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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人向后退了一步,神色犹豫。他是户部侍郎郝勉的儿子,当年户部出了事,他爹被盛怒的陛下压到殿外杖八十。郝侍郎的身子弱,要不是崇文长公主正好路过,一看不好,阻止了行刑,怕是当时便要死在殿外。从此之后这位就对崇文长公主就十分敬重,有小道消息说,他在家里偷偷摸摸给崇文长公主立生祠,日日祝祷。郝韦可是知道,生祠的事不是什么小道消息,他爹真这么干的。在家里的时候,他爹就亲口说过,长公主救下的不是他一条命,那是他的尊严,也是他全家的性命。户部出现亏空,是郝勉任职之前发生的,那一摊子烂帐,凭他根本就理不清楚。如果不是后来崇文长公主亲自找了三大书院的山长,请了七十几位一流的算学人才加入户部帮忙,他也没能力在短短时间内把一切弄清楚。最后就连折子也是长公主请人帮他润色,呈递给万岁,万岁看过好歹消了气。那回的事情的确大的很,一旦万岁没有消气,一怒之下把他们郝家抄家流放,都不是不可能。郝韦离家十年,但他还是爹娘的儿子。他爹和他娘为他cao了大半辈子的心,他不能做他们的骄傲,但也不能陷他爹于不义之地。林见竹三言两语,说得这些年轻人神色骤变,一时进退失据。“你们这般喊打喊杀,给燕忘川定罪,好一副正气凛然的面孔,怎么,都不容燕忘川分辨不成?”金承宇忍下气,磨牙道:“难道莫姑娘还会拿这等事玩笑?”林见竹轻笑:“我不认得什么莫姑娘,不知她为何攀扯燕忘川,今日我可以性命担保,燕忘川一没有时间,二没有兴趣去做那等偷香窃玉的事。”“他平素喜爱的女子,绝不是莫姑娘那一款,便是莫晓晴站在这儿,他都懒得同她搭话。骗女孩子对他来说,有趣程度绝对比给小狗子梳毛要差上一百倍。”几句话说得风一鸣,金承宇等人都无语。林见竹见气氛越发紧张不起来,才舒缓了气息,轻声道:“你们就消停些,别闹了,逞英雄不是这般逞的,都回家去,陪陪父母长辈,不比为一江湖女子出气更重要?”一行人面面相觑,一时都犹豫起来。他们出来前,人人义愤填膺,都想为莫姑娘讨个公道,但此时激动过去,也不得不考虑现实。现实就是林见竹是崇文长公主的爱子。崇文长公主的地位在整个皇家都很特别。万岁对这位大妹的宠信,绝不是简单地在宠爱一个meimei,他把这个妹子当腹心,当军师,不说言听计从,也信任有加。崇文长公主那是能对朝政造成极大影响的人物。这帮小子里有好些是朝中权贵子弟,还有一部分大世家,家里也不可能不买崇文长公主的面子,他们再是向往江湖,不慕富贵,不服管束,也不能不念着爹娘。正犹豫间,街面上忽有快马奔腾,不多时就在客栈门前停下。大门洞开,一银甲小将骑着双马冲入大门三步,才跌跌撞撞地跳下马向这边扑过来。小将头戴孝布,一进来冲着林见竹屈膝跪倒,双手捧起一封血书。“少将军,昨日黎明,登州桥头堡遭斡国大军突袭,元帅身中四十七箭,战死沙场,将军重伤垂危,少帅在战场上失踪,登州快守不住了,徐副将,林副将请少帅主持大局。”林见竹刚刚还浮着温软笑意的脸上,渐渐变得雪白,再无一丝血色。他几乎不敢伸手去接那封沾满鲜血的书信,却还是伸出手,极平稳地将信接下。信是父亲写的,字迹已虚浮无力,却不是要他奔赴军营,而只有一句话,要他速回京城,侍奉母亲和祖母。林见竹嘴唇发白,把信揣回怀里,伸手从石桌上拿起自己的佩剑,转头看燕忘川:“我走了。”燕忘川随他起身,轻声道:“片刻。”说着,他人就消失在后院,不过转瞬又从月亮门走出,手中已牵了一匹马。“一起。”燕忘川惜字如金,此时却多了两句,“你去战场,也需要一个配合默契的搭档掠阵,我最合适。我与你心灵相通,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林见竹心神动荡之际,闻言还是失笑:“燕公子到是好大的脸!”话虽如此,林见竹却似默认,也牵过那小将的一匹备用马,翻身上去,勒紧缰绳便走。金承宇脸色骤变,手指一动,林见竹和燕忘川骑着马,连看也不看他,瞬间跨出去,溅起一地灰尘。只是刚出门,前面又是一骑飞奔而至。搜狗第一百九十八章热血飞奔而来的骑士是个女子,三十岁左右,长得分外明丽,马骑得极好,也极迅疾。一近前,人未下马,声音先到。“小公子,公主有令,命你速回京城。”林见竹并不动,轻轻摇了摇头。马上的女子神色变了变,眼睛一红,隐忍地咬住嘴唇,拼命忍住,泪水还是滚滚而落。她一开口便是哭腔:“小公子,公主育有三子一女,大小姐于鸿德十五年,金门关之役,斡国骑兵围困老弱妇孺三十一人,大将军大局为重,不能援手,大小姐孤身前去解救,力战三日,杀退敌兵,力竭身亡。”“鸿德十七年,大公子出使斡国,舌战群儒,尽显我大顺朝名士风采,却招来嫉恨,回国路上便不幸遇刺身亡,年仅二十一岁,妻子新婚,尚未诞下子嗣。”“将军和长公主从此只剩下少帅同小公子二子,如今登州情况不明,老元帅已,已去了,大将军重伤,恐有性命之危,少帅失踪,唯有你一人能安抚公主的心,若你也奔赴沙场,万一一去不归,要公主情何以堪?”林见竹沉默片刻,纵马和那马上女子擦肩而过,叹了口气:“我不知我在战场上能起多大的作用,哪怕只是当个稳定军心的定心丸也好。”他声音一顿,又叹道:“如今蕲州,威州防线不稳,登州一破,恐斡国军队会长驱直入,直逼京畿,便是为了无数个家庭不要像我们家一样,子失父,父失子,为了无数个像家慈那般的母亲不要日夜以泪洗面…”我终究要去的。林见竹最后一句话没说完,已同燕忘川一同快马奔出。方姨只愣愣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半晌泪水不尽。那帮小子呆立当场,忽然惊见这等事,半晌说不出话。风一鸣握紧拳头,忽然间心下空茫茫的难受。他来之前,满心满脑子想的都是晴妹,想为她报仇,想为她伸冤,想为她讨回公道,但这会儿,似乎也没发生什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