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1节
很快,有人的端送上来茶水。唐寅拿起茶杯,边慢悠悠地喝着茶边说道:“张鑫,现在朝中有许多大臣都劝我夺皇位、做天子,你对此事又是怎么看的?” 张鑫心思急转,不明白大王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他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说道:“微臣一向以大王马首是瞻,不管大王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微臣都支持大王……” 唐寅乐了,摆摆手,说道:“私下里就不要再说这些场面话了,我就是想听听你心里的真实想法。” “哦……”张鑫顿了顿,接着拱手说道:“微臣当然也希望大王能更进一步,做名副其实的天下至尊,只是,右相一向反对大王夺取皇位,右相是文官之首,微臣不敢造次,理应尊重右相的决断。” 唐寅点点头,意味深长道:“你这话说得没错啊,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元吉和你都是风人,我最为倚重的也正是你们,现在,朝堂局势复杂,需要有一根中流砥柱来支撑,而你们,就是那根支柱,所以,你们更应紧紧抱成一团,之间就算存有分歧,也当以大局为重,尽量礼让才是,对我而言,你们手心手背都是rou,自相残杀,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啊。” 他这番话是肺腑之言,也听得张鑫心惊rou跳,惊慌不已。 大王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显然是已经查明真相。想到这里,张鑫在石凳上再也坐不住,直接滑跪于地,向前叩首,颤声说道:“大王,微臣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才和……” 不等他把话说完,唐寅探身把他的胳膊抓住,幽幽说道:“人人都会犯错,我也不怕你们犯错,只要能真心悔改就好,怕就怕有些人执迷不悟,一错再错,到时,我就算想护着他都无能为力了。” “大王……”张鑫跪在地上的身子猛的一震,紧接着泪如雨下,直哭得泣不成声,口中不断地重复道:“微臣糊涂,是微臣糊涂啊……” 唐寅站起身形,同时把他用力拉起,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张鑫,你也一把年岁了,如此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说着话,他抽出手帕,递给张鑫,含笑说道:“快擦干净,让人看见,还得以为我是借探病之名前来问罪的呢!” 大王对自己的恩宠张鑫又怎能感受不到,正因为这样,他更觉羞愧,眼泪也流得更多,接过唐寅的手帕,但却没敢用,只用袖口将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 第144章 “好了,看到你身上的伤势无大碍我也就放心了。”唐寅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说道:“我还有许多的奏疏要处理,就不在你这里久留了。” “啊,微臣恭送大王!”张鑫连忙欠身说道。 唐寅迈步走出凉亭,到了外面,他恍然想起什么,回头对张鑫说道:“对了,不管于公还是于私,你都该前往元吉的府上探望一番,张鑫,你说呢?” “是、是、是!大王提醒得极是,是微臣处事不周,疏忽了。”张鑫诚惶诚恐地躬身应道。 唐寅看着他微微一笑,又拍拍他未受伤的那边肩膀,而后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谋害丞相,而且还是唐寅身边最重要的心腹大臣,张鑫这次所犯下的就是死罪,不过唐寅还真舍不得杀掉他,张鑫除了性格上过于自私外,论能力,绝对是首屈一指的,杀掉这样的人才,对于风国自身而言也如同折断一只羽翼,损失太大。 唐寅前往张府,由始至终也未提到张鑫所犯下的罪行,但却通过旁敲侧击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并且还让张鑫打心眼里感动不已,此后,张鑫收敛了许多,也老实了好一段时间。 处理完张鑫这边,唐寅又去见肖香。肖香是川人的主子,想要川人在以后都老老实实的臣服,必须得先震慑住肖香。 相对而言,唐寅对肖香的态度要强硬一些,毕竟已是自家人,许多话都可以摆在明面上说。在肖香面前,唐寅话还未说一句,先拿出刺客的供词,直接拍在她的面前。 肖香满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他给自己的是什么东西。 拿起供词,展开一瞧,只见上面写了三个字——司礼营。看到这三个字,肖香不由得倒吸口凉气,表面上依旧未动声色,她故作不解地问道:“大王这是什么意思?” 唐寅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这是被擒刺客的供词!” “什么?”肖香满面惊讶地问道:“大王的意思是说,刺杀右相的刺客是司礼营的人?” 到了现在你还在装!唐寅凝视着肖香,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我……我并不知道此事,也从来没有命令过司礼营去刺杀右相啊!”肖香紧张地走到唐寅近前,紧紧抓住他的手,低声说道:“夫君,在这件事上你可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唐寅差点气乐了,司礼营是直属于川王的秘密机构,如果没有看到肖香的手谕,旁人有可能调得动了司礼营吗?他深吸口气,正色说道:“那名被俘的刺客,现在已经死了,此事也将到此为止,不过,我希望仅此一次,如果再有下回,我一定会追查到底,所有涉案之人,不管什么身份,一律严惩不贷!” 说到这里,他缓缓抬起肖香的下颚,幽幽说道:“香儿,我们已经成亲,再无里外之分,我的臣子也是你的臣子,我希望以后你能顾及自己的身份,切勿再做令你我悔恨之事!” 肖香被唐寅说得面红耳赤,低着头,一声未吭。 唐寅本来还想再警告她几句,话还没出口呢,肖香突然皱了皱眉头,接着,双手捂着肚子,面露痛苦之色,身子也随之软绵绵地向地上滑倒。 见状,可把唐寅吓得不轻,急忙伸手把她搀扶住,紧张地问道:“香儿,你怎么了?” “我……我肚子疼得厉害,好像……好像快生了……” 唐寅膛目结舌半晌,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怀胎还不到九个月,怎么可能会生?明白这是肖香的脱身之计,他在心里也只能暗叹一声,纵然有一肚子训斥之言他也说不出口了。 他轻扶着肖香,说道:“你先到床上休息一会。”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肖香,并照顾她躺在床上,接着问道:“香儿,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用不用找大夫过来看看?” 肖香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拉着唐寅的手,说道:“只要有你在这里陪我就好。” 唐寅笑了笑,在床榻旁坐了下来,而后低伏下身,耳朵贴在肖香的肚子上,耳轮中能清晰地听到胎儿咚咚的心跳声。 看着刚才还一副兴师问罪的唐寅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肖香心中暗笑,孩子还没出生呢,便已经成了自己的护身符了。 她柔声说道:“大夫说,我肚子里的一定会是个男孩。” 唐寅扬了扬眉毛,乐了,通过诊脉来判断是男孩还是女孩,并不足信,不过不管是男是女,对他而言都无所谓,他并无重男或重女的心态。 他又在肖香的肚子上静听好一会才坐直身形,目光落到肖香的脸上,转回正题,说道:“我知道,自从你我成亲之后,风川两国朝廷融合,原本那些位高权重的川人大臣们只得到一些无关紧要的闲差虚职,一下子失了权势,心中难免不平,有过激的想法和行为也可以理解,这方面我也有欠缺考虑之处。现在,我有个想法,对朝中众臣做一次大的调整,无论是风人、川人还是宁人、莫人、贞人等等,只要有能力,朝廷都加以重用,香儿,你意下如何?” “对朝中的大臣做一次大调整?”肖香惊讶地看着唐寅,问道:“如此来做的话,风人大臣会服气吗?” 毕竟是风国一统的天下,若对朝中大臣做调整,难免得罢黜大批的风人官员,让出空缺,他们可都是辛辛苦苦跟随唐寅打天下的人,原本功成名就之时却要被罢官,怎么可能会接受呢? 唐寅正色说道:“我的人,我自然会有办法安抚他们,不过,川人官员若是能力不够,我也绝不会对他们委以重任!” 肖香忍不住哈哈大笑,脸上的痛苦之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傲气,说道:“我们川人打仗或许不如你风人,但论治国安邦,我朝中大臣个个都是首屈一指的栋梁,绝不会落于你风人的下风!” 唐寅点点头,肖香的话他完全相信,论治国,川人确实厉害,川国之所以那么富强,除了地大物博之外,也与川人善于治国、善于理政有直接的关系。 他说道:“此事我会着手去办,但香儿以后也要帮我维护上京的安定,切勿再让刺客横行,吓得大臣们连家门都不敢出了。” 肖香玉面一红,笑道:“夫君的事自然也是臣妾的事,臣妾一切都听夫君的。” 唐寅噗嗤一声笑了,忍不住抬起手来,轻刮下肖香的鼻头,叹道:“如果你真能一切都听我的,我也就省心多了。”说话之间,他顺势把她搂入怀中。 刚揽肖香入怀,她突然哎呀一声,唐寅急忙放手,问道:“怎么了?我抓痛你了?” 肖香羞涩地摇摇头,娇滴滴地说道:“是孩子在踢我的肚子……” 唐寅怔了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重又趴伏在肖香的肚子上,眯缝着眼睛静静聆听。 看着他脸上温柔又满足的笑容,肖香的心都快融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来,轻轻抚摸唐寅的头发,小脸上也满是幸福之色。 她真希望和唐寅一直这么恩爱下去,只他们两个人,生儿育女,只是照目前来看,这还只是个奢望,唐寅每日处理政务的时间就够多了,而其余的时间又大多陪着殷柔,留给她的时间少得可怜。 一想到这,她又不由得心中发酸,同时还生出一股莫名的嫉恨。 在她看来,殷柔除了容貌比自己漂亮一点外,其它任何方面都比不上自己,殷柔什么都会,只有一张能让人赏心悦目的脸,凭什么她就能得到唐寅全部的宠爱,而自己却只能吃她的‘残羹剩饭’? 肖香扑进唐寅的怀中,将他的腰身搂抱得紧紧的,但眼中却流露出浓烈的恨意,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而后的日子,唐寅正如他说的那样,开始对风国朝廷做大刀阔斧的调整。 这可算是一件巨大的工程,在哪个官职该用哪个人,不仅要考虑这个人的能力,是否可以胜任,还得顾虑他是哪里的人,要尽可能的平衡风人和川人这两大势力。 在右相这个位置上,唐寅没有多做考虑,除了上官元吉,他觉得任何一个人都难以胜任,而在左相的位置上,似乎也没有谁可以取代邱真。 朝中最重要的两个职位都不能换人,这又让唐寅感到十分为难,怕被人抓住话柄,说自己这次对朝廷的调整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肯把重要的职位拿出来让于风人之外的大臣。 为了此事,他还特意带上邱真,到右相府和上官元吉商议。现在上官元吉还卧病在床,但人已经精神了不少,只是不能下床走动而已。 听闻唐寅的顾虑后,上官元吉主动提出让贤,自己做不做丞相不重要,只要能帮唐寅分忧解难,哪怕是做一个无官无职的幕僚,他也无所谓。 他想让位,唐寅还不允呢,如果以后在朝堂上看不到上官元吉,会让他觉得连底气都变得不足。 邱真当然也是强烈反对,上官元吉若是让贤,那他这个左相也只能跟着让贤了,把这么重要的职位让给川人,不管于公于私,他都觉得不妥。 思前想后,最终还是上官元吉为唐寅提出一条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145章 唐寅一直想重用参政堂和军政堂这两个结构,只是这两个机构也一直未能引起大臣们的重视,在人们眼中,参政堂和军政堂可有可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这两个结构的主事之人分量不够重。 参政堂的参事是蔡圭,先不说他宁人的身份,单单他非唐寅嫡系出身这一条,就注定了以蔡圭为首的参政堂会被大臣们边缘化,至于军政堂的参事谷原,更是名不见经传,其名望还不如蔡圭呢。 上官元吉提议,在参政堂和军政堂的上面设立一个总参事,品级为从一品,可由川国的右相司马召严担任。由这位川国的文官之首来支撑唐寅一直看重的参政堂和军政堂,即能让这两个机构发挥出更大的功效,引起更多的重视,又能让川人大臣具备一定的实权,平复川人心中的不满,可谓是两全其美之策。 听完上官元吉的建议,唐寅琢磨了片刻,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感觉上官元吉的这个建议太好了,把参政堂和军政堂让给川人管理,为了争取更多的实权,川人一定会卯足力气将这两个机构发扬光大,如此一来,自己也会轻松不少。 他连连点头,赞道:“好主意,如此安排,倒是可以封住川人文官的嘴巴了,不过,川人的武将又当如何安置呢?” 上官元吉看看邱真,这事本来是应该由邱真来表态的,可既然大王问到自己的头上了,那自己也就再多说几句吧。 他正色道:“自从我风国一统天下之后,大王坚持削军,这是没错的,毕竟天下太平了,还保留那么多的军队也无用,不过微臣以为,大王只削减川军实在不妥,至少应保留下五支左右的川军军团,这也可让那些川人武将有用武之地。而目前我风军的数量又实在太多,应当大副削减才是。” 邱真在旁立刻皱起眉头,疑问道:“元吉,你认为当精简我风军的哪一支军团?” 风国的十二支军团都是邱真的命根子,无论让他削减掉哪一军,他都不会同意的。上官元吉又哪能不了解邱真的想法,他幽幽说道:“我风军共有十二支军团,其中的飞龙军和百战军都是超编制的,尤其是百战军,足足有三十余万的将士,以前列国纷争不断之时,百战军还能派上用场,但现在,百战军已然无用,微臣以为,首先当削减掉的就应是百战军。” 不等唐寅说话,邱真忍不住沉声说道:“百战军虽非我风军嫡系,但为我风国不知立下过多少的功劳,出征莫国时,百战军歼敌数十万,吞并安国、桓国时,百战军更是歼敌无数,在战场上,百战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令敌人闻风丧胆,现在天下太平了,却要卸磨杀驴,这让百战军将士如何能服气?” 上官元吉默然,如果这么说的话,风军各部都不能削减了,哪一个军团从成立到现在不是战功赫赫?平原军、三水军、天鹰军、直属军等等哪一个功劳会比百战军少? 唐寅看着上官元吉和邱真二人,在心中暗叹口气,觉得上官元吉说得也有一定道理,如果只削减川军和玉军,确实不妥,别的不说,单单是安置川人武将和玉人武将都会成为难以解决的问题。 想了许久,他幽幽说道:“百战军的番号不能取消,但三十多万的将士又确实太多了些,只保留十万人的正常编制吧,至于飞龙军……不必再留,还有灵武学院的学生军,也一并削掉吧。” “大王……”邱真急了,又是裁军又是撤番号,这让他如何向各军的统帅交代? 唐寅向他摆摆手,说道:“目前,风军加上合并进来的川军、玉军,总兵力超过三百万,要供养这么多的军队,负担太重,起码得削减掉一大半,如果来削减,邱真,此事你就自己斟酌吧,不过有句话我得要提前声明,玉军可以只保留一、两个军团,但川军起码得留下四个以上的军团。” 邱真苦笑,按照大王所说,目前三百万的总兵力削减一半,那就是一百五十万,而其中玉军和川军又最少得占用五个军团,也就是说留给风军的名额只有十个军团。 把十二支军团削减成十支,邱真实在想不出来该削掉哪一军。不管邱真愿意与否,总之,唐寅是把此事这么定了下来。 唐寅这次对朝廷的调整可花了不少的心思。在他明示或暗示之下,许多风人大臣都交出辞呈,向唐寅提出告老还乡。 对这些主动请辞的大臣,唐寅都给予了重赏,赐金赐银、赐宅赐地,保障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荣华富贵。 随着许多大臣们的离去,风国的官职也终于有了大量的空缺,随之而来的便是大批的川人被启用。 其中最受重用的当属原川国右相司马召严,他被唐寅封为参政堂和军政堂的总参事,虽说品级是从一品,但比原来那有名无实的闲职要强得多,他对此也颇为满意。 司马召严对风国还是很了解的,知道风王一直都想重用参政堂和军政堂,只是始终没有搞出大的名堂,现在由他接手,看似这个职位不怎么样,好像还是只得到一个有名无实的闲职,但实则不然,他现在的职位是风王极为看重的,只要自己做得好,便能得到风王最直接的支持,自己这个川人也极有可能会变为风王的近臣。 在川人文官被大量启用的同时,川人武将也终于又有机会重返军中。 按照唐寅的指示,邱真最终重组了四支川人军团,而风军的十二支军团则全部都保留下来,只不过各军团的兵力都做了大副的削减,尤其是百战军,足足被削减掉二十多万的将士,虽说风军的编制还是十二支军团,但总兵力却只有一百万,至于玉军,则是象征性地保留下一支军团而已。 通过这次的调整,极大限度的缓解了风人和川人之间的矛盾,虽说风人依旧占据着主导地位,但川人的地位也得到了大副的提升。 可以说风人和川人之间的融合是直到此时才刚刚有所起步。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