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阴云诡谲
第三十一章阴云诡谲
自打被相乾掳走已经过了三日,少女恹恹的坐在窗边榻上,一只手支在侧脸上看着外头毫无变化的云海。 并非她自暴自弃,而是相乾虽然离开,但室内始终有东西在寸步不离的看管着她。 清枝瞥了瞥一旁盘踞起来的紫雾,满腹愁绪的叹了口气。 那日饮血的也是这团雾气,之前是一团黑紫,喝了血后紫气愈发盛了,倒是还算好心的帮自己愈合了伤口,如今手腕干干净净并无伤痕。 似乎察觉到少女的苦闷,那雾气动了动,然后化作一条细长黑蛇,浑身鳞片都泛着斑斓色泽,昂着头朝着她爬来。 清枝吓得立刻收回脚:“你,你做什么!” 似乎发现少女不喜欢自己的化形,黑蛇抬了抬脑袋,又回化成了雾气:“尔为何不高兴?” 这雾气居然会说话?少女疑惑的皱着眉,看着发出十来岁少年稚嫩童音的黑雾,没有回答。 那雾气上下晃了晃:“尔为何不答?” 这说话的语气、这用词,很明显是跟相乾学的。 清枝想到永劫之垣里声音苍老的黑雾,又看了看面前的......少年雾气,犹犹豫豫开口:“你是相乾的部下?” “自然,吾乃圣尊座下八部众之一,艮。”面前的少年音色十分稚嫩清越,丝毫听不出半点相乾的邪气。 少女不由得放松下来:“八部众?” “尊上座下八蛇,爻、柳、震、坎、巽、离、兑,与吾。” “那我在永劫之垣中遇见的那团,额,那位是?” “是爻,一开始便是他布局,命北原秘境中的湖心蛇姬施法将尔劫走,在圣尊出世时聊补灵力。” 清枝一愣,这小蛇可比相乾容易套话的多,简直是知无不言,于是立刻坐起身来专注看着他:“那你们圣尊真的要去取镇石吗?” “自然,九柱封印为天帝所部,但镇石却是上神真龙所下,圣尊自然要从真龙之后处寻回封印镇物。” 怪不得要去京都,真龙之后,可不就是皇室! 清枝抿了下唇:“封印解除,真的能解开血咒吗?” 艮顿了顿,随即声音有些迟疑:“这,吾也不知晓,但圣尊无所不能,定有法子解开此咒。” 少女咬了咬唇,按捺住紧张的心绪,徐徐引诱:“那......千年前,你们圣尊为何要挑拨人神两界的关系?” 黑雾晃了下:“天帝独裁,神界不仁,圣尊自然看不下去。之前人魔大战时,圣尊就在暗中布局,可惜天帝那老儿太过倨傲,于是尊上只能命人直指神界。” 还有这种事!之前蚩尤作乱时相乾就已经横插一手了?清枝震惊的瞪大眼睛。 “......你们圣尊,是不是和天帝有什么龃龉?”为什么感觉相乾在屡屡针对神界。 “不,圣尊从不针对任何人神。”艮的回答毫不犹豫,“圣尊只是觉得,天地都是一样的不堪。” 少女愣住,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无论天地人神,在相乾眼中都是微不足道的蜉蝣,他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重铸所谓的神界,甚至是——六界。 “尔怎么了?”黑影凑近,疑惑发问。 清枝咬唇:“你不觉得相乾的举措,偏执吗?” 艮一愣,似乎不解她的话。 “天帝为三皇之一,就算他真的如你所言专制自大,可为何要挑动其余五界的安宁?”少女顿住,“相乾这么做,究竟是为了报千年之仇,还是推翻神界,亦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虚妄无比的乐趣?” 她抿紧薄唇,神色透出一股自己都未发觉的凛然,此刻少女全然不像一个普通修士,那双眼底透出的,是令众人失声的神性。 在话音落下时,木门外突然传来邪神悦耳的低声轻笑:“真是掷地有声。” 描金的门扉被拉开,清枝愣愣的看着缓步走进的相乾,定定不发一言,如今身处他灵舟上,自然言行都为他所知。 “怎么,对着艮高谈阔论,对本尊便是哑巴?”相乾眯了眯秾丽繁密的长睫,淡淡威压袭来,他放缓声音,引诱一般,“说话。” 清枝抿了下失去血色的唇瓣,直起身子不惧不畏的看着他:“我要说的你不是都听见了,现在该是你的回答了,敢问阁下,是哪一个?” 既然已经撕开灯笼纸,再继续装下去也没用了。 相乾唇角弧度加深了些,面上思忖犹豫了下,然后那双邪魅的眼眸对上她:“许是三者都有,也未可知。” 确实,三者都有也不冲突, 清枝扯了扯嘴角:“我猜你一开始才没有想那么多,纯粹就是为了满足自己恶劣的兴味,喜欢看生灵之间自相残杀罢了。” 那双漂亮的眼眸诧异扬了下,露出清光紫影:“尔当真这么想本尊?” 少女顿了下,错开他的眼:“本性如此。” “即便本尊告诉尔,神界不许私动凡心,违者处决;天帝要求诸神统御人界,更要人界生世供奉;诸神母树尽被天帝掌控,无人可违;甚至,三皇之一的神农长逝,便是天帝谋划,你也觉得,一切不过是本尊的恶念。”那双眼紫的发亮,熠熠闪光,比名贵无比的紫晶更要夺目。 清枝骇然睁大眼睛,这么多闻所未闻之事令她一个普通人修应接不暇,她抿紧唇,皱紧眉心:“你要真是这么想的,为何在女娲神陨前不言明?或许还能带领人魔两界向天界宣战。而天帝要真的这般恶劣不堪,又为何会自封神界?直接横扫六界岂不痛快?” “所以,你不过是为了本性找寻些乐趣罢了,只是普通人的乐趣是吃酒赌钱,你的乐趣则是喜好挑拨......”她顿了下,摇头,“不,不是挑拨,你只是觉得众生皆为恶果,万事皆是虚诞,你——” 相乾骤然凑近的面容令少女哑然,她干咽了下,看着面前明显燃起兴味的堕蛇,手心悄悄沁出冷汗。 “继续。”殷红的薄唇轻轻开合,吐露出轻柔的诱语,青年一改往日的嘲弄虚伪,双目明亮至极的盯着她。 千年之久,他自幕后搅弄风云的那刹开始,不乏批判,可也不乏扬颂,魔族感恩他带来的神农真相,人族感恩他的支持和谋划,而他相乾,不过是一位不满天帝独断的明智神明罢了。 哪来那么多伸张正义,他暗中嗤笑。 挑拨蚩尤,煽动人族,不过是希望那些自视甚高的神跌落九天,亦或是横扫六界,他倒要看看,生来凌驾生灵之上的众神会因为私欲堕落成什么模样。 只是,在诡谲之下,他也会偶尔叹息:怎么偏偏无人看出他的恶劣不堪呢? 少女愣愣看着他的眼底,直到此刻她才发现,面前的堕神在优雅绝艳的外表下,隐藏着多么恶劣的性子。 相乾定定望着她,终于笑意漫上眼底,虽然依旧是令人后背发麻的危险。 “太可叹了。”他轻叹一声,尾音是令人酥麻的靡丽低沉,“所谓六界,不过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无论人神,不过都是唯利是图之辈。” “怎么,不信?”见少女神色僵硬,青年含笑,“神界之主都有专断之时,你又要用什么来说服本尊?”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