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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崇心头狠狠捏了把冷汗,却听此时身后忽有军队鱼贯而入之声。望叔忙将他拉到一旁去低头立着,杜崇掀起眼角,见进来的军队分列两旁,而后,有人踌躇满志大步走进。男人发须灰白,玄色锦袍,其上用金丝绣了五爪金龙。黑衣龙袍……杜崇是见过世面的,当下便猜出这人正是西夏王,李元嵩。李元嵩大步走进正厅,目光扫过一地死伤,最后落在被绑得无法动弹的刺客首领身上。身后之人立刻领会,上前去摘下他面巾,露出一张麦色粗狂的脸,虎目浓眉。李元嵩确认无误,当下大笑出声:“得来全不费工夫!六皇子,多谢你帮我捉了北燕赫赫有名的平南将军!”六皇子是大周的六皇子,此人正是在西夏为质的时陌,封号秦王。他半生不受宠,临要做质子了,才草草被封了个亲王封号,以抬身价。此时,时陌不疾不徐起身,朝西夏王颔首回礼,行止矜贵儒雅。西夏王志得意满离去,他身边禁军带着满地刺客,死的活的,浩浩荡荡撤离。风波过去,杜崇进门时,背心已经湿了,小心翼翼朝时陌行礼:“草民杜崇,拜见秦王。”……偏厅内,茶香缭绕,杜崇跪坐在下方,细细向时陌说起自己的来意。时陌微微阖着眸子,听杜崇说着悬赏救子这一局。“在下曾是东宫岳丈,东宫倒后,在下心知皇上素来是个斩草除根的性子,杜家终会难逃一劫。在下也并非贪生怕死之徒,只是膝下子嗣单薄,至今已近天命之年,方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即使万死也要保住这点血脉。在下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暗中以重金招募民间高手,又细细谋划时机,原以为万无一失,这才趁夜送小儿出城,没想他们刚出京城,便招来凶悍的杀手一路追杀……到得京郊,十八位护送的壮士已是全部就义,无一生还。”“幸得祖先仙家庇佑,小儿命大,蒙恩公出手相救,又暗中带回了京城。但恩公料想皇上既有意于我杜家家财,心意已定,除非釜底抽薪,否则必定不会罢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杜家满门终会招来灭顶之祸。恩公怜我孤苦,这才赐下一计,叫我去京兆府报案,说犬子已被贼人绑架。恩公说,京兆尹素来是个圆滑的,必不敢与昔日的东宫岳丈有所牵连,必定敷衍了事。这个时候,我再做出被激出一腔血性的样子,愤而以全副身家悬赏救子,将告示铺满全城,昭告天下。”“天下人为我的财富所惑,必定一时脑热,纷纷替我奔走救子。便是那些清高的文官,不屑这赏金之事,也会替我仗义直言,在圣前痛陈京兆尹趋炎附势拜高踩低。所有人各怀心思,各执一词,越是激烈,越是不会有人想到,犬子根本就没有被绑架,一切,都不过只是恩公的金蝉脱壳之计。”“表面上,在下为了救子,散尽家财。实际上,在下暗度陈仓,将所有产业变卖,暗中转移,得以保全。”杜崇说完,郑重朝着时陌拜下,切然道:“杜崇愿以全副身家,此生追随秦王殿下!”时陌坐在案后,闻言,放下了手中精致的茶盏:“杜大官人万贯家财的确诱人,只是若你今日是走投无路来投,本王尚能助你。但你既已有了金蝉脱壳之计,已保万全,却实在没有必要再来白白便宜了本王。”杜崇抬头敛色道:“纵然金蝉脱壳,但也代表着从今往后万贯家财再不能见光,无异于锦衣夜行。草民只是个俗人,还是想再有体体面面风风光光那一天。”时陌似笑非笑:“方才场面杜大官人也瞧见了,本王如今是自身难保,又怎担得起杜大官人托付身家性命?”“恕本王力有不逮。”时陌说罢,便要起身。“王爷!”杜崇一急,膝行一步追去,“是长宁郡主,恩公是长宁郡主!”时陌站起的动作明显一滞。杜崇见时陌神色微动,继续道:“不瞒殿下,这一计虽是精妙,却需胆色,周旋于皇上和两位最受宠的亲王之间,可谓绝处逢生,原也不是在下一介商贾想得出的,是长宁郡主念及当日与小女一番闺中情谊,出手相助。然在下不甘从此隐姓埋名,有心从龙,这才求了长宁郡主指点,郡主说……”“她说什么?”时陌坐回,修长好看的手重新拿起茶盏,不疾不徐轻啜了口茶。“她说,放眼朝中,昱王才不配位,景王德不配位,往后都必有灾殃。唯有殿下智计惊艳,又至情至性,方是可托付之人。”时陌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紧,半晌,出声问:“那晋王呢?”杜崇愣了愣。“她如何同你说的晋王?”“晋,晋王也有心大位之争?”杜崇懵了,不知道啊。时陌唇角微勾:“她连我的心思都知道,又怎么可能会不知晋王?罢了,既是她的意思,你便去找望叔吧,他会助你将万贯产业转移出京。”杜崇闻言,这便退回,郑重朝着时陌行礼,拜倒在地:“杜崇拜见主君。”时陌颔首,又问:“何时回朝?”“既已见了主君,这便回去了,京中的戏还没有唱完,下半场还等着在下回去开演呢。”时陌神色微敛,道:“你替我带一样东西回去,亲手交予她。”说罢,便起身走了出去。杜崇一时有点发怔,脑子转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那个“她”,指的应该是长宁郡主。想起那惊世无双的公子,一双清冷的眼眸,提起长宁郡主时不自觉带上的一丝温柔之色,心下震惊。长宁郡主和……秦王?秦王方才似乎根本无意接纳他,纵他有万贯家财,似乎也并不够资格入他的眼。却在听说是长宁郡主的意思后,蓦然转变。此时回想起来,他那一句“既是她的意思”,似乎连语气里也不自觉藏了纵容。都说长宁郡主过了及笄还无人问津,这是真的无人问津,还是在……等谁?可是最不受宠被发放西夏为质的秦王,又怎能配得上烈火烹油的镇国府独女?杜崇心中暗叹。不久,时陌回来,手中多了一个锦囊。“记住,你要亲手交给她。”时陌交予杜崇时叮嘱道。杜崇小心收好,这便告辞离去。……苍术立在时陌身后,望着杜崇离去的背影,出声问道:“爷的计划分明在二月,为何要给郡主送信五月?”苍术是时陌的近身护卫,方才瞧见时陌往锦囊里放了两味药材——半夏,当归。半夏是五月,连起来的意思就是,五月当归。可他们的归期分明是明年二月,为何要故意迟说三个月?时陌望着远方,神情莫测:“你以为,以慕云岚的身手,他即便是回京,若果真有心掩藏,禁军还能抓得住他?”苍术心思一转,想到什么,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慕云岚是故意被抓住的?可这是为何?他如今身陷天牢,紧接着就被夺了兵权……”说到这里,苍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