曜石，里面藏匿着璀璨的星河。刘海有些长，刺的他微微眯眼，像小猫眨眼睛。 “好吗？”他又问了一句，语调有些许的上扬，似乎是不经意的撒娇。 总之彭昱畅面对这样的黄明昊没有任何办法，除了点头同意别无选择。 面馆里人来人往，他们等了一轮才等到座位。彭昱畅身上的警服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原本喧闹的面馆忽地安静了一瞬，随后说话声小了一倍。 黄明昊点了两碗过桥米线，加了双份的牛rou。和老板说好后才对着彭昱畅笑眯眯地开口：“他家过桥米线是招牌，来这里一定要吃的。” 完全不给人选择以及拒绝的权利，彭昱畅皱着眉喝了口水，他发觉黄明昊似乎特别喜欢掌控一切cao纵一切，不允许任何人违背他的选择。总感觉要是违背了他的意愿会非常可怕，虽然这还只是猜测。 不一会米线就端了上来，彭昱畅夹了一些放在勺子里吹了吹，吃了以后小鹿般的眼睛亮了一下，“真的挺好吃的。” “哥哥喜欢就好。” 米线劲道，汤汁浓郁鲜香，牛rou切的很厚分量很足。彭昱畅并不挑食，但今天的饭尤其符合他的胃口。他吃到一半抬起头一看，发现黄明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惊的他嘴里还包着米线就开口：“你吃完了？” “我吃饭比较快，因为不爱说话。”对方向彭昱畅展示了只剩一半汤汁的碗，笑着说。 难不成是吃得快才长这么高？彭昱畅腹诽着，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等彭昱畅真正吃完，面馆只剩下了一半客人。 黄明昊用手撑着脸，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彭昱畅的脸，对方认真咀嚼东西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家里养过的那只兔子，亦或是那只被他父亲活活摔死的小猫。 很可爱，很想让他的脸上出现恐惧的神情。 “有件事想问问你。”彭昱畅喝了口水润润嗓子，他用手点着桌面，“我想问下你们班一个女生的名字和联系方式，你有吗？” 黄明昊脸上的笑意忽地收了一点，眼底开始浮现出别样的情绪，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哥哥什么时候认识的女生，我怎么不记得？” 彭昱畅撇撇嘴，要不是不能告诉对方他有精神分裂，他早就当面吐槽了。 “大概一周前认识的，短头发，大概一米六左右，眼睛挺好看的。有印象吗？”彭昱畅努力回忆起女生的长相。 说完后他看着黄明昊，对方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但彭昱畅却觉得这样的笑容极为诡异，有点像服装店假人模特的脸，标准但是僵硬。 “我大概有一点。”少年低下头翻着手机，气氛开始变得沉闷，明明是渐渐变冷的季节，彭昱畅却出了一身冷汗，后背黏黏的。 “我把她推给哥哥吧，以后可以在微信上聊，毕竟以后也见不到了。” 彭昱畅拿着手机的手一顿，“见不到，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一周前转学了，去她mama那边。怎么？我说的话有歧义吗？”黄明昊说着，拿起隔壁桌子上的遥控器打开了装在墙上的电视，“午间新闻到了。” 彭昱畅尬笑了一声，点开黄明昊推荐的联系人，女生叫白霏。他刚点击加好友，就听见电视里报道了一则车祸新闻，“……近日在山水市高速公路上发生了一件惨剧。一辆私家车与一辆大货车相撞，私家车内三人当场死亡……据了解三人为一家三口，从散落的杂物中找到了一张山水市一中的学生证，物品主人叫白某……” 彭昱畅几乎停止了呼吸，在安静的面馆里除了电视机的声音，他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肾上激素上升。 一时间他的手有点抖，手机拿不稳，从手中跌落。不过很快被另一只手接住，黄明昊将手机放进彭昱畅的手心，手指轻轻触碰着对方的手。 “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哥哥？” 黄明昊的话让彭昱畅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看向少年，却只看到一张毫无缺陷的脸，美的宛如一张画皮。 殊不知他的表情在黄明昊的眼里显得极为可爱，那双眼睛里的惊惧像极了儿时那只兔子即将死亡前的眼神。 那只兔子最后怎么样了呢？ 黄明昊看着彭昱畅的脸想了想，好像这就是那只兔子。 哦，原来是被他解剖了。 活生生的解剖，麻药也没打，最后活生生疼死。 但他不会对彭昱畅这样做，毕竟他可比兔子有趣的多。 —— 〈4.〉 下午调查工作继续进行。法医那边还没出结果，他们只能在现场搜证。但现场能找到的证据少之又少，调查几乎陷入了僵局。 彭昱畅穿着靴子在湖边的洼地上找着什么，早晨的雨到了这会已经停了，只不过天还是阴的。湖水很混浊，湖中生存着以蜉蝣和垃圾为食的鱼虾，有几只鹭鸶正在捕食。空气中弥漫着水生动植物的腥味，以及尸体保留的腐臭。 彭昱畅捂着鼻子防止一个小时前吃的东西吐出来，中午那顿饭让他对黄明昊心有余悸，并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和他单独出去。 湖边这里有三四个警察，仓库那至少有四个，其余的警察去了学校的其他地方，比如监控室、教学楼，还有学校周边地区了解情况。 许凯则被他要求去找那个环卫工人，他在学工处找到了女人的姓名和住址，并告诉了许凯。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如果能问出什么也许对案情有很大帮助。 许凯倒是欣然同意了，毕竟不用面对案发现场，何乐而不为。 剩下来的两个人，一个叫钱一，一个叫高强，上午发现陈子柯的尸体后彭昱畅便让校长把两个人聚在一起，并让三名同事保护起来。 根据死者的身份来看，凶手极有可能是同一人，毕竟目标的选择具有明确性，因此剩下的两人极为关键，如果保护妥当甚至可以当场捉住凶手。 彭昱畅一边想着，一边用树枝拨动枯枝落叶，企图找到一丝拖动的痕迹。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甚至是所有人的预料。 就在当天下午五点，四位霸凌者中剩下来的钱一和高强同时死亡，并且死亡地点是两个地方。 一个在校长办公室，一个在学校外面的一个巷子里。 彭昱畅先赶到了校长办公室，钱一整个身子歪在椅子上，口吐白沫，脸色发青，嘴唇呈现出紫色。这是中毒了。 他检查了钱一的身体，在脚踝处发现一处被蛇咬过的痕迹，“这个季节还有蛇吗？” 在场的两个警察都是山水本地人，闻言赶紧开口：“我们这个地方一年到头都有蛇，南方嘛毒蛇多，而且一中后面就是一座山，里面蛇多着呢。” “那怎么会突然有蛇爬到学校这里，还是三楼，太奇怪了。”彭昱畅皱着眉，“对了，不是说好不让他们出去的吗？高强怎么出去的？” 其中一位同事无奈地说：“没办法，那个小同学一直吵着要出去买东西吃，吵了一个多小时。这个又说吵得头疼，我们没办法只好让老李带他出去了。本以为有老李在不会出事的。” 可惜还是出了事。 彭昱畅叹气，蹲下来继续检查死者。钱一全身上下只有脚踝这一处伤口，被毒蛇咬死的可能性很大。“事发时你们怎么不在他的身边？是他要求你们出去的？” 还是那个同事，他看起来非常自责：“他说他胸闷想休息，说我们待在这里影响他睡觉。我想我们俩个就在门口守着，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也就同意了。早知道这样，我肯定不会听他的话……” “从你们出去，到发现他死亡一共过去了多久？” 另一个一直沉默的同事回忆了一下，说：“大概半个小时左右。” 半个小时？ 彭昱畅站起来走到窗口，看着楼下的树木思考，什么样的蛇毒可以在半个小时内发挥作用？以及蛇咬人的原因是什么？一般来说毒蛇的毒液很珍贵，如果不是为了捕猎，轻易是不会使用，梗不用提用在人类身上。 所以，一定是钱一身上有什么吸引毒蛇的东西，比如气味？ 警方联系的法医很快到了，这次来的是生面孔，“这几天可是跑光了一年的业务。” 头一次见到女法医，毕竟彭昱畅这两天见到的都是男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谁知小动作被对方发现了，女生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好奇的走上前，忍不住用手捏了捏他的脸说：“我以前没见过你哎，是新来的吗？” 彭昱畅有点不好意思：“今年秋天刚入职。” “那你心理素质不错啊，看到这些居然不害怕，也没吐。以后可以来刑警大队，我们还能经常遇到。”女生拍了拍彭昱畅的肩膀。 彭昱畅想说其实第一次确实被吓得不轻，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后面见的多了内心变得麻木后就还好。 女生还想说些什么，被后面的法医催促道：“幂姐，快点，别聊了。” 女生只好耸耸肩，对他说：“那好吧，以后再聊。我叫杨幂。” “我叫彭昱畅。” 像小学生一样互相自我介绍。 钱一的体型比同龄人重很多，见杨幂抬起来很困难，彭昱畅自觉的上前帮了一把。把尸体装进袋子里时，他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有点像迷迭香的味道，但他以为是杨幂身上的香水，因此没放在心上。 处理完钱一，他又急忙赶到校外的巷子口。 高强的尸体已经被拉走了，只剩下血迹斑斑的墙壁和地面。巷子口拉起了警戒线，三个警察在里面搜证，一个中年警察蹲坐在地上，整个人非常颓废。彭昱畅心想这大概就是老李。 “前辈好。”他打了声招呼，蹲在老李的身边。 “……你是新来的？”对方迟疑地开口。 彭昱畅点头，他小心地看了看老李的神情，问道：“我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高强不是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吗？” 老李把警帽拿下来叹了口气，“他说他肚子饿了，我就陪着他去吃了饭。吃完饭他又要去打游戏，我说不行，他就去买了杯奶茶。喝完后又逛了一会，他说尿急想上厕所。这附近没有公共厕所，我就让他去巷子里解决。当时我就站在巷子外面……” “那您看见凶手了吗？” 老李摇摇头，“我听到惨叫声，冲进去一看，只看到高强躺在血泊里，旁边多了一把匕首。人影是一点都没看见。” 彭昱畅听完后更加疑惑，勉强安慰了老李后，他钻进警戒线找到技术科的要了现场照片。 高强身上一共有七处伤口，处处致命，但给予致命一击的应当是心口的一刀。彭昱畅把照片还回去，只觉得脑袋快要爆炸了，一团又一团的疑虑困扰着他，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许凯发来了信息，说环卫大姐不在家，他等了好几个小时还是不见人影。 彭昱畅回了句“知道了”，转头点开那个小猫头像，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今天下午你在做什么？” 对方回的很快，“下午我一直在家里，怎么了吗？哥哥？” “钱一和高强死了。” 黄明昊直接打了视频通话过来，被彭昱畅转成了语音通话：“你在怀疑我吗？哥哥？” 明明是最温柔的声线，却让彭昱畅不寒而栗起来。 “目前的线索中，你的嫌疑最大，动机也最明显。”彭昱畅伸手揉了揉眉心，一整天神经紧绷，换谁都受不了。 “我确实有动机，但是我要怎么杀了他们呢？我可是一直被他们欺负的啊。” “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何况你那么聪明，说不准的事。”彭昱畅想起了中午看到的那则新闻，白霏一家三口的死太过蹊跷，巧到让他怀疑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我就当哥哥你是在夸我好了，但真的不是我。”面对黄明昊的话，彭昱畅没有完全相信。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17岁的少年非常危险。 到了晚上，局里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陆询和陈子柯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法医那边打印了出来，人手一份。 陆询的死因是心脏被匕首刺穿，死亡时间是9月20日；陈子柯则是窒息而亡，估计也是9月20日那天死亡，中心湖并不是第一现场。 唯一的共同点是，凶手是同一个人，并且在四个地方均没有发现指纹和任何和凶手有关的痕迹。 学校的监控也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案子陷入了停滞状态。 “这次事件是一件重大连环杀人案，现在媒体那边已经播出去了，舆论压力越来越大。市局那边要求我们务必要在一个月之内找到凶手，并绳之以法。否则我们警局的公信力将不复存在，市民的安全感也会下降。” 彭昱畅坐在角落里，犹豫了片刻，还是举手示意：“局长，其实目前有一个人嫌疑最大，动机也很明显，不如把他传唤过来问问。” “是谁？” 彭昱畅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漂亮的脸，强压着心底的不安，说：“黄明昊，他们四个曾经‘欺负’过的人。” —— 〈5.〉 秋季越往后天气越凉。 彭昱畅一晚上没睡好，结果早上还得起早来警局，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今天要对黄明昊进行审讯。 他在附近的早点摊上随便买了点煎饼果子，蹲坐在警局门口大口地吃。吃到一半时，从不远处走来了一个瘦瘦高高的人，随着晨曦出现在他的面前。 “彭昱畅。”那人冷冰冰地念着他的名字，算是打了招呼。 彭昱畅不知道是该庆幸黄明昊的第三人格终于记住了他的名字，还是该惊讶他人格之间的差异。 没有思考太多，快速把剩下的煎饼吃完后彭昱畅拍了拍手，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往审讯室那边去了。 和他一起审问的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姓刘。 黄明昊坐在审讯椅子上，神情淡漠，他的眼睛此刻不带一点温度，整个人显得冷静而又疏离。 彭昱畅呼了一口气，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开始对他展开询问。 “昨天中午之后你都在做什么？” “吃完饭后我就回了家，一直待着。” 老刘问道：“有谁能够证明吗？” 黄明昊点头：“我家管家可以，不然也可以查看监控，昨天下午学校周边的监控是查不到我的。” 彭昱畅皱眉，随即问了下一个问题：“9月20日那天你在做什么什么？是否和陆询陈子柯的死有关？” “那天我请假去了校医务室，里面的医生能帮我证明。而且我没有要杀他们的理由，况且我也没有旧仓库的钥匙，更不可能有所谓的凶器。” 黄明昊不卑不亢地说着，听起来一点都没有问题，可彭昱畅就是觉得不对劲。 刚好审讯前采录的指纹信息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得出的结论是黄明昊的指纹并不符合昨天留在高强案发现场匕首上的指纹。附近的监控画面也没有他的身影。 许凯联系了黄明昊的管家和校医务室的医生，得到的消息是他们可以保证昨天和9月20日那天黄明昊有不在场证明。 因此即便黄明昊有充分的杀人动机，但没有最直接的证据，也有非常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他被认为和案件无关，只好让他离开。 彭昱畅觉得中间的哪一环出了问题，关键点一定在环卫大姐和白霏的身上，只是现在也没法再对黄明昊进行审讯。 他是最后一个出审讯室的，也许是他脸上的表情太多沮丧，许凯看到后便过来安慰他，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用担心，案子会解决的。” 彭昱畅摇摇头，叹着气说：“你待会再去找一下那个环卫大姐吧，然后再想办法联系白霏的亲属，就说警方怀疑车祸的起因，需要对白家一家三口的住处进行搜证。” “这些和案情有关吗？”许凯揉了揉脑袋，满脸疑惑。 彭昱畅点头，刚想说什么，突然像是溺水了一般喘不过气来，胸腔里仿佛在排掉吸进来的氧气，他捂着脖子看向角落里，似乎发现了让他不能呼吸的根源。 黄明昊还没走，独自一人站在角落，用那双眼睛看着彭昱畅和许凯聊天，视线却落在二人皮肤相接触的地方。漆黑的瞳仁里看不见一丝情绪，宛如剧院演出的木偶人毫无生机。 许凯忽地把胳膊放下来，双手抱着肩，嘴里念叨着：“怎么感觉后背凉凉的？” 彭昱畅再看向角落时发现黄明昊已经走了，随后他发觉呼吸不再有问题。 案子再一次陷入僵局。 警局里天天熬夜班，企图从现有的证据中找到蛛丝马迹。彭昱畅每天盯着监控室的监控屏看来看去，眼睛都看花了也没发现哪里不对。 就在案件发生的一周后，技术科的人员突然提供了一份指纹对比信息。 “我们把匕首上的指纹在指纹库中进行比对，最终让我们发现了这枚指纹和一个叫何大勇的人十分吻合。” 指纹库中的指纹都是有案底的，也就是说凶手曾经是个惯犯，这倒也说的通。 彭昱畅翻了翻何大勇的资料，“何大勇，男，今年五十岁，有精神病史。二十一年前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十年，后因精神病减刑二十年，又因在狱中表现良好，获得提前出狱。”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一个同事问道。 “据说是在学校附近流浪，附近的商贩偶尔会给他东西吃。”许凯回应。 当天下午，警方就把何大勇带回了警局，同时又对周边的住户进行走访调查，意外的得出陆询等四人曾对何大勇进行过长达半年的欺辱，包括随意殴打他、把头按在水里不让起来、用绳子勒他的脖子、用折叠小刀划他的喉咙、扒光衣服等等。 附近居民说何大勇是间歇性精神病，时好时坏，所以他大概是记得那几个人是欺负他的。 “那不就说的通了，既有作案动机，又有作案前科，还有作案时间。”老刘拿着资料说，“监控画面显示他那天确实去了巷子口那边。” “我问了学校的学生，他们确实在两次案发的当天见过何大勇。”许凯回复。 “那钱一的死是怎么回事？按照何大勇的智商和学识应该想不到用毒蛇杀人。”彭昱畅问道。 法医代表杨幂把尸检报告投到大屏幕上，“我们从钱一的体内提取出了眼镜王蛇的毒素，这种蛇在地处南方多山的山水市很常见，分布广泛。 我们还发现钱一的身上佩戴一种手工制品，化验后检测出其中含有某种能让眼镜王蛇兴奋的气味。” “只有蛇能闻到？”涉及到知识盲区，许凯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杨幂点头，“准确的说蛇是靠着舌尖来捕捉气味的，凭借这点它们可以‘闻’到人类闻不到的东西。” “所以说钱一的死是个意外？”有人试着推测。 “事发时走廊两侧没有任何可疑人员，后侧的窗户也没有攀爬的痕迹，而且这条手链是钱一自行购买的，因此排除他杀的可能性，最终只能归结为意外死亡。”老刘总结道。 刚好审讯室那边的结果也出来了，何大勇确实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不变的是他记仇的本性。 目前所有的证据都在指认何大勇，彭昱畅也开始慢慢怀疑这个精神病人的可能性，但心中总有一团迷雾困扰着他。 隔天局里又开了一次会，局长亲自召开，大概是外面的舆论催的急，他想快点结案。 “现在的种种证据都证明何大勇是案件的第一嫌疑人，我想凶手毋庸置疑，就是他了。” 彭昱畅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无话可说。现在确实没有比何大勇更有嫌疑的人，他又一次想到黄明昊，他总觉得对方一定有问题。 可是直觉并不能当做证据，只能作罢。 与此同时另一边，冷清的别墅里，少年靠着沙发椅，警局开会的声音在书房里回响。 听到警察把矛头指向何大勇时，黄明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 “别笑了，怪丑的。”这是他的声音，却又并不全是。 另一道声音紧接着说：“什么丑不丑的，这可是我的脸哎！” 是撒娇的语气。 黄明昊皱着眉，说了一句“闭嘴”。 他的人格之间互相不和，彼此看不顺眼，主人格温柔，第二人格活泼，第三人格冷漠，但都有相似的特征——冷血、腹黑、没有同理心同情心。 早在六岁时他就发现了他的大脑里“藏着”另外两个人，但他并不觉得害怕，相反他还很高兴，因为终于有人陪他说话了。 很快他的自言自语被父母发现，他们认为他生病了，于是开始给他治病，中医西医都看了一遍没有效果。他们又开始用各种土方给黄明昊治病，其中就包括电击。 从六岁到十岁，他的“病”一直治不好，他的母亲逐渐崩溃精神失常，父亲工作上又接连不顺，还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每天在家里喝得烂醉如泥。 事情的变故发生在他十岁那年。 那时他从外面抱回家一只三个月的猫，说不上多喜欢，他只是对这种生物感到新奇，想多了解了解。一旦不感兴趣就解剖，就像那只兔子。 有天下午他坐在走廊的座椅上，看着院子发呆，脑海中的另外两个声音又不和他说话，只好看着樟树的叶子一动不动。 那只猫躺在旁边，慵懒惬意，丝毫不知道死亡即将来临。 后面的餐厅又一次发生sao乱，伴随着玻璃器皿摔碎的声音，黄明昊知道父母又在为了酗酒而大吵大闹。忽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推拉门被撞开，父亲步履蹒跚地走出来，似乎是在躲着什么。 一个精神已经崩溃的人，永远无法想象他能做出什么，就像黄明昊也想不出只是因为那只猫挡了父亲的路，后者就直接把弱小的活物拎起来活活地摔死。 那一下用尽了成年男子所有的力气，猫一声不吭的死了，至多只发出了骨头撞击地面的声响。 猫的脑浆迸裂，鲜血溅了满地，黄明昊的脸上也有。他一言不发，没有任何愤怒和不解，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父亲摔完猫后停在原地喘着粗气。 接着他看到母亲出现在父亲的身后，手里拿着水果刀。 他看到母亲瘦削的脸上浮现出疯狂的神情，像是模拟了数百次那样精确的把水果刀刺进了父亲的心口，刀尖从前胸穿过，心脏被整个刺穿。 男人随着倒地不起，鲜血从空荡荡的胸口流出，玷污了红木地板。 女人发现了坐在走廊座椅的黄明昊，她说：“昊昊，来，让mama给你一个解脱。你的病治不好了，我的病也治不好了……你看，你爸爸已经先去了，我现在送你去，待会我再去见你们，好不好？” “本来不想用水果刀的，谁知道我之前藏起来的手枪不见了，没办法了，我没办法了……” 黄明昊静静地听着，“我知道，”他从后背拿出一把枪，六发子弹一颗不少：“因为您的枪在我这呢，mama。” “我的死我自己做主，但您想去那里，我就送您去。” 女人手中的刀滑落下去，她惊恐地后退，却敌不过子弹的速度。黄明昊拿着枪扣动扳机，“砰、砰、砰”六声响起，女人的身体像气球似的突然爆开，鲜血迸发出来，血流成河。 他们这片别墅区只有他们一家住在这里，因此六声枪响也没有人会听见。 那天下午阳光特别好，草坪上开着一簇又一簇的野花，天空是湛蓝湛蓝的；可是黄明昊站在走廊的阴影中，所感受到的不是温暖，还是无尽的虚无。 从那之后，他的另外两个人格就成型了，并且会和他争夺身体使用权。不过当然还是主人格更厉害点，防守得当。 从回忆中抽出来，黄明昊发现警方已经得出了结论，按照他的既定计划锁定了何大勇。 窃听器是他一早就放在彭昱畅身上的，在对方不知不觉中被他贴在了警服的徽章下面，根本发现不了。 至于杀人手法，黄明昊回忆了一下，忍不住感叹其实没什么高明的手段。 他事先知道了学校里没有监控覆盖的区域，以及怎么躲避监控来到旧仓库；别墅这边也是，有一条小路没有监控，不熟悉地形压根不知道。 不在场证明有了，接着就是怎么杀。 手法很简单，就像黄明昊多次解剖动物那样，只不过对象变成了人而已。 陆询是第一个实验对象。他先把人用恐吓短信骗到旧仓库，仓库内被他投放了使人陷入昏睡的气体。等他悄悄从医务室赶到仓库时，陆询早已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他戴上手套，先用水果刀将陆询的头割下来，用绳子挂在高处的水管上；接着用手术刀把陆询四肢各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任由鲜血往外流。他只是想知道人体血液全部流出需要多久。 得到想要的数据后，他就把身体躯干扔进了水池里。接着他把沾了鲜血的衣服脱下当场烧掉，换回之前穿的那套后按原路返回医务室。 陈子柯也是同样的套路。只不过动手是在傍晚。 他把人约在中心湖附近的花园里，趁着陈子柯背对着他，快速地用细绳套住他的脖子，同时捂住对方的口鼻，过了好一会才断了气。 随后他把尸体背起来，走到中心湖，在脚踝处用干草绳系上一块大石头，让陈子柯的尸体沉下去，这样过几天再发现时草绳也被泡断了。 至于钱一，他早就知道对方喜欢这些饰品，但是又买不起正版，只能在闲鱼上淘点二手的。因此他特地开了个账号，把藏有特殊气味的手链卖给了他，并特地嘱咐钱一 一定要在阴雨天佩戴，对身体更好。 所以哪里有什么意外，都是有人故意而为。 高强的被害过程不用详述，关键性的指纹则是他事先先找了何大勇，戴着手套和对方握手，随后成功获得了指纹。选择何大勇的理由并不新奇，只是他喜欢罢了。 环卫大姐也是他事先说好了，在适当的时间去仓库假装发现；白霏的事，也是他提前让人在她家的车上动了手脚。 问题来到事情的起源——他被霸凌这回事，实际上多亏了他有了会撒娇的第二人格，不然还真的骗不过那么多人。当然白霏是个例外，太聪明的人就是讨人厌。 黄明昊呼了一口气，头靠在沙发椅上，有片刻的疲倦。接下来就是那个小警官了。 ——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