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演技派的反击

    谈烟喜欢他这点聪明劲，枕着他的肩，缓缓开口：“我有很多缺点，这你知道吧。”

    “比如呢？”

    “自私，不喜欢束缚，也有点矫情，事业和友情都摆在爱情前面.......还有.......”她暂时还没想到。

    景淮的回答却云淡风轻：“这都算不上缺点，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

    “景淮，我可能给不了你想要的。”谈烟声音低了下去，不知怎么有些底气不足。

    景淮不急着反驳，只问她：“那你觉得我要什么？”

    谈烟当然知道：“你要稳定默契的婚姻，固定扎实的合约关系。你说过的，你有自己的界限，自己的活法。”

    “嗯，”他不否认，曾经那确实是景淮为自己设定的界限，但那早都是过去式了，“但现在不是了。”

    谈烟吃惊，从他肩上弹起来，嘟囔着：“你确定不是现在上头了随口说的，一个人的思维模式和界限是很难改变的，你不需要为了我强迫自己。”

    景淮很难向她描述这种转变，但可以直白地告诉她答案：“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界限究竟有多宽，仅凭我以前的几句话？那你以前也说了很多讨好我的话，也都不是真心的。所以重要的不是说了什么，而是做了什么。”

    “烟烟，”他很认真地坦白，“一个人的行事准则很难改变，但界限可以随时重新圈定。就比如我不会撒谎，所以我想要达到什么目的，都会诚实地告诉你。比如我爱你，就一定会费尽心机告诉你，同时在了解了你喜欢的生活方式后，选择尊重和尽力履行，所以行事准则和界限并不矛盾。”

    “我的老师曾经一直告诉我一句话，荒谬当道，爱拯救之，以前我不理解，但现在我能体会，浅喜似苍狗，深爱如长风，隐于无形间，终日陪伴守候才是爱。不管这个世道有怎样的规则和变幻，只要我是那个永远都在背后支持你的人，就足够了，至于你会不会给我一个名分，这是你的行事准则，不是我的。”

    谈烟垂下头，瓷实的面具上隐隐出现了罅隙。

    她一直遵循课题分离，但内心总认为能做到课题分离，是很割裂的一件事，因为分离的背后是脱离一个环境，甚至是一段关系。

    所以她既信服，又备受折磨。

    但今天景淮说出了一个新思路，大概就是我爱你，可以与你无关的近乎执拗的深情。

    曾经他在她眼里是最遵循俗世规则的既得利益者，但现在他却用最纯粹直白的爱意在反抗自己的占有欲。

    他侧面回答了她曾经的问题：爱和占有欲你分得清么？

    谈烟忽然冲动到大脑不受控制地吻上了他的唇，浅浅触了下又离开，不着痕迹地坐回去。

    她的心怦怦直跳，接下来的话没打草稿：“那我们就试试吧。”

    景淮愣住，不知是惊还是喜：“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谈烟又傲娇起来：“好话不说第二遍。”

    景淮忽然手忙脚乱起来，捧着她的脸，以为自己幻听了，唇都在抖：“真的么？”

    “真的真的，”谈烟要被他腻歪死了。

    景淮搂她入怀，不需要再确认了，他已经拥有全世界了。

    *

    之后的几个月，日子流水般逝去，夏去秋来，初冬将至，谈烟怕冷，已经早早换上了薄毛衣，而景淮是行走的火炉，还穿着单衣。

    景淮几乎混成了谈烟公司的一员，他们吃住在一起，工作也在一起。

    公司里所有的同事都对他们的关系心照不宣，尤其是Iris和Lay，简直化身成了景淮的头号粉丝。

    毕竟专业能力一流，颜值登峰造极，双商也无敌的配置，可是极品中的极品，他们怎么也得替谈烟看住了。

    但谈烟还是不习惯跟他腻歪，辟出了一间会议室专门作为他的办公室。

    只是没想到这间办公室第一天正式被启用的方式竟然又是在下班后被他勾着又开辟了新的zuoai场地。

    景淮好像最近特别擅于挖掘新的玩法，会议室的投影都能被利用成为他的道具。

    他喜欢在投影的灯光变幻中带着谈烟变幻姿势，也享受通过白屏上两人起伏的剪影达到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意境。

    在zuoai这方面，他有诗人的兴致，也有猎人的狡黠，更有野兽的冲动。

    谈烟也乐意跟着他一起尝试，他寻觅一次新的玩法，她就解锁下一处隐秘的场地。

    后来，空无一人的厕所和楼顶的露台都被他们一点点挖掘开拓。

    这样忘乎所以的放肆生活让他们都很放松，反而能敞开心扉提及很多锁在心底的过往。

    他们的心越来越近，默契也自然野蛮生长。

    *

    只是唯一让两人都始终悬心的就是Vincent的每一步动向，景淮所等待的契机，终于在几个月后彻底爆发。

    Vincent的芯片研发开始加速研发后，就主动联系了景淮，语气还是一贯的无懈可击。

    他将景淮视作手下败将，阴阳了一通爽了后，开始提出谈判条件。

    景淮虽然被踢下了智创的神坛，但股份仍在，两人合作的投资项目也还在，所以Vincent必须将景淮彻底踢出智创和芯片项目，才能永绝后患。

    Vincent显然做足了准备，在聘请了一批业内翘楚的律师后组成智囊团，力求拿出一份将景淮利益最小化的谈判合同，打得他措手不及。

    景淮也配合，知道“无力回天”，同意退出所有项目，只在折现的股份中加以周旋。

    这一来又是免不了几个回合的太极，可折现后到手的金额依旧比预期少了1个点。

    景淮在谈判途结束后脸色铁青离场，最终这场谈判以Vincent大获全胜告终。

    两人在洗手台相遇，景淮下巴淌着水，显然刚冲了把凉企图浇灭怒火，只不过此刻眼下青紫，面容消瘦，眼神里只剩死寂，不得不将这些日子的惨状不加掩饰地露出。

    反观Vincent却是志得意满，精神抖擞，他抽出纸巾擦了擦手，还将纸巾故意丢在景淮身上，假装失手：“不好意思，这几天有些累了，眼神不太好，景总不要介意。”

    景淮敛下眉眼，隐忍不发。

    Vincent对着镜子整理发型的同时还不忘继续挑衅：“其实景总也不用这么丧，胜败乃兵家常事，商场如战场，慢慢接受吧兄弟。”

    “不过你这跟头栽得有点大了，”他笑得灿烂，“但你怪不到我头上，谁叫你太会算计，当初拉我一起投资你前妻的项目，结果离个婚，财产都被人骗光了，不然怎么会让我钻到空子。”

    他用力捏着景淮的肩，在他干净的西服上留下一串水泽：“兄弟，只能怪你自己出手太大方，把事业都砸在感情里，你以为你结婚离婚这点破事，智创的高层就真的无动于衷么？现在这个信息时代，人能有什么隐私，你也不会例外。你的股东都是人精，你又是公司的顶梁柱，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影响他们的判断。”

    他说完放肆大笑起来，还笑出了泪，笑够了，转瞬又变回面目狰狞，鄙夷笑意都在眼底：“是你先套路的我，没告诉我投资的是你前妻的项目，还靠我后来调查才发现差点上你的当，所以现在就当是你还我的。”

    “保重！折现给你的这点钱，够你养老了，以后别在这行混了，兄弟。走了，再见，哦不对，是再也不见了。”

    Vincent的身影拐出了走廊，刺耳的笑声却还在走廊回荡。

    洗手台前的景淮只是默默脱掉了身上的外套，扔进垃圾桶，面色如常地离开。

    Vincent怎么也想不到，几个月后自己会因为芯片所采用的动物实验被抗议者砸了实验室，连他的住处都二十四小时被围得水泄不通。

    抗议者们群情激昂，手拿谩骂标语，嘴里是整齐划一的抗议口号，尽是要将他撕碎的架势，吓得Vincent整整两周出不了家门。

    迫于示威者们和群情激昂，以及网上越来越多民众的声援，Vincent的芯片试验最终被政府叫停。

    就在他准备着另寻出路的时候，又一计重击袭来。

    美联储第五次宣布加息后，硅谷银行和瑞兴银行扛不住压力，双双宣布破产清算，至此他的公司资产全被套牢，赔付无望。

    项目叫停，破产在即。

    所有从景淮手里抢到的一切，瞬间化整为零，灰飞烟灭，连他在XLab的地位都将不保。

    他也经历了一次被“讨伐”出局的谈判，一夜之间天堂到地狱，众叛亲离，千金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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