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
意,判断应该是同伙,两人又是妇人,与这些粗人关在一处不好,于是套了麻袋扔到隔间去了。他说话间,其余两人已经自觉地跑到隔间,拽了两个“呜呜”作响的麻袋出来,甩手一送,扔在地上,松了麻袋口子。步大娘子从麻袋里露出一头遭乱的头发,她的脸通红,是被粗糙的麻袋磨的。她虽出身小户商贾,但自小父母宠爱,后来又嫁入交州赫赫有名的步家,风光无两,何曾受过被套麻袋的苦。步大娘子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姜嬉,站在堂前,身影单薄,形容狼狈。她就牢牢钉在那儿,面色淡漠,与从前怯懦的郡主判若两人。她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她只轻轻瞟了一眼,就已经头皮发紧,埋头不敢再看,心里咚咚擂起鼓。什么凶神恶煞的禁卫。她想。她以为这三个人和顾煊,都是上山寻找姜嬉的宫廷禁卫。姜嬉确认是她要找的人之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嘲讽地扯出一抹笑容:“步大舅母,别来无恙。”步大娘子没有回话。她不知道回什么,也不知道姜嬉打的什么算盘,但这一刻,她真正从姜嬉平静的语气里感受到五指收紧的窒息感。那是她拍马也无法企及的勋贵气,是从小在权力的浪潮里荡涤出来的威压。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足够让她警铃大作。姜嬉探身,在她头顶说:“现在,本郡主给你两个选择。”正堂里安静极了,落针可闻,只剩她有些娇柔的声音回荡:“要么,你脱光了,自己从这里走下山去;要么,本郡主打断你的腿,再把你运下山。你选。”顾煊看向她。她说这些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目光仍旧饱含水雾,苍白的脸上找不到任何“恨”的狰狞。她说要报仇。但没有恨。顾煊深谙人心,是捕捉细节的老手,少有人能在这方面和他博弈。还是个小姑娘。他的目光太过锐利,以致于姜嬉无法忽略。其实姜嬉的想法很简单:她必须以最利落的方式保全步家,除了步家之外,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次来交州,太后给她的懿旨里,可不止寻香这么简单。步大娘子目光短浅,急功近利,让她继续掌家,步家就要像上一世一样,犯下不可逆转的滔天大罪。可要她自愿把掌家权拱手想让并不容易……她上辈子试过了,在步家出事后。“怎么样,”姜嬉说,“选哪个?”七出之妇和身有碍的人都不能掌家。显然步大娘子没有想到这层,她还以为姜嬉只是咽不下一口气,要刚刚的折辱之仇。她是不会选的,选哪个?一个名节尽毁,一个四肢残碍。步大娘子咬牙,“姜嬉,你够恶毒。”姜嬉笑,“眼下,你还有选择的权利。”恶毒?她显然不会被这样的形容攻击到。上一世还会,但这一世,她无所谓了,还有什么难听的话没有听过。“选。”她轻轻落下一个字,仿佛羽毛轻轻拂过人心尖。步大娘子咬着牙,不知道是气还是怕。半晌,她像是想到什么,她自以为这是条妙计,于是突然笑了出来,笑声刺耳。她张嘴:“姜嬉,你有没有发现,你还真是跟你那个狗腿子爹一模一样,在权贵面前跪着舔,在我们面前装……”嚓——刀光晃过,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姜嬉已经抽出顾煊横在背上的长刀,双手费力举着,架到眼前这个妇人脖子上。如果说方才的她还是置身事外的“复仇者”,此时的她已经完全被激怒,就像被人踩住脚的猫,弓背亮爪,要给对方致命一击。顾煊看着这个眼眶赤红的女子,拿回刀的想法暂时搁置。“装什么?”姜嬉声线寒凉,带着点沙哑。步大娘子脖颈发凉,头皮乍响,她开始后悔方才试图激怒姜嬉、而后再行谈判的决定。她看向姜嬉,觉得眼前这名女子,的确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姜嬉不再等她说话,其实她也是举不动刀了,乌金陨铁打造的锋利长刀滑顿在地上,激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正堂中央的三个彪形大汉同时倒抽一口凉气,看向顾煊。他们王爷向来最宝贝这口刀。但顾煊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通常这种时候,就是他在想事情。三个彪形大汉松了口气,看向姜嬉,这小姑娘可真好运。姜嬉显然没有体会到他们的情绪起伏,冷言说:“废了她左腿,带下山。”一阵静默。步大娘子开始打颤,知道姜嬉这回是来真的了。直到这时,她才如梦初醒般真正意识到,姜嬉是郡主,太后亲封的郡主,和她有着云泥之别、单是站在那里,骨子里带着一股不可冒犯的气度来。她想起从前姜嬉总是忍让,甚至在起火之前还能给她选择,她觉得姜嬉是顾念着情分的。“嬉姐儿,嬉姐儿,”她膝行到姜嬉脚边,仰视,苦苦哀求,“嬉姐儿,你不能这样。是我混账、我被大雁啄了眼,猪油蒙了心,这样对你。可也是顾念着你大龄未嫁,怕你在镐京受苦,才强要你同怀敏哥儿成婚的呀。嬉姐儿……”姜嬉不为所动,听她这些言辞甚至觉得有些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嬉姐儿,你看在舅母小时候还抱过你的份上,你绕了舅母这一回,我好心办了坏事。何况、何况这步家离了我,怕就要树倒猢狲散啊!”“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姜嬉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动手。”她看向络腮胡子。络腮胡子看向顾煊。顾煊看着她。半晌,壮汉上前。步大娘子听见他沉重的脚步声,心里害怕极了,两只手紧紧抱住姜嬉瘦削的小腿。姜嬉本就伤痕累累的腿被她拽得发麻。她俯身:“你知道吗?我最恨别人诋毁我父母亲。动手!”这一回,步大娘子的哀求都堵在喉咙里了,思绪似乎没有转过弯来。壮汉下手干脆利落,仅是一脚,步大娘子的嚎叫声穿破耳膜,其声之厉,直震云霄。她的指甲嵌入姜嬉的腿rou里,抓得姜嬉鲜血直流,她本人也很快疼晕过去。感受到腿上松了劲,姜嬉收起通身的刺,长刀“哐当”一声落到地上,三名厌夜军心里又是一颤。姜嬉回过神来,捧起长刀,走到顾煊面前,跪下,呈上长刀,“多谢顾皇叔借刀之恩。”声音温顺悦耳。顾煊一言不发。长刀很重,姜嬉举得有些辛苦,脸上泪痕正在干涸,隐隐作痒。她内心叫苦不迭,只能举着,心想自己又欠了皇叔一个恩情。顾煊看她双手发颤,终于大发慈悲地取刀归鞘。“不疼?”他问。声音和脸色一样沉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