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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他面庞端华绝丽,惟那眉心天然冷凛武威让人心折。 他身后的亲兵也是精剽肃然,身形矫健,默默跟随着。 队伍最后是一辆马车,车辙陷入雪地很深。 蓝布车帘之内,堆得满满的都是土特产“炭敬”,整个车厢显得有些拥挤,小古缩在角落里,一身鹅黄锦袄翠纹修竹的罗裙干净俏丽,却因为她的坐姿微微有些褶皱。 她今晚打扮得很是齐整,脸上那层煤灰早已洗去,却仍是显出浅黑色,一头青软乌发也向上梳了个翻髻,那一对插梳斜在两鬓,一双杏眼明亮而幽深,顾盼之间颇有几分“黑里俏”的韵味——总之看起来像个正常的妙龄少女了,但要说姿色,还真算不上什么美人。 今晚的军中之宴,她是被广晟带去的——只是他遮人眼目的棋子。但对她来说,广晟何尝不是一件能让她顺利潜入的保护伞? 她笑着抿了抿唇,神色之间有七分笃定,三分俏皮。 卫所驻扎之地多在高地丘陵,虽然不用翻山越陵,却也颇多颠簸,马车剧烈晃动之下,小古只觉得连早先吃的那几块糖糕都要吐出来了。 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快到目的地,车厢摇晃之中,她感觉那些土特产堆里好似有什么黑色柱状硬物露出半截,正要细看,却听窗帘外有人冷喝一声:“军营重地,来往之人一律停住!” 随即就有亲兵前去交涉,出示了腰牌又报出口令之后,这一行人终于获准入内。 小古揭开帘子朝外看,双目却因诧异而圆睁—— 高而广阔的平地上,有无数连绵拔地而起的山间石房和粗布帐篷,堆砌严密,重叠错落,隐隐拱卫着中央,竟是一眼往不到头! 大明军制,一个卫所有五千多人,五个卫所连接驻守,即使是营房也有一座小城那么广阔。虽然只是暂住的军营房舍,每一处都是精心布置,尽显纪律严整。 四周有大小校场,分别有刀枪架丛、弓马射靶和沙袋石锁等物,都被厚厚白雪覆盖,走马观花一瞥而过。 随即就有役军上前来招呼,小古这一行人又行了小半个时辰,穿过重重守卫和围墙,终于来到了三层高楼的卫指挥府。 立刻便有府上亲兵前来带领,把广晟引入正堂,小古正要跟上,却被拦住:“刘大人有要事要议,你们先到一旁等候,好酒好饭管够。” 小古看向广晟,后者向她略一点头,就大步走了进去。 后堂偏帐占地很广,且有十来处,都是招待各位军官的亲兵随从,很多兵油子互相认识,大口吃着酒rou大声喧哗,很是杂乱。 小古突然蹙眉,朝那几个斟酒的问道:“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哪里有净房?” 所谓当兵满三年,母猪胜貂禅。军营之中严禁女人过夜,虽然上官们也经常召来艳妓取乐,但终究是与这些下层杂兵无关。见有一位妙龄少女问话,纷纷兴奋的答话。 小古以“害怕走错路闯进军事要地”为由,仔细问了路径,加上刚才暗中观察所得,心中已经有数,随即便盈盈而出。广晟那几个亲兵见势想要阻止,小古身影如蝴蝶翩然,已经走出很远了。 她灵巧的闪过警卫,又绕过一些暗岗,朝着黄老板所给地图上描绘的方向走去。 夜色暗垂,雪光幽独刺骨,她一个人越走越是荒凉,很快便来到了一处黑瓦红墙的院落。 院门外高悬一块朱锦斑斓的艳帛,飞扬恣意的横曳风中,透出几分怪异的妖媚。 随即,她听到女人银铃般的低笑,以及男人低哑的喘息声。 第四十四章 红笺 北风呼啸,夹杂着大而杂乱的雪片漫天乱舞,那艳丽的锦帛飞扬飘动着,空气中隐约传来一股柔腻的脂粉香味。 小古越走越近,女人的笑声越发显得荡靡绮丽,夹杂着暧昧的喘息声,让人脸红心跳。 夜色幽独,脚下薄薄的积雪发出轻不可闻的细响,小古不动声色的继续向前。 走到院门口,见是无人看守,铁青木槛被踏磨得油光锃亮,往里张望,却见残灯一盏被风吹得将熄未灭,照壁处两道人影交缠—— 锦衣华贵的男子正在兴头上,衣衫半褪滑落垂在腰间,单手将人压靠在墙边,另一手搓揉得兴起,唇舌并用俯身而就,那女子娇声低笑着,裸露在外的玉肩微微耸动着,瘦削的锁骨凹陷出色相千妙的魅惑,纤纤十指紧搂着那人,艳红的蔻丹在暗夜里熠熠闪亮。 她一头乌黑长发轻软妖娆,垂地蜿蜒之下钗钿横乱,好似受不住那人的撩拨,轻吟之下微昂起头——正遥遥对上小古的眼。 碰撞的视线,宛如电光火石的一瞥。 隔着漫空飘雪,小古站在院门外默然无语。 半晌,她才从荷包中掏出一丛青翠的兰叶,轻轻插在院门前的青砖地上。 随即转身,毫不犹豫的退开。 院外有一处小小的丘陵,树不高,藏下小古瘦小的身形却是毫不费力。 风雪交加,冻得她脸色微微发红,她却好似浑然不觉,只是静静等待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笑声低喘声停歇了,好似有人低声交谈些什么,脚步声逐渐向里而去。 一丛兰叶被丢了过来,正好落到小古脚下。 微弱的灯光随风晃动,有人提着一盏风灯,慵懒袅袅而来。 “哟,来得这么早啊?” 女子的声气打着呵欠说道,隐约有情事荒唐过后的沙哑余韵。 是方才那个女人! 这就黄老板在军妓中发展的内应,小古对她的来历并没什么了解,只知道她名为红笺,在营中长袖善舞很是吃得开,也比其他军妓要来去自由。 她缓缓走近,幽暗的灯光下,小古终于看清了她那张烟视媚行的脸,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已惊涛翻腾—— 竟然……是她! 她眯起眼,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血脉都在灼热逆流,却不能让她看出端倪,只得低下脸去,默不作声。 “你也是金兰会的吗?你们这群人就跟老鼠似的,神神秘秘的不敢露面。” 那女人大约双十年华,肌肤似玉一般细腻,吹弹可破,手掌上虽然有些细疤,却是瑕不掩瑜。她正是芳华最盛之时,不仅人长得艳光四射,一双眸子更是花俏妩媚,顾盼之间带着甜蜜而孤傲的笑意,只消轻轻一瞥就能让男人们色授魂与。 她轻声嗔笑着,却是语带讽刺,分外辛辣。 “事关重大,谨慎为上。” 小古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