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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临路离得不远,由于我不熟悉咖啡店,在路上转了一圈才找到星巴克的大门。 咖啡的香味有些刺鼻。 “你今天晚自习怎么也没去?”我开口问她。 “哦,约了校外的老师上课,就不回学校了。” 随即又是尴尬的沉默。 “她呢?”高睿问我。 “谁?” “喻舟晚。” “她去外面上课了。”我机械地回应。 高睿放下手里的纸杯,问我想喝什么。 我说我不爱喝咖啡。 “真挑剔,拿铁加糖也不行吗?”她自顾自地点了一杯,“哦对了,怎么样,查到什么啦?” “啊?” “我哥啊,”高睿打了个哈欠,“你之前还问我他叫什么的,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只是想跟我确认一下。” “知道……什么?” 我不喜欢这种藏着掖着的说话态度,但是高睿这几天心情不太好,也没搭理过我,我打算先顺着她的问题,解决对这几天的疑惑——为什么她对我的态度急转直下,现在又忽然向好,主动约我谈话。 “高睿,你哥是不是叫沈宇航?” “之前是叫这个名字,后来因为惹了事,所以改了名字避避风头。”她笑得很灿烂,似乎知道我会问这些。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知道’什么?” “你如果想知道内幕,可以自己去问他呀,”高睿摊了摊手,不太乐意回答我,“问你爸爸,这应该是你家里的事,你有权利知道。” “他干什么事情了?”我喝了口咖啡,被烫了一下,装作听不出她话里话外的挑衅,“是跟你哥有关吗?” 对我一连串的追问,高睿嚼着三明治,没回答。 她的一举一动包括神情都告诉我,她是故意在拖延,用一个话题吊着我,对我火急火燎的样子甚是满意。 “我不能说,反正你也不会信。” 高睿一脸假笑,知道她成功拿捏了我的好奇心,现在就算拿个扫把赶我都赶不走了,于是当真卖起关子。 “再说了,破坏别人家庭和谐的事我可不干。” 我放下纸杯,发现杯盖上的开口被我无意中咬得乱七八糟的。 笑话,哪有什么和不和谐的,我巴不得喻瀚洋明天就破产,反正我又不会露宿街头。 “快说。” “真想知道?”见我明知是陷阱还是一脚踏进去了,高睿有些飘,“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点头。 “你为什么会来临州?” “啊?来临州当然是……”我头脑里闪过无数种表达方式,“因为我mama去世了,所以我爸就必须要负责养我,所以我就来了。” “他自愿的吗?” “当然不是。” 喻瀚洋要有这么负责就好了。 “我不愿意让他甩开我,装作没有我这个女儿,心安理得地和小三结婚,过上舒坦的日子,就这么把我扔在那里不管不顾,再怎么说,我也是他女儿,这是他的责任。” “但是我感觉不出来你讨厌他哎,”她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冒犯,招人讨厌,“你还蛮享受这个家的嘛。” “那没有办法,毕竟我暂时没办法自己独立啊,所以装也得装出来吧。” 我掰着手指头,还有差不多一年,我就可以把他之前做的事都捅出去——对前妻进行家暴,婚内出轨,诸如此类的种种。 “那等你独立之后呢?” 高睿把点单页面放到我面前。 我摇头表示不想吃。 她依旧自顾自地点了两份三明治。 “你要怎么对他?和他割席然后独立生活吗?还是有其他的安排……” 我说不出话,总觉得我想象中的一切在她的语气里过于幼稚和单纯,仿佛坐在我面前的不是一个同龄人,而是像石云雅这样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商人。 “好啦,喻可意,我今天叫你出来,肯定是有事情,”她推了推眼镜,“我需要你和我合作……准确来说,不是和我,是另外一个人。” “和谁?” “再等一会。”她看了眼时间,“应该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等一下等一下,高睿,我不明白,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本来想问她“为什么会这么关心我家里的事”话到嘴边又觉得奇怪,仿佛跟她多在意我、我又多在意这个家似的。 “喻可意,我问你,你究竟想不想看喻瀚洋遭报应?”这是她第一次直呼其名。 我认真地点头。 “那就好。”她做了个鬼脸,“希望你不要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有哦,不过这也不能算骗我,”我难得看到她脱去呆板的学生气,像一只狡诈的小狐狸,“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和他们一家三口待在一起,如果你真这么傻,愿意吃这颗甜枣,我不介意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什么秘密?”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我必须要保持镇定。 “我不能说,谈判的前提是互相信任,说出来,会显得我很不可靠。” 她朝我身后招手,我看到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女人朝这里走过来,她走过我时,我闻到一股樟脑丸和霉气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介绍一下,这是陆晓婷jiejie,”高睿将多点的一份三明治放到陆晓婷面前,“给你,还没吃饭吧。” “这是喻可意。” 陆晓婷看了看我,低头闷声不吭,拼命往自己嘴里塞东西。 我手放在腿上,像幼儿园等待点心的时候坐的那样僵硬板直。 “你慢点吃。” 高睿捡起掉在桌子上的生菜叶,扔到空了的纸杯里。 陆晓婷吃完了东西,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把嘴。 “你是喻瀚洋的女儿?” 我嗯了一声,声明道:“是他前妻的女儿。” 不是很想和他沾上关系,反正又不是他生的我。 “我知道,”陆晓婷拍了拍手,她没吃饱,但说正事要紧,“你mama呢?” “她去世了。” 陆晓婷没反应,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你跟她说过我们之间的事了吗?” “还没,”高睿想再点一些吃的,陆晓婷用眼神拒绝了,“我想等你来说。” “我们换个地方。”陆晓婷到处看了看,“这里人多。” “那去我家吧,我姥姥姥爷今天去参加宴会了。” 我心里寻思着这是到底有什么神秘的话题不能公开见人,但是,当陆晓婷锁上门,从包里拿出她的东西那一刻一直到高睿将一脸茫然的我送出家门,我仍然没有消化完这些信息。 “喻可意,等等,”高睿站在台阶上,手揣在口袋里,再一次警告我,“你发誓,你不会把这些今天知道的这些都告诉喻瀚洋。” “嗯,我发誓。”我咽了咽口水,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如果你违背承诺,我不介意把你和喻舟晚的事都说出去。” 我感觉头脑嗡了一下,转身又朝她走过去,心里萌生出一种最坏的预感。 “虽然这个年代搞同性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她眯了眯眼睛,一副见惯了的表情,“不过,跟自己的meimei……我还是第一次见。” “虽然不是同一个mama生的,不过你们之间还是有血缘关系的,对不对?” “我都看见了哦。”她托着下巴,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喻可意,你亲自己的jiejie还是很主动的嘛。” 我脑袋有点空,忘了要撇清关系。 “好啦,我知道你想说你无所谓,反正离开了临州,你还有家人,而且别人也不知道你是谁,”难得看到高睿笑得这么开心,似乎平时那个不善言辞的女同学被夺舍了,“但是喻可意,她不一样,之前喻舟晚作为学生代表接见过很多重要人物的,几乎谁都知道她,你应该不希望她这样一个好学生被人戳着脊梁骨被人骂吧。” 我后退了两步,她跳下台阶,凑到我面前。 “不过,我和你是好朋友,我不会往外说的,而且我手上没有证据,只是我看见的,并不能作数,”她强行抓着我的手拉钩起誓,“我相信你和我们一样,一定很希望看着喻瀚洋去死。”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