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了一千八百三十二天
他记了一千八百三十二天
周还恕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又或者是根本不在乎她的答案,不带一点犹豫与讶异,吐字清晰,速度均匀,“明天,我办事经过。五点半,律所门口给你。” 他说完,却并没有挂电话。 丛枝本就被这通电话杀得有些措手不及,于是想了几秒,嘴里先答应了,“啊,哦。” “就这样。” 他挂了电话。 就这样。 啊? 要不要这种施舍的口吻啊。 这雨就这样淅淅沥沥下到了第二天的傍晚,非常知趣,越下越大。 总是在这个可恨的时间点。 丛枝有些愁眉苦脸地盯着如珠串的雨丝,一边不时抬起手腕,看看那逐渐流逝的时间。 没有一点时间观念吗。 她暗里诽念。 再等五分钟,她就给他打电话。她是这么打算的。 五分钟是那么漫长,车来车往,水被溅起一次又一次。她扒拉在玻璃门的门柄上,很不耐烦地呼吸。 是而,氤氲了玻璃门。 她仿若找到了打发时间的趣味,在那上面用手指圈圈画画,留下了一堆幼稚的涂鸦,雾气化水,缓缓滴落。 昏暗的天色,模糊了分明的交界线。 车里,发动机仍然开着,司机第三次透过后视镜,观察那位静默不语的老板。 这也是手机响的第三次,他没有搭理。 自从他接触周还恕以来,对他的精准,严密到苛刻的高要求算是领略颇多,也钦佩到了五体投地的程度。坐到这个位置上,少不得要些非人的手段和毅力,他回忆自己的二十几岁,做不到对自己那么狠,也没有那样的胆识魄力去决定数千人数万人的命运航向。 他不要命般地做到了,赌一线生机,生死门后,他赢了,所以他成为了现在受人敬仰恭维的周还恕。 这是司机第一次,看着周还恕迟到,误时,甚至还带着点故意。 司机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远远的那头,律师事务所门口的人来回踱步,神色焦急地拿着手机。 雨气寒人,总是真的。 “周总,已经五点四十五了。”他轻声提醒。 后座的人只是保持着姿势,骨骼分明的手指敲击着膝盖。 他就这样,隔着一扇厚厚的车窗,浓厚的雨幕,看着焦急等待的她。 他会有短暂的快慰吗。 他原以为自己会有的,毕竟这样拙劣幼稚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法子都用出来,妄活二十几年。 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这样卑劣下作的手段。 那些话呢,小公主会随口当作笑话说出来,两三天就不记得了。 他记了一千八百三十二天。 丛枝从不觉得周还恕会是一个误时的人,至少他们曾经的那些岁月,没有。 难道是事多压身。 她恍然发现,她应该洗牌所有标签与记忆,重新礼貌认识一下,这位疏离矜贵的传奇。 一阵指点穿刺过了雨幕。 “丛枝。” “我都有些怀疑,你是我和赵宗楠带出来的吗?”宗别山夹着个公文包,风尘仆仆中带着犀利。 “哦,不。你以前的老师,是许教授吧。”他又带着些冷嘲热讽。 他俩互相看不顺眼,丛枝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开会时候呛了他一声,他也能记着很久,怀恨在心不至于,顺不得他意的日子不见得好过。 她也不是什么善茬。 她随手抹掉了在玻璃门上的涂涂画画,抬眼望着雨帘,“比不得宗大律师,爱惜羽毛,可怜已找不到法律人的良知。” 宗别山笑得夸张,“你跟我谈法律人的良知?我们这一行,说白了,金钱交易,冷漠主顾,你那点可怜巴巴的良知,几斤几两。” 都说,往人性的脏缸里泡久了,人都是会变得。 律师是越做越冷血的动物。理性撕裂地观察世界,抽丝剥茧地解开一个个情理难题。 她一面害怕,一面挣扎。 宗别山又讥讽,“你那几两的案子,算明白了吗?驳我的面子,谁给你的脸。” 丛枝承认,她来腾远,绝对不是风光来的。 瞥过眼,她懒得争一时口舌之快,想给宗别山让条明路,手上却突然引来一阵力。 其实那个瞬间真的很短,但是丛枝却似乎在雨幕里看到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 颀长,和雨幕的凉不算搭边。仿佛是破开雨幕而来的。 一步,踩着水花,一步,声音稳重,愈来愈相,直到耳畔。 他携着雨里的湿气,走到她身边,把她拽进了伞下。 她怔怔地跌撞在他怀里,又知失态地拉远了距离,低低说了声抱歉。 他忽略了她的声音,只虚虚立在雨里,凝视着宗别山。 二十多岁,在社会上,这仍是个青年人的定义。丛枝不知道他这些年在海外经历了什么,总之遇见的仿佛是个成熟形态的完成体,不似同龄人的风度气场,站着就不怒自威。 然而在那打着伞,又淋了半边雨的肩膀上,她总觉得他身上沾着点愠怒。 当然,他藏得很好,只是声音提了分贝。 “宗大律师,借个人,放么。” -- 周总 我暂且不揭露那些伤你的东西( 当然 首先周总不会让枝枝先低头 预告一下 下章有我们枝枝家的跌宕二十年辉煌史介绍 喜欢的可以加个收藏或者投个珠珠呀~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