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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们一样以为她是伶人。眼看有几人试图凑过来,她迅速闪身避开。“秦……”令狐蓁蓁只喊了一个字就断开。等下,他叫秦什么来着?实在想不起。“太上面……”她又停了。不对,他们的门派不叫太上面,到底是太上什么?令狐蓁蓁只在人潮里乱窜,恨不能把脖子拉长成鹅,忽觉一阵风轻轻扑在头发上,带着一种熟悉的被晒干花草般的香,她猛然回头,便见秦晞站在一串琉璃灯下,正笑着冲她招手。“我既不叫秦,也不叫太上面。”他被她难得一字一顿的模样逗得直乐。她慢慢走过去,又一次分辨不清自己的心情,是失望还是高兴?只问他:“你没走丢?”秦晞低头看她,语气是轻松的:“既然答应你要走丢,方才就是走丢了,你找得很快。”满城灯火在他漆黑眼底静静燃烧,清透又华丽,是让她欢喜的色泽,像是有漫天星河揉碎在里面,不仅好看,还好闻,莫名香甜的气息,只是若有若无的,总也抓不住。令狐蓁蓁下意识凑近去看。这大荒人时常突然做出叫人意外的有失礼节的举动,不过没恶意,而且不知她在看什么,反正不是看人的眼神。秦晞索性气定神闲随她看,没一会儿,又听她问:“你叫什么?”大伙儿认识快一个月了,也算有过患难的交情,结果她还不晓得他叫什么。秦晞露出个温和且无奈的表情,慢悠悠地说:“怪不得总是喊错。叫我秦元曦。元是元宵的元,曦是晨曦的曦。”说罢,他补了一句:“不许叫元宵。”大荒人总把名字记成食物,不是好习惯。“秦元曦。”她轻柔的声音第一次顺利念出这个名字,火光的星河在闪烁,自天坠落至大地,漫成无边无际的海洋。“令狐蓁蓁的蓁蓁二字,是其叶蓁蓁的那个蓁蓁。”秦晞望着没有边际的火光海洋,颔首:“好,我知道了。”*那天晚上,秦晞极难得地做梦了。太上脉在心境上修无妄法,讲究心静,不轻易动邪念,不轻易生梦。可是,在熏了松针淡香的柔软被褥里,他梦见一片火光海洋。面前有只小狐狸,也可能是个姑娘,浓密柔软的毛发,清透宝石般的眼睛,被那些光衬得如一幅画。秦晞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脑袋。指尖刚触到发丝,忽觉天旋地转,火光的海洋瞬间消失,他像是回到了太上脉,回到了一年前,临出发去东海前的那个晚上。那时候师尊与他说了很久的话:“小九,你天赋异禀,修行亦勤勉,在为师心里,一直是继承一脉脉主的最佳人选。只是你年纪尚轻,难免有血气斗狠之虞,此行去东海,务必谨慎,能取到神物自然最好,若取不到,保命是第一。切不可冲动,记住,来日方长。”对了,那时候他对神物势在必得,而且也确实得到过。他记得在东海那场争夺与厮杀,杀了五天五夜,最后整片海水都染成了血红色。他也记得神物无声无息盘踞在体内的感觉,像刚刚发芽的种子,一点点伸开枝叶,顺着四肢百骸蔓延舒展。回到太上脉后,他便可以细细驯服它,化为己用,这也是师尊的期望。可是,他又把它弄丢了。秦晞骤然睁开眼,外间似是在下雨,天气阴沉,床帐上的金线纹绣似扭曲的蛇,他盯着看了很久。冰冷的杀意在体内流肆,他披衣起身,捞了一把冷水浇在脸上。他不愿去想后面的事,却又无法阻止这些念头奔腾。为什么会梦到这些?实在令人不愉快。秦晞默默出了一会儿神,水珠顺着他挺直的鼻梁滚落,再一颗颗掉进盆里。他没有擦拭,只从袖中取出薄薄的镀金木签,湿痕在刀刻的签文上晕染开。南西二荒,深谷为陵。至定云,思女无后——有关神物下落,他请来了这道签文,尽管有无数不解,他还是来了大荒。如今人已在西之荒倾仙城,很快便要到定云城,却依旧什么痕迹都没捉住。窗外人声鼎沸,吵得脑壳生疼,秦晞深深吸了口气,一把拉开木窗,只见街角处围了无数人,也不知指指点点说些什么,让他很有冲动唤来风势把他们吹到十里外去。细雨蒙蒙中,他忽然见着人群外一个窈窕的藕色身影。她多半没注意到避雨符失效了,鬓发微微湿润,正像只特别谨慎的狐狸,轻手轻脚绕着人群转圈,若头顶有耳朵,必然是甩着偷听状。满腔压不下去的杀意忽然间冰消雪融,不知为何,特别想弹她一下。秦晞情不自禁屈指一弹,一段不大不小的风势扑在她头发上,柔软的长发被急风从背后吹去身前,水珠噼里啪啦被弹飞,眼看她摸着脑袋四处张望,越看越像狐狸。先前不是挺敏锐的吗?连风从哪里来都找不到。他唤来风势缠绕指尖,继续往她脑袋上轻弹。这次大荒人反应特别快,猛然扭头,一下便盯准了他。过来。秦晞的口型无声唤她,招了招手。他本意是叫她回客栈,但奇怪的令狐蓁蓁已一溜烟直直奔来,猴子也没她灵活,哧溜两下便上了墙,一把攀在窗台上,问得一本正经:“什么事?”秦晞看看她,再看看窗外,欲言又止。罢了,大荒人。他指了指她挂在手腕上的小竹篮,里面是一粒粒棋子大小的点心,莹白粉糯,看着十分诱人。他馋虫有些被勾出来,问道:“这个在哪里买的?帮我也买一篮?”令狐蓁蓁很爽快:“好,十文钱跑路费。”秦晞停了一下,问得和善:“是不是我要问下面发生了什么事,还得给你问询费?”“那不用。”也不知她到底摸索出了什么崭新而奇葩的往来规则,一个顿没打,“有个紫什么峰的从中土来的修士包下了天音楼,要挑选整个倾仙城伶馆里的伶人,听说是打算带去榣山,为小师妹庆生。”秦晞本想挑刺捉弄一下,没想到她一口气全说完了,他不由沉吟:“挑全城伶人?莫不是紫虚峰?”出手阔绰的中土仙门多如繁星,不过跑来大荒还要在无意义的事情上疯狂烧钱的仙门却也不多,只怕正是紫虚峰修士。修为上他们未必能争到第一,但烧钱他们总是第一的。他一下来了兴趣:“有这种热闹,我去看看。”见令狐蓁蓁试图从窗户爬进来,他双手撑在窗框上拦住,温文尔雅地提醒她:“令狐姑娘,中土人进屋都是走大门,无论如何也不能从窗户进。”中土人怎么这么多讲究?令狐蓁蓁放手往下爬,想想还是要辩解一下:“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