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犬 4 (傅卫军/高启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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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让我取消高启强的投标资质?”京海已入深秋,窗外大风呼啸,把区委的绿植都刮地哗哗作响,孟德海静静听着,那声音像是在抚掌哀嚎,又像是在拍手大笑。 “对。”安欣捧着刚沏好的茶,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烫:“因为高启强牵扯进一些……命案。”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安欣的表情多了份冷毅:“所以,我认为取消他的资质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坐回到宽大的办公椅上,孟德海仔细想了想:“你们有直接证据吗?” “还在搜集当中,但是他的弟弟高启盛,还有他的一些下属,确实是跟一些事情有……” 孟德海抬手示意安欣别再说下去,他双手交叠地放在办公桌上:“这个得分清楚,高启强是高启强,他弟弟是他弟弟。”见安欣还想再说什么,孟德海又开口道:“据我所知,高启盛也有他自己的生意,对吗?” 安欣低着头凝视着手里guntang的茶水,里面的雀舌根根碧绿,如针般在清澈地茶汤中沉浮。他知道青华区的招标,对孟德海这个区长来说至关重要,而高启强的建工,恐怕是这个项目的最优解。然而就算如此,安欣还是不得不开口:“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孟德海语重心长地说,“但我要是这么粗暴的干涉,可能会破坏了正常的经营环境,再说,也会有人怀疑,我和其他的企业会有利益输送,在故意打压建工集团。”孟德海吹开杯子里的浮茶,浅浅啜了一口,换了个角度说:“而且就算高启强或许对高启盛的案件知情,你们在有证据证实这一点前,就对他的生意有所干涉,那对你们破案也不一定有益。” “但是确实是从莽村的这个项目拆迁开始,就牵扯了一系列的案件,您是清楚的,您也接了那么多麻烦,不是吗?”面对从小看着他长大,又是照顾了他好几年工作的老领导,安欣一股脑地说:“这一段时间下来,我们实在太被动了,很难说高启强有没有自己的渠道,他处处快我们一步,我们一时间找不到任何反制措施,所以才来求您……” 孟德海眉头一皱,他用指甲敲了敲桌子,无可奈何地看了安欣一眼,那表情不像是对着下属,而像是对着一个胡搅蛮缠的小辈。孟德海叹了口气:“好吧,不过违反纪律的事我不能做,我最多只能让有关部门,再审一下建工集团的人员资质,和施工条件,帮你延缓点时间。” 安欣终于像是感到烫了一般,放下手中的茶,他长舒了一口气:“谢谢您,孟叔。” “龚开疆接电话了没有?”在宝马车的后座上,高启强拉着车门的把手迟迟拉不下去。 唐小虎翻开手机查看,又摇了摇头:“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 “现在连他秘书都不肯接我电话了。” “找了不知道多少次,每次都说忙。”唐小虎“啪”得合上手机,咬着牙问:“强哥,要不然咱们直接去找孟德海。” “那更见不到。”高启强的脸颊抽了抽:“龚开疆就是孟德海的狗,主人下了令让他躲着,他哪里敢冒头?” “强哥,现在其他的领导也避着咱们,要是小盛的事不解决,不光他的处境艰难,建工的麻烦也只会越来越大。” 高启强没有回答唐小虎的话,他不再犹豫地拉开车门,径直往面前的深宅大院里而去。 求人,无论对谁来说都是费心又费力的事,就算高启强早就对着这一套驾轻就熟,但要四处去求高启盛的事,对他来说还是截然不同的。因为这回他没有后退的余地,更没有失败的机会,高启强不敢去用平常软硬兼施的手段,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弯了膝盖,去求他能够的上的每一根高枝。 求到最后,高启强也只能去求陈泰。 “老爹,我就小盛一个弟弟。”高启强熟练地跪在陈泰两腿之间,扬起的脸颊都没了平日的饱满,下颌还泛着淡淡的青,“我求求您,帮帮他。” 以一个陪床的男人来说,高启强的面孔并不是顶尖的,而且他年纪也不小了,怎么看都不如二十出头那些小伙子更能展示rou欲的美。可那张面孔五官匀称,线条细腻平顺,安在一个男人脸上,却又不觉得突兀,并且在高启强垂目无言的时候,多了种阴阳调和的佛性。尤其在这张脸陷入欲望中时,那些生而带来的淡漠,岁月沉淀的稳重,都被浓厚的yin性所取代,每每那时陈泰总会有种能亵渎一切的快感,让他着实喜欢的紧。 用拇指摸索着高启强粗糙的下巴,陈泰有些不满意胡茬的扎手,他淡淡地说:“启强啊,不是我不想帮,是他这事实在闹得太大了。” 高启强把脸贴上去,用光滑的面颊填满陈泰苍老的手心:“我知道,老爹。可警察办案,一开始都是雷声大,雨点也大,要是能拖个一年半载,就能变得雷声大雨点小,您说是不是?咱们再拖个几年,那肯定上面就只剩下光打雷不下雨。”扯着嘴角稍微笑了笑,高启强弯起眼睛:“干爹,我就求您,求您帮我出面缓一缓就行。” “哼。”陈泰一巴掌拍在高启强的脸上,很快浮现出个淡淡的红印,“要是像你说的那么简单,你还用得着今天低三下四地来求我吗?” 接着陈泰又一巴掌抽在高启强的脸上,这回用了真力气,看他身子一歪又迅速跪正了,陈泰缓缓地说:“你在背后做的那些手脚,我不是不知道,可启强,我并不觉得你胆大包天,忘恩负义,我只觉得我陈泰当初没看走眼,选了你这么个好儿子。” “老爹,我错了,是我狼心狗肺,是我不知好歹……” “嘘……”止住了高启强往下说下去的话头,帮着他理了理被打散的头发,陈泰脸上的笑倒是有了三分真心的味道,“你没错,我要是你,我只会做的更狠,更绝。启强,你要是没点手腕,我还真看不上你。” “老爹……”高启强狭长的眼睛里涌现出动容的希望,他往前跪了一点,抓住陈泰棉麻的长裤不肯松手。 陈泰靠在黄花梨木打的鸦片床上,又摸了一把高启强被扇红的脸,似乎是十分满意那饱满的手感,他换了个话题:“我最近这身体也不大好,联系了一家香港医院,要去做个全身体检,集团的事就全权委托给你了。” 高启强的眉头很快地蹙了一下,然后他睁大眼睛说:“老爹,我家里出这样的事情,我没心思,也没脸管别的。” 陈泰悠然的脸很快冷下来,他动作迟缓地坐起身,拽住高启强有些长了的发尾,用力扽了把手腕,让跪在他两腿间的人被迫仰着脸,好好看清楚他要说的话。“你是你,你弟弟是你弟弟,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就行了。”陈泰盯着高启强再也维持不住的表情,撒开手笑了笑:“启强,干爹再教你一课,做人要清醒点,得陇望蜀最后只会是一败涂地。” “京海市公安,发布涉嫌贩毒、故意伤人,重大刑事案件协查通报,经侦查,新华区旧厂街居民,高某盛、陈某默有重大作案嫌疑。请广大群众,积极体统线索,公安机关对提供线索,抓捕犯罪嫌疑人者,将给予奖励。对窝藏包庇人员,将依法追究法律责任。”审讯室里,安欣念完协查通报后理了理文件,静静地看着高启强,见这人垂着眼睛不说话,便冲陆寒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来主审。 “你跟陈金默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打小一起再旧厂区那一片长大的,那会儿就认识,不熟。”高启强摸着钻石的袖口,那是他花了大价钱,在香港从佳士得春拍得来的,当时他喜欢的紧,竞了好几轮价才拍到手。现在再看,高启强只觉得这玩意坚实锋利,当真是冷硬无情,“前几年他从监狱出来,唐小虎带他来找我,说是想开个档口做生意,请教一下我。” “后来你们就没联系了?” “当然有,后来他开了个鱼档,我时不时去帮衬一下,逢年过节他为了感谢我,会给我送点海鲜什么的。” 陆寒故意松口道:“这听着就是普通朋友啊。” “那还能有什么?”高启强看那钻石袖扣嵌进rou里,留下个很深的凹痕,自己螺旋的指纹在上面盖了薄薄一层,暂时遮蔽了夺目的雕工,然而只要轻轻一抹,它能又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高启强,你弟弟高启盛去那了?”陆寒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用力敲了下桌子。 “你去问他啊,你问我干什么?”高启强翘着腿,改盯着自己的鞋面,他就是不去看陆寒,更不去看安欣。 “我们查到,他订了两张机票,但压根没去机场,现在所有渠道都联系不上他,是怎么回事?” “我又不是航空管理局,你应该去问他们。”高启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嘴里半句有用的也没有。 安欣的目光由始至终都没离开过高启强,此刻他终于开了口:“高启强,小盛一向很听你的,他去哪儿,总应该会跟你讲的吧?” 高启强头垂得更低,他固执地不愿和安欣面对面,仿佛这样,那层被他戳破的窗户纸,就还能摇摇欲坠地遮在两人之间。 “问你话呢!”陆寒不明白他师傅为什么会如此温吞,更看不惯高启强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但着实又无可奈何。 高启强叹了一声,歪过头环视着这件陌生中待着些许熟悉的审讯室,他的目光从禁锢他的审讯椅,到墙上刷的标语,再到焊着钢条的透气窗。苦笑了一声,高启强终于回忆起多年前的那个除夕,他也想不出安欣把他安排在这里,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 “他要是听我的,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啊。”高启强声音喃喃的,只剩下对自己的责备。 “呢让小盛回来,给他个机会。” “机会?” 听出高启强声音里的不屑,安欣沉声说:“老高,李宏伟醒了,小盛跑不掉的。” 这时他终于看见了高启强的眼睛,灼热的、惧怕的、惊讶的,可其中没有一丝感情是关于他安欣的。 查到高启强出了什么事并不难,尤其是李响是看着他被传唤进市局,两人擦肩而过,高启强依旧目不斜视地进了审讯室。李响咬了咬后槽牙,扔了手中安欣他们组递上来的报告,转头就往缉毒科室去。 “这就是高启盛干的,证据链都顺了,等抓到那个光头勇,撂了口供就完活。”这案子安欣也出了不少力,面对李响杨健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他把收集的资料全堆到桌上:“李队,到时候你们行动,记得知会哥们一声啊。” “早期的情况有没有?”连翻了好几本,李响干脆问杨健。 “之前的?”杨建抽出日期最早的一本,“最早的时间点就是麻古在唐小龙那个底下赌场流通,高启盛一开始还算有警戒心,不肯放货进白金瀚,不过后来他也……” “不,我是问高启盛贩毒之前的情况,他为什么要贩毒,他和谁搭上的线,谁给他供的货?” “这就要等逮着高启盛才知道了,我们现在手里的只有那些小喽啰,一个核心人物都没有。” 李响接过杨健手里的资料,盯着上面高启盛的个人情况问:“你查过高启盛的生意没有?” “查了,登记在他名下的只有小灵通连锁店。”杨健挠了挠头,“营业厅也不能贩毒啊,要不然他也不会去唐小龙的场子出货。”突然杨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你别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小灵通政策改了之后,麻古才在京海流通起来的。看来高启盛是在小灵通店里赔钱了,才拿贩毒去填他的窟窿,毕竟那时候麻古还没被定性,估计他就是想打个擦边。” “你查到那段时间高启盛的行动轨迹了吗?” 说到这个,杨健还真有点印象,他在资料里翻了半天:“勃北!那段时间他频繁去勃北进货。呐,这些就是我们走访出来,他供应商的名字,都一个个查过了,没有和麻古有关的。我估计啊,他应该还是找路子从香港进的货,那里前两年就流通的很猖獗……” 那页名单在李响手里过了一眼,他就愣住了,表格上最后一个名字是钱连升。 这名字李响许多年就前见过,当时他年轻,想着到处积极表现,有空就去帮档案室的老同志整理资料。在落了灰的旧档案里,他看到过钱连升这三个字,李响还开了个不得体的玩笑,说这人的父母大概是个财迷,这么会起名字,所以到今天他还能想得起来。 而这名字出现过的地方,正是前京海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现勃北市任副厅级的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安长林曾经的报告。 钱连升是安长林的线人。 “强哥,咱们真的要去投赵立冬?”唐小虎还是心有犹疑,“要是真上了他的船,万一李响那成了,他赵立冬也蹦哒不了多久啊。” 高启强何尝不明白唐小虎的意思,可李响走的这条路太凶险,要扳倒赵立冬谈何容易,集他们两之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他孤身一人,实在前路渺茫。然而高启强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不能压上弟弟那条命,去赌不知道能不能成的未来。 “李宏伟醒了,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今天王良能来赴他的宴,高启强是没想到的,他让唐小虎招来了白金瀚最顶尖的货,又让唐小龙拎了八箱“土特产”,一行人候在京海市最高档的餐厅里,只等王良一人到场。 “这包间风景最好,一看出去满眼翠绿,把京海的绿化尽收眼底。”高启强笑着把人引进门,他转过头挑了下眉,站了两排的男男女女弯腰齐声道:“老板好,高总好。” 王良扫了一圈,目光又落回到高启强身上,他的眉毛皱了皱,不悦地说:“高总这是……” “怎么办事的!”高启强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瞪了唐小虎一眼:“让人都出去。”他随即搓了搓手,待人都走干净了后,局促地陪笑道:“对不起啊,王秘书,底下的人不会安排。” “高总。”王良也不打那些没用的官腔,他玩味地看了高启强一圈,“你知道我是代表着谁来的吗?” “知道,知道。”高启强赶紧点头:“谢谢领导关心。” 王良往前慢慢踱步,走到景色大好的落地窗前才停下,他撑着围栏,语气像是在闲聊:“听说,你最近为了你弟弟cao了不少心啊。” “都是瞎cao心。” “那就是没有效果了。”王良从鼻子里哼出一个笑,然后转过头看向高启强,“那说明是高总您的人没找对啊。” 高启强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往前凑了一点:“要是上面的领导愿意帮忙的话,我真的感激不尽……” “哎……”王良拉长的声音拐了几道弯,他按了按手:“我可没这么说啊。” 高启强知道这是准备开条件的前奏,他指向性明确地瞄了眼堆在角落的“土特产”:“王秘书,这个时候,如果有领导愿意,拉我高启强一把,我下半生,为他做牛做马。” “做牛做马?”王良饶有兴致地盯着高启强,不去看高启强抬着手示意他礼品摆放的方向,而是向相反的角落走去,随手抽了把椅子坐在茶桌前,“高总,您能怎么做牛做马?” 高启强瞬时就领会了王良的意思,几步跟上就跪在了扶手边,他圆钝的手指只差一点点就能触到王良的西裤:“当然是王秘书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我一个公职人员,怎么敢让高总做事。”王良翘起二郎腿,斜睨着高启强。 高启强脸上的笑顺服又真诚,他翘起的唇珠微凸着,被口水润过变成艳红的宝石。“做牛做马嘛,自然是要给领导骑的。”高启强从善如流地脱下西装外套,见王良没说什么,耀眼的手链摇晃着,一刻不停地解着扣子。 贝母的纽扣反射着柔和的日光,高启强平坦的胸膛从黑色暗纹的衬衫里剥出来,显得白的失了真。王良的目光扫在高启强还留着淡淡红印的乳rou上,他搓了搓食指和拇指,按住高启强伸过来要解他皮带的手,没有推开,而是慢慢揉捏厚实的手背:“高总,还有一件事。” “您说。”高启强时刻注意着王良的视线,挺身把乳尖蹭在他的膝盖上。 “现在有两个人,一直在制造麻烦。”王良并不拒绝高启强的小动作,反而用膝盖画着圈轻蹭着高启强凸起的那块软rou:“一个是市局刑侦大队的李响,另一个是市政府研究室的谭思言。” 听到“李响”两个字,高启强哆嗦了一下,他颤抖着嘴唇一时之间说不出话,王良倒是以为他被挑起了兴致,用皮鞋尖滑过高启强光裸的腰线:“我想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两个消失呢?” 高启强勉强扯出一个笑,往前迎着对方的动作,让王良踩在他的柔软的小腹上:“王秘书,这事一时半会也急不得,您说是吗?”他快手快脚地解开自己的裤子,打开腿,一丝不挂地跪在王良面前。高启强弯下腰,浑圆的臀rou顶出来,他帮王良脱了鞋子,又用嘴去叼他的袜口,一边脱一边含糊地说:“别的事都不急,不如先请您试试驾,看看我这牛马听不听话,好不好骑。” 以一个彻底敞开的姿势躺着,高启强把自己呈在宴客的圆桌上,肥硕的屁股压着实木的桌沿,腰窝顶着转桌台面圆满的弧度。酒店转桌的玻璃很厚,那一股股没有尽头的寒气,从最外层光裸的皮肤,传递进血rou,再逼进肋骨,脊柱,随后直直地要钻入内脏里。 那种冷是难以忽视,更难以消融的,就算王良那根如火棍子一般烫的鸡吧,插在高启强身体的最里面,也抵消不了那种让他浑身哆嗦的冷。 不过在这种时候扫兴是大忌,高启强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踩着椅面的脚稍微用了点力,另一条腿更加勾紧了王良的腰,稍微抬起臀部,压着面对人的胯,把肚子里的东西吞得更深。 “嗯……”高启强没有叫出来,只是压着嗓子长长哼了一声,这气声还断断续续的,一半从鼻腔里挤出去,一半被吞进了喉咙深处。在这种半公开的场合,大声浪叫着的合jian,半点也比不上隐秘的交媾来的刺激。高启强心知肚明,他侧过头,用一只拳头死死抵住了嘴,牙齿咬在指节上,留下失血的苍白,他用另一只汗津津的手,无力地去推王良的小腹。 平整坚硬的指甲划着男人布满浓密阴毛的下腹,在他无规律的抓挠下,高启强能感觉到体内的鸡吧又猛的跳了几跳,他几乎不用动脑子,就能根据王良的反应,算准了时机该收紧时收紧,该放松时放松,把人伺候得舒坦无比。 随着如狂风骤雨般的顶弄,高启强只觉得腰疼的厉害,可身上的人干得正起劲,他也半点不敢松懈。缓缓睁开眼,高启强想分散些注意力,他这才发现,身旁摆着的正是今天这桌宴的主菜,清蒸野生大黄鱼。 这鱼膘肥身长,通体金黄,足足有八斤多重,如今全须全尾的被铺在骨瓷的白盘里,张着嘴瞪着眼,开膛破肚,汁水横流。 和现在的他又有何区别呢? 其实根本就不会有区别,他在王良、赵立冬、陈泰、孟德海,还有其他等等等等人的心中,也不过就是盘菜。说不定还比不上这条大黄鱼,十八万八的身价来的稀奇。 那鱼死的正新鲜,又被蒸得火候极好,鱼目微凸,眼窝里还流转着一圈半透明的液体,似乎一碰就能漏出来。一人一鱼两两相望,高启强突然有些想笑,他像在那双泛白的鱼眼里,也看到了自己的眼睛,空洞,松垮,没有一丝生气。 鱼冷了,便也不值得下筷了。 而他,又能在男人身下躺到几时呢? 肚腹内的硬棍一个深顶,让高启强受不住地叫了出来,王良撑着胳膊去掐他烂红的乳尖:“高老板还有空发呆,看来是嫌我cao得不够劲啊。” 现在再想又有什么意义呢,他高启强已不是砧板上的鱼,而是被端上桌的鱼,死透了、蒸熟了,再没有一丝翻身之机。 “……嗯,领导……”高启强打起精神,搂住王良的脖子,把被揉软了的乳粒往他手心里送:“您把我cao的魂都没了……” 深夜的海面并不是全然一片毫无生气的死黑,目之所及的广阔水域里融合了靛蓝、铁灰,又被一只只漂浮在上的扁舟翻搅、扰弄,在细碎的月色下,变成凌乱的黝黯。 逼仄的船舱里一股霉味和海腥,高启盛跪在妈祖像前,两侧的红烛印的他的面孔的轮廓扭曲跳跃。 老默就坐在角落里,泡了两桶泡面,他用塑料叉别着翘起的盖子,盯着上面“鲜虾鱼板”几个字,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这两天都没上什么好货,给阿强带的只有牛尾鱼,那鱼做别的不行,可是做鱼册特别好吃。”老默侧头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高启盛:“吃了鱼册出海就会顺利,看来,这一趟是注定的。” 高启盛像是没有听到老默的絮叨一般,他端正地跪着,合十的掌心里捂着木质的筊杯,他把拇指和食指都抵在额头,用力按了三下,像是在叩头。骨节分明的手这才往前伸去,让两只筊杯落在地上,木头相撞,那小小的木块跳了两跳,最后停下来,一正一反。 圣杯,大吉大利,高启盛的嘴角动了动,他的心松了一些,急忙又捡起来卜第二象。 双阳为笑,高启盛抿紧了双唇,紧接着又抛出第三象,还是一个笑杯。 神明笑而不答,前路晦暗不明。 而三象为一卦,高启盛默念着卦辞,皎皎一轮月,清光四海分,将军巡海岱,群贼望风波。 “我以为,你们念书人不会信这些。”老默掀开泡面觉了搅,“别担心,我出来前烧了香,还找人算过了,说一这趟会顺利的。” “我问的不是这个。”高启盛站起身来,把筊杯端正地摆在妈祖像前,他掏出一部崭新的银色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两个号码,他用拇指摸了一下第一个号码,然后拨通了第二个。 “你要打给谁?”老默警觉起来,要去拿高启盛手里的手机,可高启盛躲了一下,然后按下了功放键。 “二哥!你怎么样?”通话音响了很久才被接听,一个压低声音的女声传出来,是高启兰。 “我很好,很安全。”高启盛语气平静,他抓住老默伸过来的手腕,示意他稍安勿躁,“哥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他让我不要联系他,如果出了什么事,大哥说他会第一时间联系我的。”高启兰停顿了一下,“二哥,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说是不是?” “是。”高启盛轻笑了一声,“小兰,你长大了,知道照看哥哥了。” “二哥……”高启兰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吸了吸鼻子,“你好好保重,等我找到机会,就告诉大哥,说你一切都好。” “不用。”高启盛又看了一眼妈祖像,“你保护好自己,别牵扯进来,等放假回了京海,好好照顾哥,知道吗?” “嗯。” “你那个医院的同学,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高启盛状似不经意的问,“我听到点风声,你要是有什么确切消息赶紧告诉我,我和老默好早做准备。” 电话那头,高启兰好像有些踟蹰,信号传递出的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高启盛等了几十秒,心里的想法更笃定。不过他的声音还是不紧不慢的:“我现在不敢跟哥联系,估计他也被警察盯的紧,有什么消息,就靠你了。” “李宏伟应该是要醒了。”高启兰的声音更低,她的声带都在无法控制的收紧:“他们医院没多少人知道,但那个师哥说,一部分警察抽掉到单人病房去了,应该是李宏伟要从ICU出来了。” 老默和高启盛很快对视一眼,他们从彼此眼中都看到无法言说的情绪,高启盛咽了口口水,语气保持着沉稳:“嗯,知道了,你以后少接触那个同学,以免被怀疑。” “那二哥……” “放心。”高启盛安慰着她,对着这个meimei,他难得展现出浓厚的柔情:“警察找不到我们的,你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哥,要听他的话。” “知道了,二哥。” “我快没信号了。”高启盛语气轻松地和高启兰道别,“你把手机销毁了,别被发现。” “可是……” “放心,还有老默呢,他有自己的路子能联系到大哥。”高启盛张了张嘴,再说不出什么来,他看着还在通话的屏幕,果决地按下了关机键。 高启盛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利落地合上和翻盖,他把手机扔进了还在冒热气的泡面桶里,抬头去看老默。 “李……” 就在这时候,老默的手机兀的震了起来,他掏出来扫了一眼,屏幕上只有一个字,“强”。 高启盛伸手帮他按下了接听,老默犹豫了一下,也按下了功放。 “老默,是我。” “阿强。”老默轻声答,“我们现在已经到安全的地方了,位置在……” “不用告诉我你们在哪里,你们安全就行。”高启强松了口气,他缓了缓问:“小盛怎么样了?” 高启盛冲着老默点了点头,老默回答道:“他挺好的。” “你呢?” 老默脸上无意识的笑了一下:“我也好,你放心,没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高启强连着说了好几遍,然后叮嘱道:“下面你们就在外面待着,只要我不联系你们,你们不准来主动联系我,听见了没有?”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老默虽然对高启强有着无限的服从,但前面高启兰的那通电话,以及高启盛递来的眼神,也让他不禁要多想许多。 “没事。”高启强语调轻快,甚至还有一丝笑意,在没听见老默的回答后,他又说,“怎么,不相信我?还有什么事是我摆不平的?” “阿强……”老默低头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要不要我回来帮你?小盛现在一个人也安全的很,我……” “你给我老实趴着!带着小盛躲好,这就是我唯一要你办的事。”高启强的声音凌厉了起来,而后又迅速地软下去:“瑶瑶你放心,我找了专人照顾她,还给她找个寄宿学校,和小兰在一个城市,放假了也能照顾照顾瑶瑶。” “谢谢你,阿强。” “不。”高启强柔和的声线如同海浪一样,轻轻推着这艘简陋的舢板,要把乘坐的两人往更远的地方推去:“是我要谢谢你,多谢你照顾小盛。” 老默没再说什么,还是高启强先挂的电话,断线的声音回荡在船舱里,一会便彻底没了声。老默把手机颠了颠,突然问高启盛:“你刚才问的什么?” 高启盛扭头凝视着快要燃到头的烛火:“我问的是我哥。” 老默咬了咬牙,还是没有说话,高启盛挑明道:“我要回去。” “不行。”老默把泡了高启盛手机的那桶泡面踢到了一边:“我答应阿强看着你,我得保你没事。” “我没事有什么用?”高启盛拽住老默的衣领:“我们俩没事,所有事只能是我哥担着,贩毒、杀人,他们都会安在他头上。” “不可能,我们不在,他们没有证据。”老默捏着高启盛的胳膊往外拽。 “证据?”高启盛丝毫不在乎老默能把他拽到脱臼的力气:“墙倒众人推,他们要什么证据?而且就算我哥不进监狱,京海也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你叫他怎么办?!” “那你又能怎么办?” “我自首去。”高启盛见老默有松动的迹象:“把我哥摘出来。” “你疯了?我个没念过书的人都知道,杀人和贩毒都是要杀头的,你自首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只要李宏伟死了,我就死不了。”高启盛咧着嘴,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弄死李宏伟,他死无对证,咱们就没了杀人嫌疑。我再把贩毒的事栽到陈泰那条老狗身上,把他拉下马,让我哥以后能干干净净的走白道。” “陈泰?” “对!”老默的手松了些,高启盛也放开了他的领口,他快速地说着:“我去自首,说是因为我想进建工,我哥不让,怕我跟他争权。我不服气,想挣建工的股份,就只好去求陈泰,而我贩毒敛财就是陈泰授意的。” “警察不是傻子,你空口白牙,他们不会信的。” “警察信不信不重要,我们有没有证据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把陈泰拖下水。”高启盛的眼睛瞪的滚圆,里面是幽暗烛火印出变了形的光:“只要我回京海,叫唐小虎弄上点媒体,模棱两可的放出点风声,这事要是闹开了,陈泰黑底那么多,禁不得查,他在京海也不敢正面露脸了。如果上面要是保那个老不死的,那这案子只能压着查,以我哥的本事,到时候可cao作的机会只会多不会少。如果上面要是不保他,那我也顶多就是个从犯,而且我是自首的,还能咬死陈泰,默哥,你进去过,自首是从轻发落你是知道的。到时候我最多一个无期,减减刑,通通关系,要不了多少年就出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招是险。”高启盛堵住老默的疑问:“我哥不会让我做的,但我要是不做,他就真的没翻身之日了。默哥,你想想,陈泰压着他,他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老默听罢也没有别的话好说,他看向妈祖像前的筊杯,手指轻轻松了一下,手机像是没拿稳一般也滑落进面桶里,油星飞溅,没出一丝声响:“我去想办法,杀了李宏伟。” 一圣,两笑,从正则吉。 高启盛一开始问的就是高启强,老天怜悯,也答了他的问,他哥要走正路,才能平安。 糊弄老默的这一套,高启盛自己是半个字也不信的,不过这是他短时间里能编出最圆的借口了,不把他哥的利益摆上来,老默是不可能违背高启强的命令带他回去的。 合上眼睛,高启盛想到要和他哥分离的漫漫人生,只觉得无望又可悲。虽然常言都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可像这样的苟且偷生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或许到老了也再不能抱一回高启强,到死了也无法和他生而相连的血rou重聚。 再睁开眼睛时,高启盛的目光中只有安宁的愉悦,他想,如果能用一己之身铺平他哥未来的路,也不失为一种团圆。 一种再也无法分离的团圆。 要把孟德海和安长林聚在一起并不容易,不过李响电话的内容,还是让这两个老领导共同坐进了青华区区委书记的办公室,而隔壁坐的就是常委副区长龚开疆。 李响的手包并不厚,里面除了长年不拿出来的那叠礼品卡,就是一封牛皮纸信封,他的眼神从孟德海和善的微笑上,挪到了安长林严肃的面孔。 “李响,我和老安都知道,坐在你这个位置并不容易,而且我们都是看着你一步步努力走过来的,也了解你的为人。“孟德海翘起二郎腿,语重情深:“你愿意举报赵立冬是好事,是为了除京海一害,但这事你还是要去纪委,找我和老安实在爱莫能助。” 李响坐在会客桌旁,这是他这辈子头一次平视着这两个人,在这一刻李响完全没有了下级对领导的束手束脚,目光中对于上位者的敬畏和钦佩消退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锋利的审视和不解。 “领导。”李响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我知道赵立冬虽然身居高位,但他本质上就是蝇营狗苟之辈,不过在京海盘踞了多年,早就树大根深。”见孟德海紧闭着嘴不说话,李响低头摸着手包老旧的皮面,“只是他的风头,在京海这片天上,盖您盖得是最多的。” 孟德海脸色一变,只见李响接着说:“我手上有这么多年来,赵立冬指使人给我行贿的证据,也有他让我做的桩桩件件恶事的记录,我还有市政府研究室里同志搜集的检举材料,如果您在这事上推一把,或许京海真的能一朝变天。” 孟德海无言地看着李响,在一旁的安长林更是面沉如水,李响的手按在包上,一字一句地问:“只是我有一个问题,需要二位领导解答,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设计让高启盛贩毒?为什么非要把高家扯进来?” 听见李响的问句,孟德海只是稍稍掀了掀眼皮,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李响,果然听这刚入中年的警察压着怒意说:“高启盛贩毒的事太过古怪,我去勃北调查过,最后是钱连升甩给他大批的低价货。他们交易了快两年,高启盛根本就没想到,最后一批货那么便宜,后面竟然跟的是小灵通政策改革,就这一单他赔了快上亿!” “这事钱连升不可能不知道,他是安局您的线人,又在勃北您的眼皮子底下,而孟局,孟区长您的副手可是龚开疆,他曾经是京海市电信局副局长啊!”李响站起身来,“我还查到,钱连升陪着高启盛去过一趟泰国,回来的时候高启盛自己中转去了香港,钱连升直接回了京海,这才没把他和麻古的事联系在一起,背后提点的人真是高明。” 李响浓密的眉毛蹙成一个结,他怒视着面前的二人:“所以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做套给高启盛钻?为什么非要把高启强拉下水?!” 办公室中,李响急促的呼吸如同力竭的困兽,孟德海和安长林对视一眼,然后慢悠悠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年长的男人并不喝那清冽的茶水,而是用保养得当的手指,一圈又一圈地摸着杯口。 “李响。”孟德海往后靠了一些,与李响不动声色地拉开了点距离,“我和赵立冬是不对付,但是我与他,也并不是此消彼长的。” “我想以你的能力,能查得到他大部分的财路是从陈泰来的,而如果赵立冬倒了,陈泰自然会巴结新的领导,腐蚀新的领导班子。”孟德海淡淡笑了笑,“不过陈泰老了,我也知道高启强想取陈泰而代之,只是他太急,一心想洗白,上蹿下跳地想脱离陈泰的势力。” 李响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觉得孟德海的话简直荒谬:“你们做这些就因为高启强想洗白?” “他洗白倒是容易,但京海地下的钱可不会少。”安长林终于开了口,他的目光逼人直直落在李响身上,“陈泰退了,再没了高启强,自然会新人洗牌上位,只是到时候谁能拴得住高启强手下的那群疯狗呢?” “……所以,所以你们就要用高启盛来拴着高启强,让他一辈子做这些脏活。” “高启强为人圆滑世故,这么多年看下来,也算不得大jian大恶之辈,与其等一个不知道有没有脑子的新人上台,不如让高启强坐稳这把交椅。况且很多项目推进也要特事特办,政府遇到的阻力,有时候还需要他们这边来出一份力。”孟德海没有明说,但莽村的已经发生的事,把所有答案摊在了李响面前。 李响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半晌才干巴巴地问:“你们就不怕养虎为患?就不怕高启强成了第二个陈泰?!” 问完了李响才觉得自己傻的可怕,他点头自答道:“对,你们怎么会怕呢?陈泰无牵无挂,而你们手里还捏着高启盛呢,只要他的底子一天不干净,高启强就永远别想安下心走正道。” 孟德海看了眼李响苍白的脸,正然道:“这都是为了京海,他们这帮人权力更迭私底下斗争,你知道会害了多少老百姓?如果放任那些刁民占政府便宜,你知道又会浪费多少资源,多少税收?这都是人民安全,人民的财产。” 看着满包里所谓的证据,还有孟德海振振有词的辩解,李响只感到可笑,笑这世上哪有什么公理正义,他和高启强都不过是派系斗争的棋子而已。 “一个人的利益,在京海人民面前,实在是微不足道。”安长林没有情感的语调,把李响所有想说的话堵在了胸腔里。 稍微偏过身,再看向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安长林时,李响只能看到虚伪,他破罐子破摔地挑衅道:“那如果这次高启盛逃到国外,再也不回京海,高启强也彻底对他这个弟弟放手了,你们又能怎么办?” 安长林哼了一声,看了看手表,他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那自然有其他的办法。” 李响愣了一楞,随即他像被闪电打中一样,迅速地打了个寒战,浑身的血都凝在了一起,他猛然回头盯着安长林渐行渐远的背影,所有的疑问此刻都消失无踪。 他们知道,他们一直都知道,真正套在高启强脖子上的枷锁,是安欣。 这也是为什么安长林会参与进来,为什么安欣一直能跟进高启强的案子,为什么由始至终孟德海始终对孟钰喜欢安欣的事不赞同。 在他们眼中,高启强是拴住京海地下那群疯狗的项圈,而安欣则是他们为高启强准备好的最后的绞绳。 幽深的走廊里空空荡荡,又或者是嘈杂无比,李响对此全都无知无觉,他漫无目的的找不到方向,也看不到出口。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李响的手被震得发麻,他才茫然地掏出电话,屏幕上显示来电的方块字,落在眼里却进不了脑子,这时候全幻化成怪异的形状,变得张牙舞爪,噬人可怖。李响机械地按下绿色的接听键,听筒里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急促地说:“李队,我杨健,你快来一趟,刚刚收到消息,陈金默死了。现在高启盛挟持了高启强,他指名要见你!喂?李队,你听见没有?” 手机什么时候挂断的,李响并不清楚,他抬头看向楼梯间上高悬的“安全出口”的指示牌,攥紧了手里的包。 三步并作两步奔向楼梯间,李响深沉的眼中只有决然,就算他们布的局中没有出口又如何,把墙砸了,那对高启强来说,便是唯一的出口。 【全文完】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