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交锋
第二章:交锋
秦方应酬完饭局回到别墅,看到一片暗淡,眉头又深了几分。打开客厅的灯,果然冷冷清清,没有秦元活动的痕迹。他揉揉眉头拿出烟点上,拨通了秦元助理的电话。 “小景,秦元呢?” 那边助理小景把秦元送到林庭的住处把车停在楼下待命,终于等到了这位大爷的电话,“元姐她在华阳国际,恩……是林庭这边,方哥你要来吗?我看灯已经灭了。” 沉默了一瞬,秦方回过神来掸掸烟灰,“我不过去了。明天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嗯好嘞,放心吧方哥。” 秦方挂断电话看了眼表,凌晨1点。很好,夜不归宿。 偌大的别墅只有吸气和吐气的声音一遍遍回响,烟灰缸塞满烟蒂后,秦方走进了浴室冲了个澡,整夜无眠。 第二天,秦方和秦元在自家旗下娱乐公司青空的走廊上撞个正着,秦方冷着脸看不出情绪,秦元一夜好眠战斗力十足,忍不住呛他:“真是天下红雨,您老不去总部,屈尊到青空来视察工作?”秦方还是一副板正的态度:“昨晚加班看到这边有个筹备项目就来看看,对了,你也一起来吧。”秦方率先迈向会议室,笑容一闪而逝。 会议室中,投影和参会人员都已经就位,秦元抬头看到投影上自己那份硕大的“林庭工作室筹备提案”,立刻明白了秦方今天是有备而来。 秦元和秦方是实打实的亲兄妹,但现在关系也确实算不上好。秦元回顾过往,感慨秦方人格退化,一个百依百顺唯她是从的哥哥变异成了个烦人老妈子——家里有八百条家规,公司有千万个不许。逼得她不得不想办法自立自强,而林庭恰恰是她的底牌。以前八卦消息捕风捉影传言秦氏兄妹为家产关系不睦,秦元看到嗤笑一声说句放屁。现在她不禁佩服小报记者料事如神,未卜先知。 今天这个鸿门宴已经把她给穿成串串,只待撒把佐料让她自己跳进火上烤了,秦元定定神,静待秦方出招。 秦方眼神示意旁边的秘书俞翔,后者立马意会:“是这样,今天让大家一起过来开这个会,是因为总部这边研判目前这个项目还不适合启动,主要是林庭和其他公司的期约,以及配套人才投资超出预算的问题……” 秦元耳朵听着俞翔一通长篇大论,眼睛盯着好整以暇玩钢笔的秦方气不忿。狗东西挺会找借口,说得冠冕堂皇,什么总部研判,不就是他秦方自己否了吗? 待俞翔说完,秦元浅吸一口气,笑着回答:“俞秘书,我是这个项目的发起人和负责人。针对刚才期约和配套人才的问题,先期是有考虑过的。筹备需要时间,不会当下签约。至于人才投资,我想青空还是有人才可以暂时调动的,并且根据集团分析部门的数据,后续的收益远大于投资,这样的前期投资是必须也是必要的。如果只是这两个问题,公司大可放心。” 秦方侧耳听她发言,继续转笔,待她说完,对俞翔道:“针对林庭的商业分析,是什么时候做的?” “三个月前。” “哦,三个月前婚讯还没发布吧。”秦方补刀:“我记得艺人的婚讯对商业价值影响还是挺大的吧,这个报告是不是已经过了效期。” 秦元心里早已拿刀把秦方捅了个对穿,就知道他昨晚风平浪静肚子里没憋什么好水。青空的墙头草们见秦方是这个态度,立马附和起来, “是啊是啊……” “秦总说得对,还是重新做一份吧。” “还有小秦总是不是不再合适主导这个项目了呀?” 秦元一个眼刀扫向最后发言的艺人经纪部主管之一王印,对方连忙小声找补:“个人看法,个人看法……” 秦方没有打算否定秦元,只是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等众人七嘴八舌说完,他一锤定音:“这个项目长期投资的价值还是很大的,只是有些资料需要更新,小秦总在这个项目的参与度最深,还是继续由她跟进。总部这边没别的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无声,各自散去。秦元坐在桌尾岿然不动,秦方在另一边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秦元恶狠狠开口:“秦方,你故意的?” “故意的又怎么样,说的不都是事实吗。”秦方继续玩他的钢笔,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陈述事实:“昨晚夜不归宿,让你回电话也没回。” 每次无论什么事情,秦方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秦元最讨厌他这幅拐弯抹角的样子,噌地冒起火气:“秦方!我已经工作了!!少拿你自己定的那套家规压我!”她意识到在公司说这些并不合适,缓缓降低音量,“再说,我这不是体验婚前生活么。家规没说不许吧。” 秦方嗤笑,“订婚而已……”接着话头一转:“没说不许,不许跟娱乐圈的而已。” 秦元满头问号,“哪条家规??我怎么不知道。” “今天新加的。”秦方理智气壮,“再说,娱乐圈那些手段不用我提醒你吧,还敢在外面过夜。我看你是被小白脸迷昏头了。” 目瞪口呆,秦元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倒打一耙的无赖行径,“你再无赖,当心我告诉爸妈。” “去吧,多少年了还是这一招。给爸妈打电话什么结果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提前告诉你我要是收到爸妈的电话,你这个月工资绩效系数是0,听说上次秀场你看中的裙子只剩一条了?” “秦方,公司也有我一份,你凭什么!”秦元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秦方不理会她的纠缠,反将一军,“公司还挂爸妈的名字呢,你急着争家产?而且你不马上要结婚了吗,万一你转移财产给那小白脸怎么办。” 秦元欲哭无泪,以前她在学校的时候,秦方把控财政和教育大权,美其名曰学生要严管以免她败坏门风。于是每个月零花钱严格控制、行程要报备、回家要准时……坐牢还能放风,她在秦方手下的日子比坐牢还不如,斗智斗勇了这么多年,本以为工作后就能解放了。谁想到毕业进公司了一朝回到解放前,不仅要做牛做马,秦方还时不时克扣她的卖身费,天理何在啊! 秦元不再和他逞口舌之争,起身去重新整理材料,势要在秦方的压迫下奋起反抗。 秦方不大不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今晚记得回家,以后夜不归宿卡全部没收。” 知道他绝对是说到做到的性格,秦元脚下一踉跄,又不想让他看出情绪波动,立马直起身子继续往前走。 商业分析部在集团总部,和青空娱乐距离不近,担心秦方授意卡她的报告,秦元打算自己跑一趟。刚一上车,就看到小景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她又当了夹心饼干,秦元直接开口 “说吧小景,秦方又让你做什么啊?” 小景低声嚅嚅道:“没什么元姐。就是昨晚秦总挺担心你的,他让我劝你今晚回家呢。” “得了,你别替他找补了。今晚我回家,你不用管了。昨天你也挺累的,先回家休息吧。” 知道秦元骨子里也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小景长舒一口气,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啊。 忙碌的一天。秦方从青空离开后心情明显变好不少,俞翔适时递上一杯咖啡,换来秦方一个赞赏的眼神。他马屁拍个不停:“方哥你昨晚参加完晚宴还又加班啦。而且林庭工作室这项目你以前不都随着元元折腾嘛,现在准备亲自上手么?” 秦方也抽空跟他闲扯两句:“看她那力捧架势,再不上心我妈回来没法交代啊。” 俞翔腹诽:理由拙劣,林庭签约费用虽然不菲,但在您眼里能排上号鬼才信。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俞翔面上仍旧笑哈哈地跟他插科打诨:“那是那是,秦总您真是辛苦啊。” 秦方看他眼睛滴溜溜地转,哪还能不清楚他想什么,“你小子少在心里编排我,该干活干活,别在我这晃悠。” “得嘞~”俞翔得了指令马上溜号,生怕再待下去生命安全没有保障。 秦方和俞翔同在一位老师门下学习过,算是师兄弟。国内几大家族有联合办的私立大学,费用不菲,孩子们到了年纪,交足了费用就可以去读一遭,这个阶层的人深谙人脉的好处,因此学生家里或许原本就有联系,依靠孩子们的同窗、联姻,各种千丝万缕的关系更加巩固。而针对继承人的培养名额更加稀少和严苛,没有毫无意义的纸上谈兵,每一门课程都是商场上兵不血刃的交锋。秦方被秦父丢下顶缸时在商业这块已经十分老辣,因此夫妻俩毫无愧疚之心撂了挑子。 俞翔家里也有企业,不过他是老幺,懒得学那些费脑子的算计,也不想被算计。读书时秦方带过他,后来向他抛出橄榄枝时也就理所当然的来了秦氏。在俞家看来更是百利无一害,既能锻炼他的能力,也能和秦家保持关系,巴不得他长在秦方身上才好。 晚上八点,秦元回到别墅,正在地库停车。 地库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秦方穿着家居服,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秦元吓了一跳,忍不住怒骂他:“秦方你在这当门神吓人啊!” 秦方反唇相讥,“门神只吓小鬼。饿了,给你发消息让刘叔做红烧鱼,带了吗?” 秦元把钥匙丢给他:“自己拿。”而后逃一般跑上一楼。 秦方在车里翻了两遍,只找到红烧鱼,拎着鱼回家里直接开骂,“有没有脑子,只打包菜没有饭?” 秦元笑得畅快,“活该,在家少摆谱。我累死累活,你在家休息,饿不死你。” 他冷脸吃鱼的低气压波及范围太广,最后秦元实在受不了,从冰箱里拣出两块面包扔给他了结了这顿晚饭。 吃完晚饭,秦方刚一动作,一直关注那边动静的秦元立马看出他是要秋后算账。好在她早已预料到,自信不会像白天被秦方给摆一道。今天她如果不据理力争在家里的合理权利,恐怕以后还是得被秦方踩在脚下憋憋屈屈的过日子。 “先从哪开始认错?”秦方直奔主题地开腔。 秦元正洗完澡在客厅沙发上给头发抹精油,气势十足地反击, “哪都没错!秦方,我已经毕业了,大学时候的条例管不着我!” 日夜相处的人最是了解,秦元专拣秦方的雷点踩,不气死他誓不罢休,“你现在是以秦总的身份问我还是以秦方的身份问我?” 秦方本想她认个错就此打住,毕竟秦元刚毕业没多久,还没见识过台面上的真刀真枪和台面下的暗箭。她管不住自己,他把那些污糟事清远些再慢慢教她就是了。眼下看她一副不驯的样子,秦方不怒反笑, “秦总怎么样,秦方又怎么样?” “秦总没资格管我在不在外面过夜!秦方没资格在家问我工作!”秦元振振有词。 即使知道此时与她多说无益,秦方也被她的胡搅蛮缠激得窝火,语气不由得冷起来, “好啊,秦元你真是翅膀硬了,这不行那也不行,做了错事也咬死不认是吧。” 秦元也是个梗脖子的硬脾气,坚决不认错:“我!说!了!我没错!哪家哥哥管天管地管得着meimei找男人?” “嘭”地一声,秦方手里的水杯重重摔在茶几台面上,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别在外面跟人野惯了,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秦父秦母和秦元都是潇洒随性的性格,秦方却从小都冷静严谨,被秦元戏称是秦家的一朵奇葩。 5年前,秦方23岁,秦元18岁。他接手秦元的一应事务,才发现她是个无法无天,随心所欲的性子。心里第一反应是怕。怕有人带她走上旁门左道、怕有人处心积虑接近她、伤害她……种种担心不一而足。他在教育秦元这件事上如履薄冰,对她愈加严厉,教训起来毫不手软,也是从此起秦元不再与他亲近。 或许是争吵中掺杂了第三者,秦方说话毫不留情,秦元也被他戳心的话冲昏了头,忍不住吼道:“秦方,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吧,整天像个苦口婆心的和尚叨叨叨,我看你不如早点出家好了!还有你定哪门子的家规管我,爸妈以前都没这么管过我!”秦元忆起自己在秦方监管下的痛苦生活,处处抢白。 秦方不欲与她多言,上前一把捞起她准备丢到房间关禁闭。秦元被他头朝下扛在肩上,刚抹好的头发狼狈地散落在他背上,觉得自己比封建时代三从四德的小媳妇还惨——风华正茂的大好女青年深受刻板家规的荼毒。 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来,秦元头晕目眩也不忘不屈地反抗压迫:“秦方你个王八蛋总是这样!凭什么你不高兴就关我禁闭,凭什么限制我人身自由!”秦元拳打脚踢,哭得直抽抽也毫无作用,她用力一口咬上秦方后背,可惜只换来一声轻嘶。秦方脚步不停,一把将她丢进房间,留下数年不变的关禁闭金句:“好好想想哪错了。”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