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春心萌动的书生
第5章 春心萌动的书生
深夜,叶无忧已经睡着了,叶萱草一个人悄悄拿着灯笼和针线箩筐来到院子里,她静静坐在那绣着罗帕。 聂兰生因为今天睡了太久的午觉,所以有一点睡不着。 他没有睡意,听见院中有动静,索性就起了身,走了出去。 “萱草,怎么这么晚了还不歇息?” 叶萱草绣喜帕的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埋头忙于结线。 “前几天隔壁菜市场的屠户跟我定了他女儿成亲要用的喜服和罗帕,我得趁早赶制出来,才好交货。” 聂兰生不解地问:“我瞧你白天卖的绣品已经够多了,压根没必要再接这一单子,”又关心地道:“深夜刺绣,小心熬坏了眼睛。” 叶萱草淡淡笑了一下:“我习惯了,没关系的。” 聂兰生劝不动她,他也就不再多劝了,只是默默站在风口那里替她挡风。 叶萱草本就生得秀丽婉约,月夜之下,烛火照耀着,少女肌肤好似渡上一层莹莹的微光,使得她看起来更像是下凡尘历劫的仙姑。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心弦自然越是纷乱。 聂兰生呆呆怔怔地瞧着她,眼神恍惚都有点发痴了。 子时三刻,叶萱草才终于舍得放下针线,她揉了揉惺忪的眼,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站起身的时候,她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聂兰生一直站在她身旁。 叶萱草不解地问,“你一直待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不困吗?” 聂兰生这才慌张回过神来,他颇有点被人抓包的尴尬,不敢再直视叶萱草。 他拿折扇摸了摸鼻尖,又掩饰性地拿纸折扇指了指天空,“今晚月色不错,我正在赏月呢。” 叶萱草顺着他的手看去,浓云重重,月亮不见踪影。 她额头滑下三道黑线,有点无语地瞧着聂兰生。 “聂秀才,拜托你扯谎也讲个靠谱一点的借口好吧。” 叶萱草拿起针线筐,往屋里头走去,晚风嗖嗖地吹过来,她被冻得一哆嗦,只觉得混沌的脑袋也被这股冷风吹醒了。 叶萱草恍然明白过来,刚才聂兰生是在给她挡风呢。 她回身看向聂兰生,聂兰生正摇着折扇,拼命给自己扇风,好像很热一样。 明明半夜寒冷的紧,叶萱草心里头越发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人,嘴上还是道了声:“谢谢。” 聂兰生怔了一下,扇风动作停住,抿了抿唇,眼神闪烁,颇有点心虚和惭愧地低下头,没有回应。 “你早点睡,省得早上又起不来。” 叶萱草也没在意他的异样,她丢下这一句话就走回屋里睡觉了。 过了一会儿,聂兰生也走回柴房,打算歇息。 虽然环境简陋,但叶萱草贴心地给他准备了温暖的被褥,还有柔软的枕头,他翻身躺上木板床,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心满意足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只不过,睡梦中,他遇见了一个穿青色罗裙的巫山神女,而且,那个仙女的身上还有一股很好闻的兰草香气。 * 第二天,聂兰生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他收拾干净后,走出柴房,院门紧闭着,叶萱草和叶忘忧都出去了。 他走到水井边提了桶水给自己漱口洗脸。 忽然,他瞧见石井边上,被人用石头歪歪斜斜地划了几个大字:厨房的锅里有粥和馒头,你趁热吃。 字体稚嫩,应该是叶忘忧的手笔。 说话口吻却像是叶萱草的。 他忽然想起来,叶萱草不识字,所以应该是叶萱草让叶忘忧写给他的。 叶萱草很贴心,知道他醒来肯定会洗脸漱口,所以刻意让叶忘忧将留信刻在水井边上。 也是,说起来,叶萱草也算是很了解他了。 在荔枝街的时候,他每次醒来的时候都要跑去河岸边漱口洗脸,叶萱草当然是看在眼里的。 聂兰生忽然觉得今天的太阳晒得他浑身暖烘烘的,他心情也变得明媚起来。 尽管只是简单的小米粥和白馒头,但他却吃得很香,比起以前的山珍海味,他更喜欢现在这种简单的小日子。 也许,一直留在荔镇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如果能够留在叶萱草身边,那就最好不过了。 * 吃过了早饭,聂兰生就迫不及待地赶去荔枝街了。 他刚到的时候,没顾得上去理会自己的摊子,而是直接走到叶萱草的摊子前。 叶萱草正在向一位姑娘推荐她绣制的罗帕,她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听起来就好像一股温暖的春风,让人心情不自觉就变得舒畅起来。 那位姑娘问她关于刺绣的针法,她也不会吝啬,而是笑着倾囊相授。 还对那位姑娘说:“你可以照着我刚才所说的方法回去再练一下针法,也许你的手艺会有所精进,到时候,你若是绣成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可以拿过来问我。” 那姑娘有点不好意思:“叶老板,这样子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叶萱草笑道:“当然不会,作为一个绣娘,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有人愿意和我探讨刺绣针法,这样子,大家可以一起学习进步。” 那姑娘也跟着笑起来,又问了叶萱草很多关于刺绣的问题。 叶萱草也都一一耐心讲解。 期间,聂兰生一直站在不远处瞧着叶萱草,也不上前去插话。 过了许久,那姑娘终于意犹未尽地买了两张罗帕离开了。 聂兰生这才凑上去跟叶萱草说话。 “萱草姑娘这般大度,难道就不怕坏了自己的生意?” “要知道,在市场上,越是稀有的东西才越珍贵,价格也自然能够抬得越高。” 叶萱草一脸不赞同地反驳:“我说,你们这些文人还真是出了名的小气。” “哦?”聂兰生挑了挑眉尾,兴致盎然地问:“姑娘此话何意?” 叶萱草解释:“我听忘忧说,这个世上越是有名的书法家、绘画家,便越是孤高桀骜,对于求学若渴的人,他们连见一面也是不肯的,尤其还要看来者的身份,若是对方只是一介白丁,他还会生气,觉得来人降低了他的身份格调。” “比方说,那个传闻中能‘穷丹青之妙’的画圣,便是其道的佼佼者。” 聂兰生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何以见得?” “劳夫子是个出了名的画痴,五年前,他特意跑去京城拜见那个画圣,行了将近几千里路,结果连对方的府邸大门都没跨过去,就被那个画圣给赶出来了,还被狠狠羞辱了一顿。” “劳夫子虽然只是个没有功名的秀才,但荔镇若是没有了他,小孩子们就都没人教他们读书识字了,劳夫子是个德高望重的人,值得所有人去敬重他。” “那个画圣实在是太可恶了,所以,我讨厌他。” 聂兰生细细想了一番,还是没什么头绪。 五年前的时候,他还在皇宫里面当差,乃是前朝后宫的大红人,不论是皇后贵妃,还是诰命贵妇,她们都想找他给她们画美人图。 当然,作为一个画家,他擅长的不仅有人物画,还有山水鸟兽画,其中,兰草图最为出名,几乎到了价值连城的地步。 谁都以收藏他的字画为荣,是以,他也在短短几年间迅速积累了一笔庞大的财富。 可是,渐渐的,他厌倦了朝廷的勾心斗角,还有名利场上的攀比恭维,便执意不顾皇帝的挽留,辞了官,四处游历,亲眼见证祖国山河的风光,以此淬炼自己的画功。 “聂秀才,你在想些什么呢?” 叶萱草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不解地问道。 聂兰生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又忽然提议:“等你傍晚收摊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圣贤书院接忘忧回家吧?” “随你啊。” 叶萱草不假思索地道。 聂兰生若是肯帮她背一下竹篓,她也不介意使唤一下他的。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