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晤士河畔定情
汤姆漫步在威斯敏斯特大桥之上。这座绿色的大桥和它身旁的下议院颜色相似，浑然一体，虽然在这浓雾的笼罩下，显得并不清晰。 飞鸟掠过水面，河水泛起一阵阵涟漪，清澈却不见底。 一艘船只驶过，河水被劈成两半，激起的水花裹挟着黑灰色的烟沉入水底。 过往行人有的行色匆匆，整洁严谨的西装材质硬挺，没有在迎风状态下有什么改变，但他却不得不压低帽檐以防止被风刮走。即使如此，礼帽边缘也在风的吹拂下颤抖着。 一对情侣则在街头慢悠悠地闲逛。女郎穿着颜色鲜艳的印花裙和尼龙丝袜，腰间的系带显露出她纤柔的腰线，茶色的带帽檐的浅口小帽和驼色的低跟鞋相得益彰。 他们从桥上走过，路过汤姆时，汤姆闻到了女郎身上传来的香水味，莫名觉得有些刺鼻，和自己曾经闻到的迷情剂的味道相差甚远。 斯拉格霍恩教授对他的偏爱让他能够时常参与魔药材料的处理，并观摩高级魔药的制作，迷情剂正是其中之一。汤姆曾经在里面闻到青苹果、羊皮纸、桔梗花和冬日炉火的香味，酸甜的清香和暖意就在那一刻席卷了他的全身。 德拉科也在这一刻出现在威斯敏斯特大桥之上。 可以想见的，德拉科对眼前的景象无比陌生。 汤姆已经转过身看向他：“这是麻瓜界，伦敦威斯敏斯特大桥。” 汤姆发现德拉科对他周围的环境总是不知情的，好像他并没有料到自己会出现在此时此地。这倒也验证了汤姆的某些猜想。 19世纪40年代初的伦敦麻瓜界原来是这个样子。 德拉科四下打量着，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他的贸然出现也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他被一座外观宏伟辉煌的?建筑吸引了，双塔耸立，巍峨壮观。 汤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威斯敏斯特教堂。你想去看看吗？”他没发现自己的语气中多了些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几个月的等待，终于在麻瓜界相遇，汤姆的心中隐隐有一丝安心。 德拉科也没有发现。 他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他还沉浸在之前羞恼的情绪中，完全不想搭理汤姆。 德拉科爱死了这种哥特式建筑，?古典庄严，高大古朴，弓形的石雕精美细致，挺拔的立柱直指苍穹。 他们走近，那彩色玻璃?嵌饰的尖顶和高处五颜六色的窗户，给教堂灰色的主调增添了几分华丽。 德拉科开始考虑以后给马尔福庄园也制成类似的风格，比如这镂刻?优美的拱门，礼拜堂里巨大的扇形垂饰和宛如倒挂着的晶莹的钟乳石吊顶…… “走吧，我们再去别处看看。”?汤姆带走流连忘返的德拉科，一路沿着泰晤士河走着。 汤姆突然在某个地方停住了。 ?看样子是个站台。 德拉科不明所以地跟着停了下来，直到远处有一辆巴士向站台?驶来。 “双层巴士，走吧。”?汤姆眼睛里满含深情，但深处藏着猛禽般的锋芒，带着对猎物的志在必得。 当德拉科真正和汤姆坐在巴士二层?，他才感觉到一丝异样和不适：只有他们两个人。 德拉科想起上次相见的场景，顿觉气还没消，方才因为看到华美建筑的喜悦被冲淡后只剩下尴尬和?愤怒。 “陪我去买本日记本吧！”?汤姆伸手揽住身边德拉科的肩膀，却被德拉科灵巧地避开。 “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别动手动脚的啊！”?德拉科差点掏出魔杖。 汤姆的脸rou眼可见地扭曲了一下，但很快露出笑容：“我没想干什么，但如果你希望，我自然愿意奉陪。”? 已经七个月过去了，德拉科却还是对他如此抵触，即使汤姆明白德拉科可能从未真心喜欢过他，这个男友的名头也不过是自己“强取豪夺”的结果，汤姆还是克制不住地愤怒了。紧接着，一股莫名的悲哀涌上心头。 不要脸！德拉科暗自唾弃，却又没敢骂出声来。 “对了，我发现你好像老穿这套衣服啊？”?汤姆突然发问。 德拉科这才留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就是当时把玩沙漏时的?那套西装。而且，这套衣服似乎一直合身，哪怕自己现在已经比之前又长高了些许。 “我喜欢。”?德拉科只能这么回答。 巴士的颠簸还在可承受范围内，德拉科把头倚在窗户上看外面闪过的街景，感受着脑内的震颤。 突然，一只手挡在他的脑袋和窗户相碰的部分。 德拉科侧过头，是汤姆。 看着这个少年的侧脸，德拉科像梦中初醒般猛然发现，他和后来的黑魔王并不相似。 他有着深邃的眼窝，漂亮的睫毛，直挺的鼻子，流畅的下颌，还有黑色的刘海带着微卷的弧度。 就连嘴唇也是不一样的。薄唇却有着微笑的形状，紧抿着时无比严肃，微张时又有些没来由的昳丽。 还有那肤色。干净的白，带有阳光的味道，全然不似黑魔王的苍白而毫无血色。 还有那双眼睛。德拉科与看过来的汤姆对视，那黑曜石般的眼瞳里倒映着他的身影。眼底有着野心，但没有那骇人的疯狂。 德拉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仿佛有一朵桔梗花迅速生根发芽，陡然盛开在他的心田。一只小兔子跑过，带动的风使它摇曳生姿，兔爪踏在心上，痒痒的。 德拉科突然质疑起自己多年以来自我认定的性取向：眼下这种情况，他大概是心动了吧？ “我知道你可能还没接受我，但请允许我能够在今天以恋人的身份和你在一起，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强求。”汤姆的眼中溢出深情，凝成实质一般要从他的眼眶滑落。 德拉科的喉咙口被心里翻腾的感动和酸涩堵住了，他说不出话，只能红着眼眶点点头。 他低头的瞬间，自然错过了汤姆?上扬的嘴角和瞬间冰冷的眼神。 巴士到站，两人刚下车映入眼帘的就是沃克斯霍尔大桥。 德拉科跟着汤姆过了桥，来到?另一条街道。街角有一间书店。 德拉科走进去，周围的书都整齐地在架子上摆着：《幻觉与现实﹕诗的源泉研究》，《再见吧﹐柏林》，《尤利西斯》，《恋爱中的女人》…… “麻瓜们的书籍真是毫无趣味。”?德拉科绕着书架走了几圈，不满地给出了这个评价。 汤姆不置可否，他已经?选好了要买的东西：一本黑色皮革封面的日记本。 一道隐形的闪电从德拉科的头劈到脚：这该不会是传说中黑魔王的日记本魂器吧？? “你要拿它做什么？”?德拉科的声音有点颤抖。 汤姆狐疑地瞟了他一眼：“日记本，自然是写日记的喽！”? 希望如此吧。德拉科心存侥幸：或许汤姆会因为自己的存在有一些改变呢？ 他们乘坐巴士回到威斯敏斯特大桥的时候，太阳已渐渐西沉。? 太阳的金光不再耀眼，而是转变为温煦的橙红色，间杂着暖金色，包裹住世间万物，把周围的云彩染得红彤彤的还泛着些紫，透出一种奇异。 ?大本钟的声音响起，浑厚的钟声悠远而绵长，惊得栖息在钟塔顶端的飞鸟在蓝灰色的天幕下飞向晚霞。 从德拉科的角度望去，钟塔刚好将晚霞与无云的蓝天分割开来，一边是万紫千红，一边是静谧无垠，沉淀下英伦独有的气质和风味。 街边的广告牌逐渐亮起，街头的行人也多了，在夜色下，伦敦显得精致而又充满风情。 “我请你喝可乐吧！”汤姆看到可口可乐的标牌，语气带了点兴奋。 可乐是什么？德拉科狐疑地跟在后面，直到汤姆买了两瓶棕色液体并分给他一瓶。 “这是酒吗？”德拉科看向汤姆。 “一种饮料。”汤姆笑着回答，并在德拉科准备开瓶前制止了他，“先摇晃几下才更好喝。” 德拉科信以为真，大力摇晃了几下瓶身，这才抽出魔杖打开了瓶盖。 淡黄色的泡沫像喷泉一样喷得到处都是，德拉科的胸口和袖口都没能幸免。 “Sh＊t！”德拉科忍不住骂了一句，转过头瞪视着汤姆，“你怎么敢……” 当德拉科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谁时，他噤了声，却没有接收到预想中小黑魔王的怒火。 汤姆正一心一意地笑着，那样开怀的样子完全出乎德拉科的预料。 他甚至再次揽过德拉科的肩头——这次德拉科没有拒绝——就着德拉科的手喝他那瓶溢出小半的可乐。 德拉科看到汤姆埋在他胸口处黑色的头发，在广告牌各色光的照射下，隐隐有玫瑰色的光泽。 汤姆抬起头时依然是一脸笑意，惹得德拉科也没了脾气。 还是第一次看到黑魔王不设防的微笑。德拉科这么想着，给自己施了个“清理一新”，开始品尝手中那瓶叫可乐的饮料。 入口是德拉科从未体验过的口感：有无数气泡在他的口腔内变得充盈鼓胀，又在咽下的瞬间升腾到鼻腔，只留下甜腻的气息。 “Wow！”德拉科惊喜不已，真没想到麻瓜界也有这样合他口味的饮料。 汤姆就这样搂着德拉科的肩在街上走着，两人肆意的笑容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街角走过来两个巡逻的警察，他们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汤姆和德拉科两人，对视一眼，走上前来：“先生们，你们是同性恋吗？” 粗鲁。德拉科很不喜欢这种直白到有侵略性的问话，尤其在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的时候。 德拉科正打算回怼过去，汤姆却是一把抓住德拉科的手，朝另一个街角跑去。 两个警察愣了一下，直接追了上去。 德拉科被迫和汤姆一起奔跑着，躲避身后一边嚷着一边穷追不舍的警察，一头雾水。 “在麻瓜界，同性恋被抓到是要进监狱的！”汤姆向德拉科解释说，他的喘息声加重了不少。 那就说得通了。 跑到一条小巷，眼见四周无人，德拉科挣脱汤姆的手，没顾上他震惊紧张的神色，迅速抽出魔杖对两个警察施了个“通通石化”。 “未成年不能在麻瓜面前使用魔法！”汤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悦。 “这条规定对我没用。”看也没看地上两个石化的麻瓜警察，德拉科随手施了一个“一忘皆空”，便和汤姆一起走出巷子，冲他挑了挑眉，“我之前用过那么多次魔法不都没事嘛？” 汤姆也回想起以前相见时德拉科就对麻瓜施过魔法，却没有受到任何关注或惩罚，心中对德拉科来历的猜测越发变得迷雾重重。 但他只是笑着看灯光下德拉科近乎透明的金发，再次牵住他的手，感受着刚才来不及感受的两人相触的体温和德拉科软软的掌心。 两人走在路灯下，拉出两道长长的剪影。 “麻瓜界的规定……”德拉科的话没有说完，但汤姆已经明白了他想问的。 他松开德拉科的手，在路灯下徘徊着：“很愚昧，是吧？但魔法界也不比这里好多少，只不过是魔法部不屑于把我们关进阿兹卡班罢了。” 接下来汤姆说的德拉科没有听清，他想起了当时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事被众人发现以后，众人对已经逝去的邓布利多的言语攻击。 “当然了，大概是因为在魔法界，比起性取向，更难跨越的是阶级，更受尊崇的是血统。”汤姆总结说。 德拉科已经消失在黑夜。 ?“幸好你同意了，否则就算是用迷情剂我也绝不会放手。”汤姆似乎在自言自语，“我想要的我会不择手段去得到。” 德拉科当然没有听到。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