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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结束,庞贺等人在偏厅招待陈昱他们饮茶,略坐了坐,说了些闲话,皆是一派平和模样,就像是方才的旨意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们似的,陈晟心中冷笑,这帮人真是太会做戏,指不定心中是个什么滋味。陈晟拱手,道:“本王还有些事,就不叨扰了。”说完要告退,只见庞贺等人拱拱手,庞安上来,道:“末将送送燕王殿下。”论理这就是陈晟的待遇,他母亲不过是庞氏的旁支,是庞后的媵女,即便王侯之尊,可是在太子面前仍旧要退一射之地,由庞安出面相送,是很恰当的,要是搁在平时,陈晟指不定心里多嫉恨,可是这一次正中他的心意。目送陈晟离去后,庞贺道:“听了今日的旨意,殿下真是料事如神啊。”陈昱摆手,道:“非是孤料事如神,而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庞贺叹道:“上巳节洛水畔陛下遇袭,有人查到了殿下这里来,对方手段实在高明,不过是影影绰绰的东西,现下陛下那边虽然查着,却还是生疑,殿下要小心。”陈昱挂着一丝神秘的微笑,道:“在这洛阳,有的时候,真相如何,其实不那么重要,关键是他想看到什么。”庞贺听陈昱这样说,不由道:“昔年阿妹一步错便步步错,只是苦了我们阿昱。”陈昱不意还像是小孩子一样被庞贺心疼,道:“大舅父不必担心,一切皆在外祖的掌握之中,两位舅父不要牵扯其中,只需按部就班做官就是了。”庞贺听陈昱这样说,不由想起了庞呈离世的那个夜晚,陈昱趁着夜色而来,与庞呈夜谈一个时辰,也不知说了什么,最后庞呈只是留下遗言,要求家中子孙都听陈昱的安排,便溘然长逝。陈昱的目光从庞呈了灵位前移开,看向了陈晟离开的地方,摇摇头,笑了。陈晟上马车的时候同庞安拱手,道:“算起来本王的生母还是庞将军的堂妹呢,只是生母去得早,同庞氏这边有些人还是关系远了。”庞安此时却不像是殿中的沉默样子,朗笑道:“燕王说的是,庞氏族中仰慕燕王之人甚多,只是苦于不好明面相交。”陈晟笑道:“这有什么,都是自家亲戚,便是父皇也不会在意的,不若改日,请将军品茶。”对付武将自然是喝酒最好,可是庞呈新逝,公然饮酒作乐是不行的。庞安笑,道:“好,殿下果然是爽快人,届时叫上我们庞氏族中的子弟们,一并聚聚。”陈晟大喜,拱手道:“那就恭候将军了。”庞安升了官其中有不少陈晟的力气,他自然要寻个时机透出来才好,庞氏乃是前朝传下来的大族,族中除了庞呈这一支还有许多族人,庞安自幼寄人篱下,走了武勋一路,这种不受重视的滋味,陈晟是最能理解的,他从庞安入手,想着的就是挖了陈昱的墙角,毕竟这庞氏不仅仅是他陈昱的母族,也是陈晟的母族啊。现下陈昱地位不稳,庞氏中也有人心思浮动起来。陈晟在车中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这庞安也不是个笨人啊。第42章玉佩又是几月,将要入夏,春装换夏装,满娘张罗着买了新的布料回来,蜀地的织锦价值不菲,若是在宫中尚且能够分到几匹,可是在这民间,那就不那么容易了。而且夏装如果用织锦还是有些热了,满娘拿了几匹绢布又咬牙买了些绸缎回来,兴致勃勃地准备做衣服。许濛见她似乎是忘了之前的那些阴影,恢复了生活的热情,便随她折腾去了。这一日满娘正拿了几匹布来,许濛坐在榻上,任由满娘把布料放在她身上比,满娘道:“你啊,还是穿粉色或者银红色好看,这匹洒金的料子正好给你做件好看的裙子,阿濛,你觉得怎么样?”许濛以前还挺受不了满娘喜欢把她当洋娃娃打扮的癖好,但是现在能够看到恢复精神的满娘,她也就决定要舍命陪君子了。其实她本不需要做这么多新衣服,因为再过些时日她要随太子陈昱去豹苑避暑,哪有什么机会穿这些新衣服呢。二人正忙着,只听门外许郄道:“阿濛,阿樾来了。说是找你有事。”许濛道:“嗯,就来了。”许濛暂时摆脱了过家家的满娘,往外走去,只见正厅中李樾正在品茶,许濛上前道:“阿樾哥哥。”李樾放下茶盏,道:“阿濛,洛水上巳节很是热闹,你没去真是可惜。”这话说得许濛有些不安,道:“阿濛这次出来本就不适合抛头露面,上巳节的盛景恐怕不得见了。”李樾笑笑,道:“阿濛入宫后笑容少了许多。”不意李樾这样说,许濛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喃喃道:“是么?”继而笑道:“人生忧患读书始,我啊,只是长大了,知事了。”李樾望向许濛的目光中带这些隐隐的哀恸,这样深刻的眼神,许濛有些受不住了,道:“阿樾哥哥找我何事?”李樾在许濛不明就里的注视下,抬手想要将她颊边的碎发掩在耳后,他忽然靠近,许濛甚至能够隐隐闻到他身上的香气,是柏香,不同于陈昱身上的松香那样清雅写意,这柏香十分清冽。许濛干咳一声,偏过头,道:“阿樾哥哥。”李樾仿佛在一个深长的梦境中,他道:“阿濛,江南的那些日子,真让人觉得,恍然如梦。”许濛不知为何心中一酸,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李樾常常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呀,风姿卓著,学识精深,游历四方,见识不凡,何等完美的人生,可现在李樾让许濛觉得他所谓的完美人生不过是一个泡沫,一戳就破了。“那时候,我读书,你日日在一旁看书,满娘常常做好吃的,闲时我们便游历山川,现在想来,美得就像是从来没存在过。”李樾如梦呓般说道。许濛没见过李樾这样脆弱的模样,道:“时移世易,我们啊,能做的很少,不过现下都安好,李樾哥哥不必这样伤怀。”话虽出口,可就连许濛自己都觉得,这样轻飘飘的安慰不能真正平复李樾话中那隐隐的哀恸。“如果,我是说如果,阿濛你没有入宫,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李樾有些急切地问道。许濛摇头,她看到李樾脸上挂着一种失望,她道:“我没想过,现在我有了小彘和阿苍,这种想法不可有的,阿爷说,命运本来就是无常,我们只能保持本心,不让自己被命运的无常肆意琢磨。”李樾大叹:“阿濛,你,你让我说什么好。”许濛道:“阿樾哥哥此行究竟有什么想说的,我与阿樾哥哥之间不必这样遮遮掩掩。”李樾顿了顿,道:“阿濛,如今洛阳形势如此,我想,若你与老师不介意,或可同我离开洛阳,你与老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