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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覆灭是迟早的事。”云郁道:“朕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云郁心灰意冷道:“这仗要是败了,你就带着杨氏回弘农去吧。不要随太原王去。即便朕死了,太原王也做不了中原之主。杨氏名门士族,家声素正,又有良田宅地,即便不出仕不做官,也能安稳一方。读读书写写字,全名守节,悉心培育后人。等河清海晏之时,再寻机出仕,择明主辅佐,此乃名门之家乱世生存之道。切莫再参与小人之间的争斗。”杨逸道:“当初河阴之变,陛下都挺过来了,何况而今呢?臣有家室,上有父母,下有妻儿,不能追随陛下而死。若是陛下真有一日,遭遇不测,臣也无所留恋了。臣便辞官挂印,归隐田园,此生再不入仕。”云郁默然不语,仿佛在交代后事。杨逸轻叹道:“其实这些年在朝中,看了这么多流血之事,臣早已心灰意冷。不过你方唱罢我登场。都是自作孽,不可活,又有几个是死的冤枉。若不是为陛下,臣也早不做这个官了。”“陛下是臣为臣子的最后一点念想。”云郁思索着他的话,心中有些酸楚。正惆怅着,守卫进帐禀报:“陛下,高道穆,跟韩烈来了。”云郁终究不是甘心就死,坐以待毙的人。消沉了一会儿,还是打起精神。高道穆和韩烈来,必定是有要紧的事。他摘了额头上的帕子,振作心情,下床整理了衣带,唤高道穆和韩烈进来。高道穆带来一个人。周子儒。云郁看到这人,表情微微有些异样。周子儒见了他,伏地叩首:“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云郁见他态度恭敬,心情稍稍好了些:“你不是投降了云灏,如何又来见朕?”“臣是从洛阳来的。”周子儒道:“当初云灏入洛,陛下北狩。臣本想追随陛下,高道穆建议臣,说陛下早晚会反攻洛阳,让臣留在朝中,观察敌情,以伺良机。臣听了高道穆的话,所以留在洛阳。而今听闻太原王大军已至,陛下正要攻取洛阳,遂连夜出城前来投奔。”云郁吃惊地望着高道穆。高道穆道:“的确是臣让子儒留在洛阳,观察敌情的。”云郁是聪明人。脑子里只稍微转了转,他很快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周子儒是高道穆的堂弟,这二人关系一向很好。高道穆追随自己北狩,劝子儒留在洛阳,观察敌情,按理这事,大可不必瞒着自己。高道穆之所以不说,想必是藏着私心。朝中局势,瞬息万变。当初他那般仓皇出逃,谁又知道他一定能回来?高道穆和子儒兄弟,想来是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接下来自己占了上风,周子儒就能跑过来,说自己是留在洛阳观察敌情。如果是云灏占了上风,周子儒的投降就是真降了,间谍这事就当没有。万一自己死了,有子儒在,高道穆也能保全性命。说简单点,叫脚踩两只船。高道穆也是世家大族出身,他虽是自己的死党,但绝非没有私心。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云郁心想,若换了自己,为了家族,为了保命,他也会这么做。这是世家大族惯有的做事方式。尤其是乱世,为了分散风险,不至于将所有的资源投到一个君主身上,一旦失败,整个家族覆灭。同一个世家大族的成员,常常会选择加入不同,甚至敌对的阵营。这样不管哪一方最终得胜,家族都能获利。云郁想到此,心中一叹,越觉得杨氏一门可贵。能倾其家族追随自己一人,除了杨氏,而今天下再无第二人。杨逸倒没想这么多,只是看到子儒,万分高兴。不过周子儒眼下能来投奔,证明他在云灏和自己中间,最终选择了支持自己,云郁已经大喜过望了,并不戳破、苛责他的心机,连忙感动地上前,亲手搀扶他:“卿用心良苦,朕总算是体会到了。卿快请起。”子儒衣衫单薄,浑身狼狈,一路行来,两脚踩的都是泥,脸被风吹的面无血色。云郁忙亲赐了自己的狐裘大氅,替他披上。子儒瑟瑟发抖地谢了恩,云郁又让人赐他热酥酪饮。子儒一饮而尽,看来是真渴了。云郁关切道:“卿是如何出得城来?洛阳城现在防守如何?”子儒文弱,抬袖子擦了擦唇边的酪浆,道:“高道穆给臣写信,问城中情形。生死攸关,臣怕信中说不清楚,所以亲自出城,向陛下面奏。臣是用绳子从城墙上面坠下,潜逃出城的。洛阳城而今守卫森严。臣赶了两日夜的路,后有追兵追过来,多亏遇上了韩将军。是他接应的臣。”云郁看向高道穆,心中顿时有些感动。“爱卿……”高道穆有些惭愧,道:“臣没做什么,这事多亏了韩烈。”云郁看向韩烈:“爱卿,你怎知道子儒会出城?”韩烈道:“是高道穆拜托臣去接应的,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云郁上前,握住他的手:“韩将军有功了。子儒欠你一命,如同朕欠你。”君臣感动一番,便说起洛阳城中的事。子儒道:“洛阳虽守卫森严,但值守的,都是禁卫军的人。陈庆之的人已经全部调去河桥,而且这几日死伤惨重,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云郁道:“那南梁呢?萧衍是什么态度?”“太原王率军南下时,陈庆之就已经上疏,向萧衍请求增援。但不知为何,萧衍没有增兵。听说是因云灏也上了一道疏,告诉萧衍,不需要增兵,萧衍才没有增兵的。”“果然不出朕的所料。”云郁道:“这意思,陈庆之跟云灏的关系,必然不合了。”“不仅如此,萧衍恐怕也不信任他二人。”这个云灏也蛮天真。屁股在皇位上还没坐热,就开始跟陈庆之作对了。这过河拆桥未免也太早了点。陈庆之大概也没想到。他以为云灏是个蠢货,好掌控,自以为这样就能挟天子令诸侯。却不想想,他跟云灏在这件事上,本就是唇齿相依。他那点力量根本没到挟天子令诸侯的程度。在自己实力尚弱小的情况下,找个聪明的伙伴合作,互相助力,才是明智之举。而今挟天子不成,云灏反倒扯起他后腿。这人会打仗,是个将才,但政治水平实在不怎么样。只能谋一域,不能谋全局。他靠云灏入的洛,而今也正因为云灏,进退两难。所谓君以此兴,必以此亡。就算没有自己,要不了几个月,他也必败无疑。既然云灏和陈庆之不合,这场仗就好打了。“云灏自登了基,不理朝政。整日在宫中酗酒,纵情声色。又聚集数百宦官侍卫还有宫女,在宫中大肆yin.乱。且不听劝谏,任性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