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非人

    施亦青边跑边刷新页面，怜奈酱没有再发新的推文，应该还来得及。

    他只庆幸家离学校住得近。原本走路十分钟的路，跑起来就更快了，他很快就到达了学校。

    虽然是寒假期间，但高三年级还在上课，因此学校大门保安室里有人在。

    今天值班的保安刚好和施亦青挺熟，认得他的脸，听他说是来学校拿忘带回家的假期作业立刻就让他进去了。

    保安见他大冬天的跑得满脸是汗，还好心地抽了张纸巾递给他。

    施亦青接过纸巾，匆匆扔下一句“谢谢”就往实验楼跑。

    实验楼有电梯，他瞥了一眼，发现电梯刚从4楼升上5楼，可能是高三生在用。想到实验楼整栋楼也就八层楼，他犹豫了半秒，决定直接跑上去。

    刚上到八楼，他一眼就看见了陈娇。

    她正坐在走廊的栏杆上，身体前倾斜出栏杆外，只靠两只手抓着栏杆边缘保持平衡。

    气温临近零度，但她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袖连衣裙，光裸的双腿在栏杆外轻轻晃荡着。可她毫不在意这寒冷，只是静静凝视着楼下，神情苍白而憔悴。

    施亦青看到这个场景，原本因为剧烈运动而飞快鼓动着的心脏顿时停跳了一拍。

    此刻，只需一松手，陈娇就会从八楼坠下。

    这个楼层高度至少有二十米，向下望去是平整的地面，没有任何树木或者棚子可以缓冲阻拦，摔下去非死即残。

    寒风呼啸，吹起她的长发，她整个人像一片随时可能破碎的叶子，仿佛只要一阵强风就能把她吹下去。

    “陈娇？”施亦青低声呼唤她的名字，害怕惊到她。

    “……嗯？”陈娇转过头，这才察觉几米之外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施亦青？你怎么会在这里？”

    除了正坐在八楼的栏杆上这一点以外，她看起来非常正常，不像是要寻死的模样。

    “我、我……”施亦青结巴了，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你怎么了？”

    “你……是打算寻死吗？”施亦青终于问出了口。

    “寻死？”她笑起来，“用不着去寻，它马上就要找上门了。”

    “什么意思？”施亦青没能理解她的话，“……不管怎样，你先从栏杆上下来吧，看着好吓人。”

    “好吧，”陈娇很顺从地应了一句，但是她接下来的动作差点把施亦青的心脏给吓出来——她单手撑着围栏，十分潇洒地在栏杆上转了一百八十度，然后踩在上面借力，干脆利落地猛然跃下……

    然后在走廊里摆了个很帅气的pose。

    施亦青：“？？”

    陈娇：“嘿嘿，是不是很帅？”

    施亦青拍着胸口：“帅什么帅！你差点把我吓死了！你知道刚刚那样有多危险吗？”

    陈娇没有回答，但看她的表情，她显然不以为然。

    她趴在栏杆上，盯着楼下发了一会呆，突然说：“喂，你是不是看到了我的推特？”

    施亦青刚刚缓和下来的心脏又开始加速。

    他试图装傻充愣：“啊？什么推特？”

    陈娇向他投来一瞥：“难道你想说，寒假里你穿着一件这么薄的卫衣气喘吁吁地跑来实验楼，是为了过来看风景？”

    “呃……”施亦青无言以对。

    歇了一会儿，剧烈运动带来的热意已经消失了。施亦青套在卫衣里的背心先前被汗浸湿了大半，现在被寒风一吹，简直遍体生寒，冷得他直打哆嗦。

    又是一阵寒风，施亦青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啊——嚏！”

    陈娇托着下巴看他：“你还不回去吗？这样会感冒发烧的哦？”

    施亦青问：“那你呢？你还不回去吗？”

    陈娇说：“不回。”

    施亦青又问：“你穿得这么少，你不冷吗？赶紧回家吧。”

    陈娇说：“不冷。”

    施亦青倔强地道：“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啊嚏！”

    陈娇被逗笑了。

    她的笑容里有一种莫名的、施亦青尚且无法理解的意味，让他感到有些怪异。

    “谢谢你。”她轻轻地说，“但是你还是回去吧。”

    “……”施亦青有些挫败，沉默片刻，他还是忍不住发问，“你留在这里做什么？不会是等我走了就跳楼吧？”

    “不是。”她看着楼下，眼神好像正追随着什么移动着的物体。

    但施亦青望向那个方向，却什么也没看到，还是那片小树林。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她说。

    “重要的事？”

    “你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吗？”

    施亦青认真地点头：“对，你不说清楚的话我不走。”

    “为什么？”陈娇问，“虽然我们是同学，但是好像并不是很熟，我的事也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这么执着？”

    施亦青沉默了一会儿，憋出一句：“……你就当我是圣父吧。”

    “好吧圣父。真是败给你了。”陈娇叹了口气，“我是被迫来这里的，而且直到晚上7点之前不能走。”

    “被迫？是谁在胁迫你？”施亦青突然想起了她的推文，“是你的推文里说的‘它们’吗？有人在跟踪你、威胁你？”

    陈娇的笑容消失了。

    “跟踪我、威胁我的东西确实存在。”

    她低声说着，声音近乎于气声。

    “但他们……好像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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