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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学校查到,寝室长点名单报给班长,你人不在,范范让大刘报了他的名字。他停了脚步,乌压压的天空下一把灰蓝色的伞,周围空旷,雨水从天上落下,在地上滚流,他如逆水中的一块顽石伫立。胸腔里传来搏动声,响在耳边。杨追看了手机很久,凝视着微信里那个人的头像很久,在雨中站了很久。皮神萌萌地在笑,他也露出一个笑。6.520到来之前,杨追和他女朋友齐韵仪分手了。大刘嗤笑他,道:“瞎折腾半个月。”小熊很关心到底是谁甩了谁,杨追用最开始介绍齐韵仪的语气说:“和平分手。”学校查到那天晚上,杨追聚了伙人喝酒唱K,把年级班主任赵鹏也拉了过去,宿舍关门之前散伙了,凌晨的时候又被范陈简叫醒看火箭快船抢七大战,喝起了第二轮。“替保罗不值啊。”范陈简仰头倒了一口啤酒。杨追左手搁在胸前,右手握着灌啤酒肘部垒在左手背上,脸色沉沉的,道:“谁赢都没定,说什么不值。”范陈简没接话。过了会,杨追开口:“假条,明天从赵鹏那拿到后记得交给学委。”范陈简侧头看了他一眼,道:“知道了。”杨追把啤酒放下,头歪倒在范陈简肩上,道:“好困。”范陈简坐直,让他靠得舒服点。杨追眯着眼靠着,道:“你……”范陈简低头,道:“怎么?”杨追动了下身体,道:“没什么。”火箭最后赢了。杨追看到了最后,而范陈简中途却睡了过去。还真是替保罗可惜了。他看着以极其别扭的姿势头枕着他大腿睡着的那人,思绪陷入了漫长的空白。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摸上了那一头黑发。难得能熬夜撸游戏的小熊抽空出了声,问他怎么还不睡。杨追不动声色地移开自己的手,那一丁点睡意都消失了。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听到了自己叫醒陈简让他上床去睡的说话声,将震在耳边的搏动掩了过去。后天,是520,从来不是个什么特别的日子,但是,秦雪会来。宿舍里忽起的灯光很快灭了,他躺在床上,迟迟不能睡去。什么都想了,又什么都没想,脑子里将吃饭的馆子定好了,接着要去哪玩的安排也有了个规程,然后,然后就没了,睡意没来,醉了酒的脑袋还突突地疼。他翻到范陈简床上,那人被他弄醒了,眯睁着眼看了他一秒,自动地往墙边挪了挪。杨追不知道那是什么感情,一瞬间让他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他一手撑着身体,专注地看着陈简,暖湿气流南来北进,长沙的五月雨落不停,毕竟是春雨,偶见热得发昏,却还多是微冷,两人挤着一起,勉强、黏腻,却将凉意全都隔绝了开。他躺下,手上无意识捏紧松开的小动作重复了很久,终于搂了过去。将一个人搂在怀里的滋味怎么会这么美好。肌肤相亲、体温相触的感觉又为什么会这么感动。杨追不懂得,他只是心里翻来覆去着这样的感慨——怎么会,原来真的会。他低头,前额触到身前人的颈肩处,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一夜无梦。等杨追天光大明时被热醒,再暗自爬回自己床上时,又觉得这一夜像是真正的一场梦了。秦雪到的那天,长沙难得没有下雨。前一天已经约好,中午三个人一起吃饭,下午一起去玩会,晚上再送秦雪去她同学那住。见面时,范陈简和秦雪两人意料之中地有些生疏。杨追点餐的时候,他们才总算聊了起来。秦雪提的话头,也算是对一开始范陈简主动的亲近有了回应。刚才的生硬与躲避似乎只是长久时间未见的缘故。说起来,他们在一起年余,但见面相处的时间精算着,也不过十数日。饭间三人聊天,秦雪话不多,话题却总牵着她,满场气氛还算热,并没受到冷淡过,她面上不显,心里却明白这份照顾。结账时,杨追买单,秦雪拉着范陈简背过身要递钱过去,范陈简笑了下,只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安心。”饭馆旁有个台球店,杨追和范陈简两人靠着桌前说话,等秦雪从洗手间出来。台球店里没有客人,只一个不知是老板还是打工仔的男人坐在柜台。杨追起的话头,从男人表情、衣着编一段经历、身世,范陈简往下接一段,想到别的,又另起一道端绪,你来我去,男人便从背刀大哥又沦为提鞋小弟,面目憎然死不悔改,以人口贩子再次发家,台球店里藏着妇女幼孺,周三食人rou、周五饮人血,一时话题歪了又转至胎盘味道几何。杨追撺掇范陈简上前去打招呼,凭人说话口音再来论个到底是本地连环杀还是外地潜逃犯。两人说得兴致勃勃,听到他们一通胡扯的饭店小妹却说话了,只听她说:“那个人是做兼职的学生。”往时此刻两人应该是相视闷笑,而杨追却忽然哑了言。范陈简止了笑去看他,才捉到他脸上一刹那的空白。刹时,一阵情绪如滚油倒水,噼里啪啦。秦雪出来后,三人正要打车走,范陈简却意外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看他神色有几分犹豫,但答应声却是应的好。范陈简挂了电话,过了几秒才开口:“程睿凛,就是我那个高中同学,知道秦雪来,喊我们一起过去玩……你去不?”杨追沉默了一阵,才笑道:“我就不去了。”秦雪拉了下范陈简,他没理,人却皱着眉向杨追走近了。身体相贴,他声音压小地道:“你今天不太好,我都替你累得慌,怎么回事晚上回去再说,下午你好好休息。”杨追低着头听他说话时收了笑容,心里没来得及想到什么,肩膀却已经松了下来。话好不好,意思明不明,一时间没入心。他生挤出个笑脸,拍了下范陈简手臂,应了声“嗯”。权当听他的。三人要分开,杨追陪着等车,周六路上都是三两成群地在走,他们三人站着一起毫不显突兀,但他总感觉出一份煎熬。叫的车终于到了,他和秦雪坐进车里,便看到车窗外孤落落的杨追一手插兜、一手摆动。他笑着摆手再见,范陈简坐在车里看他却笑不出来,他眉头紧皱,想起被抓来的壮丁被逼着去一趟远行,相恋的青梅从重重人海里苦寻——怎么舍得。这份别开天际的臆想太过神奇,以至于他脑子里刚开了个头,又下意识生生打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