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坝乃是蜀王当政之后修筑的,蜀王惯行苛政,底下的官员们也都是上行下效,所以这段新建的堤坝到底如何,众人心中都没底。陈姝想着,便叹了口气,又喝了一杯茶,雨势渐渐笑了,陈姝准备登车回洛阳去,忽然怀恩起身道:“女施主自洛阳来?”陈姝有些奇怪,转身看着怀恩,点点头,道:“是,我从洛阳来。”怀恩道:“小僧观女施主当是望族出身。”“法师若是有事何妨直言,不必绕弯子。”陈姝从来是个有话说话的女人,她这样说道。怀恩朝着陈姝躬身行了个大礼,道:“这附近有个村子,自夏汛后便没人出来,小僧想要去看看。”陈姝看向怀恩眼神中有些惊讶,不想这行僧居然这般牵挂百姓,不过他提起的事情倒也让陈姝起意了,她点点头道:“我随你去,若是有事,也好上报洛阳。”怀恩敛眉静立道:“多谢施主。”陈姝上了车驾,见那怀恩不上来,道:“法师可以穿上蓑衣坐在车辕上,跟在后面走,不知走到几时。”怀恩听从陈姝之言,上了车驾,一行人冒着风雨朝着前面走去,这一走就到了傍晚的时候,陈姝在车中昏昏沉沉差点睡着了,忽然车驾一顿,她醒了,掀开了车帘,只见外面的人都呆呆地望着眼前,陈姝道:“怎么了?”说着也探出了半个身子,他们站在高处,陈姝往下看,只见底下的堤坝已经没了,只有靠着岸边还有一小截,对岸地势较低,一片汪洋。怀恩跑到了那半截堤坝上,站了半晌。陈姝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道:“难道这就是……”怀恩看着眼前奔腾的黄河之水,失魂落魄道:“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村子。”陈姝深受震动,“这堤坝,是豆腐搭的么?这样不济事。”这是陈姝第一次明白,为政者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无数生命,苛政猛于虎,这样直观的道理,是用人的性命来呈现的。怀恩再不复方才的宁静祥和,他喃喃低语,“我前日才来过呀。”说完他浑身颤抖,捏紧了拳头,鲜血从指缝中一点一点流出来,忽然,他仰天长啸,痛声道:“苍天何忍,百姓何辜!”这样一声痛叫仿佛叫进了陈姝心里,她握拳,万千胸臆翻滚,这样的世道,这样的人世间,人命太贱了。只见怀恩脚下的堤坝松动起来,他只顾得上转身看了陈姝一眼,便随着泥沙与河水一起卷了进去,不过一个瞬间的时候,河面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陈姝从车上跳下来,道:“派人沿着两岸搜索,若是能够找到他就把他带回来。”众人道:“诺。”怀恩再次醒来已经是五日后,他躺在软榻上,呆呆地望着眼前红色的床帐,只听耳边一道低沉悦耳的男音响起,“法师醒了?”怀恩转身,只见面前坐着一个身着白色织锦的男子,对方眉眼清冷,态度却十分温和,怀恩张张嘴,没说出话来。那男子道:“在下容郁,法师伤得严重,日后怕是不良于行,我容氏虽然有治疗跌打损伤的良药,可也不能够让法师痊愈。”怀恩正要说话,陈姝走了进来,她目光坚定而澄澈,看向床榻上的怀恩,在怀恩的目光中,她道:“此事已经禀报陛下,可是陛下并未派人彻查。”怀恩那双极美的眼睛仿佛能够说话,在问为什么,在向陈姝讨一个答案,陈姝摇摇头,闭上眼睛,半晌说了四个字,“陛下无道。”四个字怀恩的眼睛就红了,恍若地狱里的修罗恶鬼,他惨笑一下,声音嘶哑,道:“陛下无道,呵,陛下无道。”陈姝轻叹一声,道:“我乃当朝长信公主,这里是我的府邸,你好生养伤。”陈姝自报家门,瘫在榻上的怀恩望着床帐,失了魂一般道:“这样的人世间,哪有什么空门,呵。”他咳了几下,嘴角流血,他看着陈姝,道:“往日法号也该舍去了。”他再没了初见时的祥和安宁,那双眼仿佛看过了尸山血海,让人不敢直视。“我叫,赵寒山。”说完了往事陈姝看向满娘,满娘久久不能回神,半晌才道:“所以,才有了那个出任廷尉,成为一代酷吏的赵寒山?”她低声感叹,“真是没想到啊,真没想到有这样的过往。”陈姝点头,“从此赵寒山苦修刑名之法,双手染血,杀尽天下贪官污吏。”“现在想来,都是命运弄人。”第126章所向山上天黑了很冷,阿于提身上就穿了件单衣,胸膛敞着,倒也没看出有什么冷的,他叫那小沙弥赶出来后,刚出了寺门,只见天上的鹰隼盘旋几圈落了下来,阿于提伸出胳膊,鹰隼落在小臂上。他小臂一痛,流出血来,凝神一看,鹰隼的爪子牢牢地抓住了rou,原来这条小臂上的皮甲叫陈姝用刀片划开了,这个地方戴皮甲本就是为了鹰隼站立的,现在皮甲掉了,鹰隼直接抓到皮rou上,自然会疼。可阿于提咧嘴一笑,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伸手摸了摸鹰隼的脑袋,那鹰隼似乎是有几分不好意思,撇过头,阿于提从他爪子上拿下了绑着的布条,振臂将鹰隼放了出去,他展开布条,借着灯火细细看了,上面是一行匈奴文字,他看后神情阴沉下来,若有所思。陈姝这厢刚刚同满娘说完了话,满娘同她感叹了一番,说了些赵寒山后世的评价,总归是毁誉参半,民间传说里出场多数时候是反派,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不一会儿就困了,晕晕乎乎便睡了。陈姝见她睡了,放下了手里的书,熄了灯也躺在被子里,闭上眼睛,可是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只得在黑暗里想想事情,时间慢慢流逝,陈姝这才觉得稍微有了一点点困意,这时只听窗户咯吱一声,她立时便醒了,看向窗边。房中静了好一会儿,陈姝忽然道:“出来吧,躲在那里做什么。”窗户叫人推开,只见阿于提站在窗边,月光底下的面庞看着格外深邃,一双眼定定地盯着陈姝,眼里的光,叫人不敢直视。“公主睡不着,可以出来走走么?”阿于提道。“你站了多久,怎么就知道我睡不着呢?”“公主呼吸不够深应该是睡不着的。”阿于提笑了。陈姝起身穿衣,阿于提眼中迸发出光彩,她道:“左右也叫你吵醒了,睡不着了。”她穿着木屐,在寝衣外面裹上了披风,玉一样的面庞围在绒毛里面,几近透明。陈姝出了门,站在廊下,只见阿于提从庭中过来,陈姝同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回廊之中,周围只有昏黄的灯光,陈姝道:“我出行身边都带了暗卫,你这般行事,只怕要被射成刺猬的。”阿于提一笑,“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