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楔子
春梦.楔子
夜分,月色满窗,忽狂风大作,尘气茫茫,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一抹雪白从林处窜出,在几个纵横石峰间便化作一道娇俏身影。 头顶上雷声隆隆,她受惊四处躲避,一道雷声震响她惊魂不定,即摇身一变换作原形逃窜。 来到一处茂林前,只隐约便能见那前头有座庙宇吗,即刻向前奔去! 来到这处破落门前,台阶上头青苔成斑,墙壁朽败,寺门额已不完整,两扇门上有一对联: “引一脉灵泉,云龙播雨泽苍生, 开千方觉路,仙鹤行天沐佛光。” 在外瞧着昏暗,可往里细看还有些可怖,她抖了抖圆团的身子,鼻子一嗅一嗅。 她是一只白兔。 大抵三百来岁,刚修作人形,还是年轻功力不足,这茂林中一些老树兴许都比她老。 但她不是妖,她只是一只小小的兔精,两者大不相同,比她修炼强的多了去,若是碰到了轻易便吃得下她。 可,当下她已经无处可去,只得迫不得已借此一避了…… 幸而这庙内除了一落尘佛祖空旷无一物,抖去身上雨水,方想叹气忽地长耳一颤,听到有脚步声从外头不远处传来。 转头一看,只见有一黑影举手遮雨向着这头跑来。 心下一慌,不知那东西是人是妖,慌忙躲藏,奈何她身子颜色与这灰扑扑周围实在不符,只能先从窗中窜出静听详情。 脚步声渐近,就在她耳边,长耳紧贴墙面,听得那人进了门,发出一声叹息。 “这天阴晴不定……” 原来是人。 她且松了一口气,垂眸化作人形,从窗中冒头。 “誰?” 她还未开口,那人不知为何竟比她先回过头来。 面照面,她心口一个慌神“噔”的一声险些被眼前这人吓得化作原形去—— “你、你是誰?” 这人怎么这般模样呐! 见不到他脸,只映入眼,浓墨重彩不知画作的是何物,眼睛突出,凶恶狰狞,似怒似笑! “你别过来!” 她心摇胆战就要转身逃跑了,只听那人道,“别怕别怕,姑娘。” 鬼面男子似无奈叹息,“我不是坏人。” 她是不信,向后退了一步。 “哎!”男子伸手,见她要跑连忙劝道,“不要乱跑!这茂林纵横无人引路,只进的来可难出的去。” “少讲这些胡话骗我,那你进来如何出去!” 她怒视,杏眼圆瞪,见他不讲话了只觉压他一头得意道,“怎么,无话可讲了是吗?” 男子看着她,说的恳切,“快到里头来吧,这暴雨还不知何时能停,我真的不是恶人,姑娘且信我一回。” 她瞧他半响,见他转身,心里又辗转,空中一道惊雷劈开云层,她猛地一颤,也不顾再去怀疑转身从正门跑进。 两人进屋。 她目光紧盯那人,只见他走过去将散落的木棍捡起,将那窗户欲坠的木条也拆下。 “我去四周看看,捡些能用的木柴。” 她不言语,他也不多讲,说着便大步走出门去。 她站起身来,从窗外遥看这人奔进那茂林里,身影消失。 不一会儿这人又回来,抱着一把木头。 他速度之快直叫她吃惊,只能呆瞧他拿布缠在一木头上,从怀中摸出一火折子一吹,便点燃,这周围便亮起温火来。 “靠这边些,不要受了凉。” 她咬着唇,瞧他几眼冷哼一声坐到火堆边上去,顿时便是一阵暖意,叫她眉目舒展。 “……多谢了。” 倒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鬼面笑了笑,将身边的枝干掰断,“你一个人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她瞧他一眼反问,“那你为何在此处?” 他抬头,那火光在他眼里头盛开一般,“我常来此处采药。” “那我也是。” “不曾见过姑娘。” 她说,“我亦不常见你。” 鬼面若笑,虽是看不到他表情却能从那面具的两个洞口中看到这人两眼弯弯,“敢问姑娘芳名?” 不想告与他,再讲她哪有什么姓名啊,于是便不答。 “在下姓宋。” 她努嘴,心里徘徊半响,随口捏造一个,讲自己姓“玉”。 “玉姑娘。” 她应了一声,不再讲话。 一时间便只有火烧木质的焦作声。 “哎……你说,这处若无人引路,只进得来出不去,可是当真?” 宋道,“绝无虚言。” 玉姑娘细眉微蹙,“那你可出的去?” 只见他抬头说,“每回全凭运气。” 她鼓了腮帮,呢喃,“这是为何啊,这茂林也不见得多大,我进来时也不觉它多繁杂……” 宋执着柴火填进去,听她呢喃笑了起来。 这一声入她耳便有些像是嘲弄她,只觉耳根有些发烫,“你笑什么,莫不是寻我开心编这胡话呢?!” “当然不是,”宋道,“是因为这山中有妖。” “……胡说,我就没见过这山里有什么妖怪,倒是你戴着这面具更像是妖魔。” 他只笑,伸手敲了敲自己脸上的面具,“姑娘不知,这里有妖,我戴这面具他们便认不出我来,这处茂林也是。” 面洞中,那双眼睛看着她,“这林子我也在这之中迷失几回,后来才有了经验。” “这处有妖?” 他点头,“这处从前阴气太重,人人入这茂林都如梦境寻不见出路,只是后来这茂林的主人离开了,阴气便也散了不少,如今也好走了。” 他像是编故事,玉姑娘嗤之以鼻,她从前听山雀精讲过,凡间人就是会编些话本,“你知道这么多,那你倒是说说这林子的主子是谁?” 宋笑了笑,不多讲。 外头这风雨不停歇,身旁还有这么个怪人,再者他方才讲的,虽不知是真是假,她心里头还真有些害怕呢。 “看来这雨是一时半会难停歇了。” 玉姑娘抱着两臂,娇小身影缩成一团。 宋侧头看她小小巧巧的模样,勾唇道,“玉姑娘想不想听故事?” “什么故事?” “男人和女人的故事……所听所闻的情爱事。” 她问,“什么是男人?什么叫女人?” “这……”他笑了,“这是世间复杂的关系,男人就像是这山谷的月一样,经常多变,女人,经常是被他欺骗的一种同类。” 她听不懂,这都是与她无关的事情,但,夜还很长。 “什么样的情爱事?” “我想想……” 他看着外头雨夜,忽地笑道,“呵呵,不若便来讲个与这山中雨夜相似的故事吧。”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