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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个颤颤然的女子话音。 「是……是大人吗?大人,您回来了?奴家,奴家方才不是故意把酒泼到大人身上的,求大人宽恕,饶过奴家这一回吧……」 温婉娇声,幽微欲泣。 文胥善不过十七岁时家就败了,还不曾享受过富贵带来的奢靡好处,至今也未娶妻,哪曾听过这样娇嗔的美妙声音? 他脸上大红,胸口噗通乱跳,那长达自己膝头的帘子也不敢掀了,连声道歉:「抱,抱歉!姑娘,请恕小可莽撞,不打扰了!」 面红耳赤的文胥善正要离开,却听见隔间里女子愈来愈近的幽泣。 「求求你……梦娘求公子别走……奴家的大人被奴家惹恼,不会再回来了……梦娘如今的模样,出门只会叫人笑话……公子行行好,进来救救梦娘……」 一双天然未缠,却细白佼美的小脚已摇摇摆摆,从帘下隐约透出。文胥善只觉得浑身燥热,一时口乾舌燥。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需要什麽?小可立刻去给你找位仆妇……」 口中虽是这样说,文胥善的双眼却已钉紧了那双纤纤足踝,动弹不得。 「别,别,公子若肯做好事,就别让奴家变成江陵城的笑柄!你一个人进来呀!要公子一件外衣便行,求你了……」 一只柔荑已探了出来,颤抖着捉住了文胥善的衣角,轻轻一拉。 也就是女子的手,那样轻轻的拉。文胥善面上红如滴血,口里犹自低声连道「不可不可」,却不知为何,就这样被梦娘拉进帘里去了。 江南弄(1) 烟花江南,热闹的上元节庆才过不久,正是杏花飘香、该要收了玩心,静待春耕的二月,然而,洪州里的百姓却彷佛要迎接另一个新春般,异常欢欣。 因为,掌管朱雀神殿的新任族长南宫颉喜获麟儿,在二月初五这日当晚,便要摆起汤饼宴,所有的客店,进驻了大批装束不似普通庄稼人的外地大汉,全城的大小酒馆更是自二月初一起,便被南宫家包了下来,连续数日,只要有人上门,说声:「小公子千金万福」之类的道贺彩头,便可就座吃饭喝酒,如此抛掷万金,大宴邻里之下,不仅轰动全城,更有南来北往的商旅躬逢其盛,将南宫家的名号大大传扬了开来。 洪州地处水路要道,成团的旅人来来往往本不稀奇,然而,半个月间便聚集了这麽多平日难得一见的江湖人士,着实叫良民百姓们既惊惧,又兴奋,终日翘首观望。可惜南宫家行事严谨,宴请乡里的酒肆和招待江湖门派的客店明显经过规划,路线互不干扰,此举本是南宫颉不愿打扰乡亲的一片好意,却让许多无所事事、就爱打探的人们大失所望,只好每日尽早在酒肆中占据了靠窗的好位子,一边大啖免费酒席,一边对那些送来贺仪的江湖门派弟子品头论足。 尤其是汤饼宴当天,整座城几乎都沸腾了起来!远道而来的门派大多是赶着当日来,住到隔日再走;少数自矜身分的道贺者,也是今日才一一出现在渡口,从那条铺了青石、迳直通往南宫大宅的道上经过。 从一大早开始,那或大或小的贺仪阵仗,便让洪州的百姓们看得瞠目结舌、赞叹不已──就算他们看到的,多数只不过是裹了喜气红布的箱子。 近午时分,当青石道上出现了几名骑马而过、面貌姣美的白衣女子,众人围观的兴致骤升到了最高,喧闹、议论,热闹纷呈。 距离青石道少说有百来尺远的下等酒肆中,今日也已聚满来吃酒的人们,闹哄哄的,也没人注意此处,一名显然已醉了的壮汉瞟着远方那列白衣纤影,朝身边不认识的虯髯汉子搭话,口气中不无艳羡。 「嘿,别光顾着喝酒!你看那边!正向着南宫家去的,怎麽是群好俊的娘儿们?难道那麽正派的南宫族长也……也好这一味……」 「老李!胡说什麽?我看你是喝醉了!那是要向南宫族长家去道贺的,哪能任你这样胡说八道?」眼看着列伍中有一名白衣女子眼波流转,竟是悄无声息往这边瞪来,附近几个认识醉汉的人吓出了一身汗,忙要摀住老李的嘴。 然而,壮硕的老李一掌便把众人的手拨开,醉眼蒙胧之中,全然没注意到那列伍中眼神最锐利的女子已脱了队,带了一名少女,朝此处策马而来。 醉汉犹自胡言乱语:「说就说,这麽远还怕她们听见啦?几个美娘儿这样招摇过市,要是不想给人看,干嘛不像黄花闺女一样乘轿子?」 老李身边的虯髯汉子闻言大笑,微红的古铜面膛上,目烁如星。老李见有人发声附和,话说得更起劲了,高亢的声音愈发肆无忌惮:「就是嘛!兄弟你看!这是不是又要作婊子,又要立牌坊……」 「啊,李兄弟这句话未免说得太过了点!那醉华阴里的美人儿,背景可是雄厚得不得了!咱们小老百姓惹不得啊惹不得,咳──」虯髯汉子背对着酒肆门口站了起来,似乎没料到老李说的话粗俗至此,一口酒没喝妥,诧笑着朝老李面前喷了一地。 老李还要笑,却听见四周人群惊叫避退,蒙胧的双眼这才瞧见,虯髯汉吐出来的那口不是酒,却是艳红欲滴的血。 虯髯汉「砰」一声倒下,结实的身子推了老李一把,这一推,老李浑身酒气都醒了!眼看着虯髯汉唇角带血,重重摔倒、翻覆酒桌,汤水四处喷溅中,惶恐的老李第一个挤在人群里,立刻开溜。 门外那无声无息发了一掌的白衣女子嫌恶蹙眉,策马後退。众人心知惹事了,推挤喊叫,顿时竟散得乾乾净净,只剩下傲然的白衣女子和她背後的白衣少女,以及倒了个虯髯汉子的杯盘狼藉。 韶华不过二八的白衣少女,甜美面庞上既是诧异,又是同情:「晚英师叔!你怎麽对普通人发掌?他这是死了吗?」 地上的虯髯汉子动也不动,混着那一大滩血渍,看来真是凶多吉少了。 严晚英抬起下巴,傲瞪着地上那条趴成大字型的人影,凛冽声音中满是厌弃:「霜伶,你看清楚点,别像你晚柔师伯一样,被这种明明该死、命却长得很的臭虫给骗了!」 「咦?没死吗?」坐在马上的严霜伶睁大眼,不可置信。她刚才本以为师叔是要对那满嘴胡话的男人略施惩戒,哪知师叔全力一掌拍出,竟不知怎麽失了准头,却是拍在这个替她们醉华阴说话的路人身上! 脑中想不明白,单纯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