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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日常(剧情)

    巫暨之一觉睡醒已经是艳阳高照,她懵噔地坐起来,头像是宿醉过后一样钝痛。把信送出去后,心里却无法释怀,打着哈欠走出门去,却在院子里撞见了赏花的柳牧亭祖母。

    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巫暨之第一次有点想转头就走,天呐,我之前脑子进水了,为什么要把老太太折腾来这里。刚与人家孙子和离,现在见面总是有点尴尬。

    祖母笑得慈祥,“郡主才起?贪睡。怎么只见你一人,牧亭呢?”

    ……天啊,多么难以回答的问题。京城的风吹的她脸疼,眼皮耷拉着,盖住大半眼前世界,她破罐子破摔,“我们二人脾性不合,已经和离了。他留在淮南处理一些事情。”

    祖母神色自若,她将肩上的披肩拢紧些,“老啦。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决定吧。郡主,来我老婆子房里喝杯茶吗?新进的花茶,香着呢。”

    手里的刚冲好的茶水的确花香扑鼻,巫暨之轻轻嘬饮一口,全身血rou都复生了,满足地眯起眼。祖母抱着暖炉坐在贵妃椅上,关切地问着他们在淮南的经历,巫暨之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

    聊到为何突然返京,她忽然沉默了。祖母唉呀一声,“老婆子多嘴了,郡主不想说也没关系。”

    她摇摇头,有些怅惘地吹散杯中热气,“无妨,只是有点急事。我想问问您一件事。假使有一个人天生不会爱人,她该怎么自处?”

    祖母半晌没说话,“那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辈子,半截入土的人了,只能说些俗话。不会爱没有关系,只要彼此陪伴就够了。”

    她同情地盯着垂着头喝茶的郡主,这是个好孩子,她摸着手里精致的暖炉。京城里的碎嘴子们总是对别人十分苛刻,祖母默默地想,但眼前这个据说嚣张跋扈的郡主,分明只是个母亲早逝的迷茫孩子罢了。

    她和牧亭小时候很像,祖母打自第一眼瞧见郡主就这么觉得。但是她比牧亭要勇敢的多,自家的孙儿什么秉性她还是清楚的。

    牧亭自打和她一起生活后,就将自己拘在壳里,他是无法自己复仇成功的。他又不愿放过自己,就这么痛苦的煎熬着,逼着自己前进。

    沈辰被捕的消息传到京城时,她并不意外是由郡主来做这件事,正相反,她很感激。郡主免去了牧亭的自我折磨,真是个好孩子啊。

    祖母的目光又柔和了些,巫暨之低着头,匆匆说了句再见,落荒而逃。

    她闲逛了两圈,一抬头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晴雪楼门口,来都来了,找应淮玩去。

    点起的香炉烟雾缭绕,应淮正在描眉,巫暨之闯进来的声响吓得他手一抖。他把画出界的眉粉擦去,连头也不回,“晴雪楼的门可经不住郡主这么踹。”

    巫暨之瞧着铜镜里的应淮,夺过他手里的眉笔,“我来帮你画。”他挑起单边眉,摆出任郡主为所欲为的姿态来。

    “闭眼。”

    应淮生的极媚,薄薄的眼皮微闭,鸦羽般的睫毛颤动着,仰着脸,毫不害怕地将自己纤细的脖颈暴露在郡主面前。巫暨之屏住气,她的感官似乎延伸至笔尖,吻过应淮眉骨。

    应淮暗自发笑,这能算是夫妻之间的画眉吗?这个想法只是像蜻蜓点水般从他心中滑过,带起点点涟漪,转眼又平息。他并不在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巫暨之画完眉还不满意,点了朱红,在他的眼角带上一笔。“睁眼看看。”

    镜子里的墨发披肩的男人对着他眨着眼睛,只是寥寥两笔,却衬得他容貌近妖,像只化形为人的狐狸精,藏着獠牙要吸干人的精气。

    他笑起来,叫外人见了能心悸,“郡主真该天天来晴雪楼坐,楼里的姑娘的技术哪里比得上你呢。”

    她哼笑着,把玩着他的乌发,柔顺的发丝从指缝间滑落。应淮是个死臭美的人,每天都至少在打理自己的形象上花个两个时辰。

    巫暨之忽然嗅到了股檀香,“应淮,你熏了多久的香,都熏入味了。”

    应淮懒得回她,总不能说自己想她了,就借香思人吧。在天牢里受的伤还没有好全,他惫懒地打了个哈欠,往郡主身上一倒,就闭上眼。巫暨之撑着他的身子,“瘦了,又没好好用膳,应淮?”

    他掀开眼皮懒懒扫了她一眼,“不想吃。不饿。”她气急败坏地掐了把他的腰,“我要叫你的侍从每日和我报告,你要我像小时候那样拘着你吗?不用膳你身子怎么养好。”

    应淮又打了个哈欠,他倒是巴不得她这么做,敷衍地点着头。仗着病号的身份作威作福,怎么还和小孩一样,她皱起眉头,“去睡。我叫他们拿碧春米熬粥,睡醒了多少吃点进去。”

    应淮像是没骨头般倚着她,闻言不知怎么又恼了,板起脸朝她摆摆手,“郡主再见。”说完就把她往门外一推。巫暨之按耐住脾气,他伤还没好,我忍。

    走出房门,她站在风中凌乱,她恨恨地暗骂。找罪魁祸首去。

    她这一找就不得了了,把皇宫搞的人人自危。每个见到她的大臣都如临大敌,夹着屁股做人。好笑,这祖宗连丞相都能弄死,他们什么身份,都不够她玩的。

    怀泽民靠在椅子上,僵硬的脖子咔咔作响,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上下打量着郡主,“怎么来了。”

    巫暨之刚受完挫,一肚子闷火,阴阳怪气地加重咬字,“没有事就不能来找皇 兄了吗,皇 兄说这话真是和我生疏了,好伤心啊。”

    他被逗笑了,声音低沉暧昧,“啊,朕的meimei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巫暨之被他恶心地干呕一声,死皇帝越发没脸没皮了。啊,真是想念他们俩刚认识的时候,他还玩不过她,成天被她气的脸色铁青。

    她百无聊赖地趴着,侍女殷勤地送上冰鉴,盛满了红紫色的葡萄,反着晶莹水光。她拿了颗饱满的,在指骨上来回跳动,“怀泽民,我好无聊。”

    周围的侍从没人为这种大逆不道的称呼惊讶,都安安静静地让自己隐藏在阴影之中。以那位对郡主的态度,哪怕她破口大骂,他也会微笑着让人送客,而不是大发雷霆。

    怀泽民见不得巫暨之在旁边这么逍遥的样子,他眼皮一掀,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无聊就过来帮朕批文。外域上贡了批宝石,送了一批到你府上。”

    巫暨之哦了一声,玩够了,专心吃她的葡萄,“拿我当苦力,下辈子吧。”嗯,这一批怪甜的,带点回去。她抓了一把在手里,手撑着桌面从椅子上跳下来,居高临下地俯视坐着的怀泽民,“怀泽民,你这皇帝当的真倒霉。”

    没礼貌的熊孩子,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他刚继位的时候,巫暨之可是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做人。他大人有大量,不和她计较。

    他目送着巫暨之又像一阵风般跑了,“把郡主吃的葡萄从御膳房送些过去。”怀泽民松懈下来,嘴角微勾,跑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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