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十、
范秘书在家里来来往往,南南这个小话唠开始给我惹事,我说过,他们父女有自己的小世界,总是在沙发上头碰着头窃窃私语,可今天有点奇怪,腻歪片刻以后外面没了动静。 我伸头出去看:“怎么了?她怎么要吃饭了走了?” 他坐沙发上低着头,听到我的话突然抬起眼盯着我,我被他不常见的凌厉眼神吓得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了?”我心里毛毛的。 “南南说,你曾经怀疑过我和范书秀有婚外情?” 我心中暗骂,这个没谱的孩子,我把这事跟她说的原因是阐明夫妻两人不要心里藏事,转头她就当笑话说给她爸爸听了。 “以前是,”我理不直气不壮地解释道,“是有点,怀疑你们两个。” “是因为遇到我们两个一起吃早饭?” 我胡乱点了两下头。 “呵,”他笑起来,“你倒是能忍,事情出了以后不动声色,两年后才提离婚,离婚未遂又一直忍到现在,成彤啊成彤,你好大的耐性啊。” 我看事态不大对,就笑着说:“都过去了,就算我多想了吧,你不是也没好好避嫌?大早上的一男一女,我哪能……” “难道是我的错!” 我被这一嗓子吓坏了。 他铁青着脸欲言又止,最后拂袖离去,然后第二天他的秘书就通知我,他已经打了离婚报告。 “您看?”秘书看我的脸色。 我温柔地笑道:“我都行,审批通过以后来找我签字就可以。” 从那天起我一直没有见到他,离婚的事一直没有下文,反而是还要我配合他的工作,在飞机上他一句话也不和我说,一个眼神也不给我。 我不和他一般见识,下了飞机我笑着主动拉住他的手一起面向媒体,之后进了酒店稍作休整,他第一件事是去洗手间洗手。 我难以置信,紧步跟到洗手间门口阴阳怪气道:“什么时候这么讲卫生了?” 他不搭理我,一直到拿毛巾擦手才正色道:“我嫌你脏。” 我几乎要把手里的竹扇折断,咬牙切齿道:“齐国阳!你欺人太甚!” 他从我身边经过,点头致歉道:“你的手不脏,你心脏。” 我冷哼一声:“谁脏还不一定呢,你敢说你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面一定是清白的。” 他却正色道:“我敢说,我若是有外心,立时立地死在这里。” 我换了角度:“没有外心就行了吗?笨嘴拙舌,你哪怕说一句,说一句开完会你的秘书给你做饭能折你的寿吗!” “你给我说的机会了吗!我饭没吃完你就要走!”他绕了一圈又转到我面前,“你为什么不先问一句!我知道为什么,因为你从来不关心我!” “你这是要和我算旧账!”我挺着胸膛毫不退缩,“我心里有疑,可没耽误我上给你赡养老娘下给你抚养孩子,还要和你做一对恩爱夫妻,我问心无愧!” “哪对恩爱夫妻是你这个样子!哪次亲热不是推三阻四!” 我迅速找到他的七寸,或者说每个男人的七寸:“那是因为你不行!你没让我舒服!” “我!”他果然气得说不出话来,困兽一样转了两个圈,咬着牙低声喝问:“不舒服你叫什么!” 我连消带打步步为营:“不舒服我才叫啊,你以为是爽的吗?” “我!”他快气死了,“离婚,离,过不下去了,离。”他摔上门离开。 留下我沾沾自喜以后又怅然若失,架是吵赢了,可事情已经没法收场了,只能离婚了事。 但是他的离婚报告被单位驳回了。 “从现在开始,不要和我说话,不要碰我,最好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尽量不会回家。”风水轮流转,他对我这么说。 于是他只有在南南回家的时候才会回来,我也终于知道了“冷”,为什么要叫做“暴力”,明明屋里有两个人,另一个人却和我隔了一层玻璃,我就像关在动物园的猴子,为了电视剧发笑,扭头想要回应,看到的只有一张木然的脸,桌子上摆在他那里的瓜子以往明明说句话就可以吃到剥了壳的,现在要起身转过去拿,饭桌上我们的筷子伸到同一个菜上面他都会立刻躲开。 连南南都看出不对来了:“你们俩怎么了?” “没怎么啊,”他不动声色,擦嘴起身来到我面前,低头用嘴撞了一下我的额头,“我们好着呢。”然后去洗手间了。 南南一副见鬼的样子:“我爸,中邪了吗?” 我几乎要拗折手里的筷子,去洗手间堵着他。 他出来第一句话:“你该洗头了。” 我马上把重点忘了,力证清白:“我昨天洗了。” “哦。”他轻飘飘地答应。 我狐疑地顺下一缕头发来闻了一下,只有香味啊。 南南要留宿,于是他就留宿,沉默寡言地坐在床上看书,我坐在梳妆台前再次把头发拉到鼻端仔细地嗅,突然领悟到一个道理,原来身边人的嫌弃是可以消磨一个人的自信的,我有些惭愧。 “虽然不是我的错,但一码归一码,我要为我以前的态度跟你道歉。” 他不说话。 我接着说:“我不应该天天嫌弃你。” 他还是不说话。 我转身看着他问道:“你是决定这一辈子都不和我说话了吗?” 他终于说话了:“不要关空调,我以前经常半夜热起来。”然后放下书翻身背对着我睡觉。 以前夏天的时候,为了迁就我,空调是睡前必须关上的。 我把被子拉到脖子下面,背对着他心事重重,一时想到新婚的甜蜜,一时想到两地分居时的亏欠,想着想着眼泪就落在了枕头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说:“把空调关了吧,声音有点大,我睡不着。” 我擦掉眼泪坐起来摸遥控器:“我记得有静音的。” “嗯?”他疑惑地问,“你是哭了吗?” “没有,”我掩饰道,“有点冷,我鼻塞。” 又过了很久,他那边有了动静,我正疑惑就看到了他的脸,他俯身看着我笃定道:“你哭了。” 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他坐起来说:“这种日子过了几天你就受不了了,我过了三十年。” 我抽泣起来。 “唉。”他深深叹气,苦恼地看着我。 我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么丢人。 “过来。”他把我拉到他的怀里给我擦眼泪,擦干净以后指挥道,“说对不起。” 我莫名其妙:“对不起?” 他笑了笑以后说:“没关系。”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