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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 随着陈慕之进了地牢里。 这处地牢其实再怎么拐弯, 还是在太极宫和东宫的后身, 只不过隔着一条街,三套高深的院墙,然后再路过一个宅邸院子,从一处寝卧里进入地牢。 看来十有八|九,这里就是处置宫内“犯事”奴婢们的所在。 果不其然,一进来房遗爱就闻到了一股腐朽的气息,夹带着血腥气。 阴森森的,虽然大理寺那边的牢房一样条件差,但并没有这么可怖。 里面都是内宦,且都身强体壮,太阳xue鼓鼓,甚至有的内宦还有微微青涩的胡茬,显然并不都是从小阉割变成太监的。 房遗爱知道这种,很多成年的男子阉了之后,实际上身形和长相上,都与外边的男子区分不大。 内宦也并不都是声音尖细,扭捏作态的,大多数都挺正常,只是因为侍候贵人,平日里的腰略弯低,和态度更加“温柔”、“和蔼”,而特别张狂嚣张的,在如今的太极宫和东宫里是活不长久的。 房遗爱来此要看的第一眼的是那奶娘的尸身,有两位仵作陪同,另一边就站着陈慕之和房遗爱。 两位仵作从头到尾有跟着陈太史说了一遍他们的验尸结果,结果房遗爱跟着围绕在高阳公主奶娘尸身周边绕了几圈,又戴了羊皮手套,摸了半天尸体。 且不说陈慕之看后垂下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就说那两个仵作一看房遗爱动作,就知道这人可能还是他们的同行,内心怎么想的不说,面上不喜就带上了几分颜色。 陈慕之的目光似有似无的飘落在他们身上,两个仵作浑身一哆嗦,不敢惹这个阎王,忙不迭的跟在房遗爱屁股后,有问必答,不问不答,不敢再想多余的事。 房遗爱全神贯注,自然懒得理会这两个小人物,这已经是大唐很厉害的仵作,他其实还是很敬佩的,论职业的先进性,大唐的仵作此时应该是领先世界的。 他在看和触摸尸体的过程中,还真的和仵作们说了几句,结果到后期两个仵作都依依不舍,这个驸马爷比他们懂得都多,两人恨不得时时请教,但碍于身份肯定不行了。 此刻房遗爱已经和陈慕之确定了,高阳公主的这个奶娘确实是“自杀身亡”,很传统的自尽方式——咬舌而亡! 这奶娘倒是烈性,多大力气才能咬舌自尽而死……呵呵。 且不说看守人的罪过,只说这咬舌—— “陈太史,这咬舌自尽,你认为真能自杀成功?”房遗爱发问。 陈慕之沉默,半晌后,道:“倒也见过,但少见。” 房遗爱点头,说道:“我倒是认为咬舌之后,通常死亡原因是血崩呛死居多——真因为咬舌而死的,十分罕有。” 他这个理论一说,两位仵作摇头,却又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实际办案中,咬舌自尽的人很多,但大多都是受了一番折磨,后遗症而死,因为吃不了饭,舌头感染溃烂,活生生被折磨死。 真一下子成功的,除了专业的死士,和因缘巧合的,还真没几个。 若说死士要自尽,其实也是一般在牙槽内藏毒,刺杀失败,怕被用刑吐露秘密,便咬破牙槽内的毒|药,毒发身亡。 但这种意外也很多,有时候毒|药太过见血封喉,没等刺杀行动开始,自己弄死自己的乌龙也不是没有的。 除非有大阴谋培养这种一击不成就自尽的死士,世上还是想活命的人居多。 “你认为她的死有蹊跷?”陈慕之突然问道,盯视着房遗爱。 房遗爱眉毛微动,答道:“显而易见。” 闻言陈慕之依旧很安静,仿佛他早就这么猜测过,但那两个仵作倒不是忙于否定房遗爱的推测,反而是想了想,神情疑虑起来。 陈慕之和房遗爱的视线看向他们俩,其中一个说出疑点:“陈太史,驸马爷,这样看来犯人更像是窒息而亡。” 这个说完,另一个仵作已经上手,看了奶娘的喉咙后,发现她确实是呛死窒息而亡的症状。 “不,如果那样,她还是自尽而亡。”房遗爱盯着那尸体看半天,转过头对陈慕之说道:“你找找太医看看,我怀疑她吃过活血的药物或食物。” 这才能咬舌自尽,血液喷溅,流血量大……房遗爱皱眉,他没说的是,对方也许利用其他事物——高阳公主的这个奶娘体格健硕丰满,营养状况太过良好,很大概率会有后世的三高病症,恐怕一些药物的作用下,说不得高血压颅内出血才是她的真正死亡原因。 ……这些都不好说,检测方法太粗陋,只能推定。 还有,奶娘要自杀在抓的那一刻就会寻死觅活,怎么会被刑讯一天后,才会选择死亡解脱。 房遗爱看了看地牢里的刑具,因为到底是公主的奶娘,大唐如今又讲究“仁德”,虽然皇帝李世民因为这奶娘涉嫌晋阳公主之死发狠,但从牢里的刑具来看,并没有后世的明清十大酷刑的惨烈,为了留活口和口供,不屈打成招或胡乱判咬,刑讯也是有度的。 这些陈慕之不说,上次在大理寺那儿房遗爱就了解清楚了。 若不然,他也不会说了几个酷刑,就吓唬的那些没见识的人浑身寒战、屁滚尿流。 见房遗爱的视线,陈慕之也望了过去,看房遗爱竟然在看那些刑具,他不知怎么可能也想到了房遗爱曾经说过的“酷刑”,脸色奇怪了下,随即又是一片阴郁,让地牢里的空气更冷了一些。 房遗爱脑子里在琢磨着,跟着陈慕之接下来继续去另一间审讯室,提审了奶娘临死前接触的人。 送饭的是宫内的一个内宦,三四十岁,看着四五十许岁,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子,浑浊的眼神,一个消沉老实人的模样。 这样的人在宫内比比皆是,都是岁数大了,在主子面前不得用,打发出宫,幸运的还能在类似这里的地方干活,求一口饭吃。 “小的陈璠见过太史。” 姓陈,还是陈慕之本家,房遗爱睨了陈慕之一眼。 陈慕之压根不为所动,跪地的内宦低着头,接受审讯。 “那日你进去后,可曾和犯人说了些什么?”陈慕之问,手上翻开卷宗,又看了一遍那日来往地牢内的人员,包括路过门口,在周边当值的所有人员,即使没进过的,乃至猫狗行踪和各色声音都有记录在案。 房遗爱扯过卷宗一目十行记下,没多长时间就还给了陈慕之,惹得陈慕之看了他一眼。 他知道房遗爱有过目不忘之能,看来他师傅李淳风说的不假。 陈慕之想到了师傅还说过,让他多多接近房遗爱的话,他眼神闪动了一下,很快便不见任何波澜。 此时这被审讯的陈璠对答陈慕之的问题,言语中无丝毫破绽,陈慕之示意让人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