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局

    硝烟四起，星罚大阵摇摇欲坠。

    趁黎苏苏与澹台烬纠缠之时，一直躲在远处的妺女终于寻得了机会，飞身入局，接住了公冶寂无，脚底抹油迅速带着他逃离了战场。

    等公冶寂无醒来已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

    公冶寂无翻身起来，头一阵疼，待清醒了又一阵迷茫——不知过去了几时，同悲道如何了，自己不是伤了澹台烬，又不敌他，怎么如今在这里？

    妺女的绣坊。

    想起她，心上一阵针扎似的疼。

    一连串的疑问没有答案，公冶寂无起身就出了门，门外的天空万里无云，是个好天气。

    “同悲道终止了，公冶仙君不必忧心。”妺女坐亭中闻他出来，头也不回地说。

    “睡了三日，伤我看过了，并无大碍，约摸今日好全了，仙门此战惨胜，损伤无数，正是群龙无首之时，公冶仙君，此去我就不送了。”

    听着这些话，公冶寂无心上最后一丝侥幸也化作飞灰了，一股悲哀渐渐涌上心头。

    今日不问，怕是以后再没有机会了。

    “是你救了我？你为什么要救我？还是为了萧凛？你告诉我，为什么！”

    公冶寂无一时情急，直接入了亭里，抓住了妺女的手，下意识没用劲，虚抓着，眼里的泪将落未落。

    “别哭了。”妺女一个缩回手的动作，公冶寂无就楞楞地松了手。

    分明是他逼问，他却先哭起来，妺女有些无奈，从怀里拿了手帕，给他擦了眼泪。

    “你不是他，荒渊重逢之时我已说过了，我只是带你从战局中脱身，澹台烬并未下死手。”说到这，妺女声音一顿，接上一句：“救你也就无从说起。”

    山茶花已凋零了，荼靡花也是。

    公冶寂无更关心的——“后一个问题呢？你告诉我，不，不用了。”他突然有些恨自己——刨根问底，伤人伤己。

    见公冶寂无冷静下来，妺女摊开了手帕，手绣的山茶花沾了泪仍是美的，荼靡花也是。

    公冶寂无恢复成一贯的平静样子，起身告辞。

    “多谢妺姑娘收留，姑娘今日之恩，寂无没齿难忘，叨扰多日，寂无不便久留，就此别过。”

    妺女回了一礼，一如初见之时的妺女，施施然端方有礼。

    公冶寂无从未像今天一样清醒的认识到自己不过是她漫长生命里的一片落叶，她是深不见底的一汪湖。

    不过是因着与萧凛的前缘，才和自己，一个怪物有了牵扯。

    落入湖中泛起了涟漪。

    公冶寂无转身离开，到门口。

    待到涟漪平静，被水淹没的只有落叶。

    “妺姑娘。”

    妺女一回首。

    三春桃花也不及她。

    心不自觉跳得更快了些，面上仍保持着平静。

    “往后余生，寂无可还能来姑娘这再讨一杯茶？”

    见妺女不说话，公冶寂无又说道：

    “一杯而已，妺姑娘。”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极为无耻，利用一个死人，但，他不得不这样做，他甚至更卑劣地想，凭借着这张脸，是不是也可以奢望得到她的怜爱，哪怕是把他当做萧凛。

    只要能再见她，而不是他留不住她。

    妺女看着公冶寂无。

    太狼狈，他像是一个心中委屈难过也不知道该向谁说的失路之人，到头来只能向一个也曾执利刃伤害过他的刽子手奢求最后一点点温暖。

    为了这一点温暖，如同扑火的飞蛾，哪怕温暖里掺杂着蚀骨之痛，一不留神，灰飞烟灭。

    良久，久到公冶寂无以为自己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的时候。

    妺女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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