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09.

    弗栗多在喷溅的热水中醒神,身上挂满各种青紫痕迹,像是刚刚完成荒野求生的斯巴达勇士。他再一次扯开嘴角观察伤口,那些渗血的部位早已愈合,留下一点微小的麻痒。

    头一次zuoai做到浑身酸疼,连jiba都不知是被掐还是被榨得暗痛,靠,自己昨天是跟人玩了多少?

    弗栗多平日自诩意志力惊人,结果还是精虫上脑,做到天昏地暗不说,竟忘了自己是怎么带着忉利天爬出基地,又随便找了家酒店开房的。他恶狠狠地碾压太阳xue,过载的大脑仅提供了他甩给前台一张黑卡就把忉利天拽进电梯舌吻之类零星但黄暴的记忆。擦干头发,裹上浴巾,弗栗多绝望地迈出浴室,准备将回笼觉贯彻到底。

    床榻上的忉利天睡容沉静。或许是玉酿的残留物仍未代谢干净,荒唐了一天两夜的他竟无半点颓靡,脸蛋依旧美得精心动魄,地狱中的魅魔见此都得自惭形秽。他们急着打炮,此时连窗帘都没拉,无需借助窗外璀璨的灯带,漫天银河就这般倾倒在忉利天洁白的胴体上,众星自美人的腿缝缓缓流淌,可怜的床单挤在床榻边缘,充作深夜袅娜的云雾。

    弗栗多饶有兴趣地欣赏了一番,也不忍心破坏这幅天赐的油画,大大咧咧地靠在落地窗旁的露台,他脚下的影子则终于借此机会,瞬间将披星光挂月纱的精灵一口吞噬,连趾骨处残存的反光都好好地吃进肚里,遮蔽得严丝合缝。

    弗栗多打开随身携带的终端,再次将快捷号码拨通

    “这次的玉酿成分跟我们之前缴获的不同,据我亲身体验,它的效果持续时间更长久,甚至可能短暂影响人的脑神经——或许能借体液传播?你最好确认一下。能流通到高级宴会上,军部里的老鼠都他妈成窝了,”说至此,弗栗多紧咬牙花,“你尽快料理完,我这边明面上走不开,还要时刻盯着我小证人的身心安全......别管闲事,over。”

    他妈的。

    弗栗多狠狠抓了一把头发,见忉利天隐约皱了皱好看的眉,又将手轻轻放了下来,凌厉的红眼软化成两团柔和的黄昏。他果断脱掉浴巾翻进床铺,一把将忉利天捞到怀里抱着,慢慢将怒火掐熄在心里。忉利天也不像白天那般推拒,冰凉的皮肤紧紧贴着弗栗多火热的胸膛取暖,比母亲对新生的幼儿还要包容。弗栗多美人在怀,难得没有升起龌龊的心思,在愈发凝滞的月辉之下观摩忉利天的睡颜。

    抛开性契合,弗栗多也很享受与忉利天相处时的舒适,这种发自肺腑的愉悦堪比暴睡一天睁眼还是周末。灰败的童年、枯燥乏味的青春期的确导致他极其热爱感官刺激,可一生都充满爆炸、鲜血和四处乱飞的枪支弹药?他又不是什么战争兵器和受虐狂。

    他才该死的26岁,是时候谈一个没头没尾的恋爱。

    10.

    关于玉酿的最新情报在一周后反馈到弗栗多的终端上。

    彼时的他刚刚被忉利天薅完羊毛——本应是个挂职的监工,享受着带薪摸鱼的清闲,却不得不作为军方的设计顾问跟设计员掰扯了一堆实验数据,几日下来竟连忉利天的影儿都没见上——明明他们一直在离【世界树】不远的希尔顿同居。弗栗多换下糟心的工作装,叼着牙刷浏览终端上寥寥的加密文件。

    玉酿的泄露问题没有逃脱弗栗多的精准判断,果然是军部中有人利用筛查脏物的空隙偷偷将玉酿的原始版本保存了一份,又在其中添加了不同成分,导致新合成的玉酿与之前收缴的略有不同,逃脱了传统的试剂检测。而为何玉酿会在高级别的宴会上流通,则再一次停滞在了追查的中间环节。

    军部是查不出什么了。终端的文件直白地警告弗栗多,突破口还是那场旖旎但诡异的偶遇。弗栗多知道那些鬼头鬼脑的玩意儿肯定盯着忉利天和自己不放,非得把他们浮于表面的炮友关系分拣出个一二三来。这群铁汉就这么相信所谓的雄性荷尔蒙吗?怪不得不是丧偶就是大龄处男,更有甚者跟一把格洛克19谈起了缠绵悱恻的旷世畸恋。弗栗多撇撇嘴把信息销毁,冲着落地镜中的半裸猛男扫了几眼——

    白发,倨傲的眼神下是沉郁的红,布满伤疤却精力丰沛的躯体,以及让前任或床伴们赞叹的完美大rou。该死的,怎么会有人对这种令人口干舌燥的眼球按摩无动于衷,而且是在最高层的酒店套房,他甚至保证每次从浴室出来都只裹了一条浴巾!

    可能男人就是这么自恋又小心眼的生物,弗栗多越想越不甘,魔龙一贯的歪心思占领大脑高地,马上着手把忉利天从工作室拽回酒店。虽说一时兴起,但弗栗多却做戏做了全套,不仅“请求”忉利天的语气格外冷静又惨烈,好像真的下一秒就世界毁灭了似地,甚至还买通了忉利天实验室的上上下下,一致劝说自家boss赶紧回去配合一下金主的无理取闹。忉利天看在弗栗多确实帮了不少忙的份上强忍怒火,终于在酒店顶层见到了不是朝夕也不怎么相处的床伴。

    “翘班快乐,到我这里来,小鸟儿。”弗栗多穿戴整齐,捧着一沓资料。此情此景让忉利天有点错愕——他早就猜到弗栗多没安什么好心,毕竟谁会约人在酒店炮房“谈谈”——但弗栗多眉头紧锁,惯常轻佻戏谑的表情也荡然无存,甚至穿上了那件挂着弹痕的飞行夹克和他吐槽过无数次的军用铆钉皮靴。

    “需要我配合什么吗?”忉利天谨慎地回答。

    “看你表现,宝贝儿,“弗栗多将资料递过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他们搀扶着上车的高清大跨页照片,“军部怀疑你的合作并不单纯,但我们都清楚那天就是一个意外。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总不能一五一十地把我是怎么cao你的汇报给一群顽固又古板的糟老头子吧.......‘弗栗多大尉,你们开始的时候是先抚摸还是接吻’?”

    “.......所以第一步是对好口径?这就是你叫我回来的理由?”

    “不完全是。根据我的了解,军部不能容忍性贿赂,但可以接受一定程度的裙带关系。所以小鸟儿,为了你我的合作,请把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经过再具体地描述一遍吧,这将会是非常、非常特别又‘浪漫’的‘一见钟情’。”

    11.

    “所以虽然我们宴会外的花园偶遇,但实际上我们一直暗恋彼此,只是缺少合适的见面机会,接着我们迫不及待地敲定日期,手忙脚乱地准备礼服,好令我英雄救美的时候不至于紧张到始终盯着你扣错的珍珠扣子......说真的,小鸟儿,很有想象力,”弗栗多快速地消化了一下忉利天的口述,对其中的细节进行仔细推敲,“你为了见我而同意参加宴会,没想到与会的都是名流,你也没有第一时间找到我,反而一时不察被人下药?漏洞百出。人们都说越是美人越会行骗,麻烦拿出一点专业精神来,OK?”

    “我会在我的办公室贴几张有你的征兵海报......争取表现地更有说服力。”忉利天顾左右而言他,脱掉衣服走进浴室。弗栗多“嘿”了一声,铆钉靴硬生生挤进磨砂玻璃门:“你不能把一切都丢给我——”

    洁白的胴体于水汽氤氲中大方地舒展,弗栗多瞬间噤声。

    “你叫我回来的最终目的不就是cao我吗?来cao吧。”忉利天翘着圆润的小臀探入浴缸,冲门口发呆的弗栗多勾了勾指。弗栗多也就真像一条舔狗般凑过去,鬓边几绺白发湿哒哒地黏在一起,如同路边用粗麻搓成的狗绳。忉利天屈尊捧起弗栗多锋利的下巴,纤薄的唇花挑逗地舔舐弗栗多紧绷的嘴角。

    “我还没有和穿军服的做过,长官,”忉利天漂亮的脸上挂着凉薄的笑意,笃定这种敷衍的调情也会令眼前一本正经但内心混不吝的男人无法自拔,“你是第一个品尝我的人。”

    所以为什么不抓紧时间试一试?你知道的,这具身体你已经吃了很多次,你的舌头、手指、jiba已经饥渴难耐,你的眼睛下的野兽饥肠辘辘,正向我发出垂涎的咆哮。

    弗栗多听懂了忉利天的暗示。他们总是这么契合,仿佛两人共用同一个大脑和心脏。他应该短暂抛掉什么任务、质询、角色扮演,好好地享受久违的性爱,他的本意也是如此,他的下腹已经生理性硬得发疼——

    但他不想。

    至少现在不。

    他只是突然洞察忉利天饥渴表象下的排斥与厌恶,他们的性关系一直如此火辣却缺乏温情,除了烧干疲惫毫无用处。他只不过尝试着迈出一步,一个拐着弯的“能不能做我情人,协议的也行”,然后得到了魅力四射的亲吻和光洁无暇的rou体。

    可他明明想要的是一颗怀揣爱慕的心。

    于是他顿了顿,坚持道:“宝贝,还不行。”

    “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弗栗多犹豫了一下,“它其实与……【十善业道】无关,那是关于你本身的,小鸟儿。我不能冒险,我得保证你……我想我真的有点喜欢你了,所以我不能。”

    cao。

    弗栗多浑身都在发烫,血流在脉搏底下疯狂跳动,脑子因为缺氧快要晕眩。凝结的水珠自大理石瓷砖滚落,一颗颗掉进昂贵的金属地漏。氖气大灯还在头顶任劳任怨地照耀,浴室内的温度早已突破了预设指令,冰冷的水流自花洒中心喷出,匆忙将呆愣的两人淋个彻底。

    这他妈绝对是人类史上最烂的告白之夜。

    忉利天窝在浴缸里,小小地打了一个喷嚏。

    弗栗多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恨不得被一梭子弹干爆脑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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