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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裴锦箬却是蹭得起了身,片刻后,两人对望一眼,裴锦箬却是咬了咬下唇道,“我也随你一道去。无论怎么样,咱们总归在一处。”燕崇黯下双眸,没有说什么,可眼里,却好似含着千言万语,终究是点了点头。可待得他起身,裴锦箬的瞳孔却是蓦地一缩,“你的腿……”燕崇方才一直坐着,怕也存了特意遮掩的意思,她竟没有瞧见,他一条腿拖着,而手边,放了一根拐杖。燕崇的笑容,却还是如同日头一般灿耀,“腿骨断了,拖得时间又长了些,师父看过,说是要打断了重新长过,不过,大抵往后还是会有些影响,若真的成了个跛子,绾绾可会嫌弃我?”说这话时,燕崇虽然还是笑着,可双眼却紧紧盯着裴锦箬。做了两世夫妻,裴锦箬看出他紧张了。忍不住心里发疼,那么不可一世的燕二公子居然也有不自信的时候。没有犹豫,她驱身上前,便是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你信守对我的承诺,活着回来,哪怕你瘸了,残了,只要你回来,那就很好了。”她语调淡淡,带着笑,听得燕崇喉间泛苦。他虽然没有说,但她看着他的伤,便清楚,他回来的并不容易。去宫里的一路上,燕崇轻描淡写与她说起这次北狄之行,说起胡伟,说起繁缕,说起不顾军令找到他,护送他,最后只剩下两人的胡俊和其他暗卫,说起叶准派出去,找到他,护送他的人……马车踢踢踏踏,他的声音低沉微哑,裴锦箬却听出了那一路的艰辛与血雨腥风,望着他的断腿,红着眼,微微笑着,听着,只不言语。入得宫门时,雪,又停了。白雪轻覆下的宫城,有种别样的美。燕崇被引着进了御书房,放开她的手前,两人相视一笑,无声言语,彼此都明在心中。裴锦箬立在御书房门口,小江袖着手上前打了个千儿,“夫人,陛下与世子爷还不知道要说多大会儿工夫,这天儿冷着呢,您别站在这风口上了,奴才伺候着您去凤藻宫吧?”宫里的人都知道郑皇后喜欢靖安侯世子夫人,也知道裴锦箬进宫定会去向郑皇后请安。裴锦箬却是摇了摇头,“我等着世子爷出来后,再一道去向皇后娘娘请安。”说话间,目光仍然直直看着御书房的方向。小江也转头看了一眼,又硬着头皮上前道,“那,要不,奴才伺候着您到偏殿上歇会儿?”“不用了,我便在此处等着就是。”说罢,又轻瞥了小江一眼,大抵也看出他的为难,不由轻声道,“你去让人搬张椅子来,我在这廊下坐一会儿便是。”小江迟疑着应了一声,回头却带了一溜儿的人来,岂止搬来了一张椅子,还搬来了一张方几,一个火盆,一床毯子,并热乎的茶点,一应俱全。裴锦箬见状,不由笑道,“未免太麻烦小江公公了。”“不麻烦不麻烦,世子夫人如今金贵着,若是着了凉,陛下和皇后娘娘定会责罚奴才伺候不周的。”裴锦箬目下微闪,便也不再推辞,安心坐了下来。御书房内,却是一片静寂。良久,永和帝才抬头望向燕崇,眉眼间,含着藏也藏不住的疲惫,目光从他清瘦了许多的面容上滑过,转而落在了他拖着的那条腿上,叹息一声道,“先坐吧!”燕崇谢了恩,杵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到了御案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腿伤很严重吗?”永和帝关切问道。“看过了,说是拖得时间太长,怕是要重新正骨。”自然没有他与裴锦箬说的重新敲断那般严重,却也定会吃番苦头的。“你呀你,真是胆大妄为,怎么就能想到跑到北都城去?太危险了,瞧瞧,这一身的伤……”永和帝习惯性地数落起来,这是这么多年来,他们舅甥之间的常态。一个乐意说,一个也乐意听着。可是,到底是不同了。说了那么两句,永和帝沉默下来,望着同样沉默的燕崇,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早前裴锦箬被掳,永和帝和靖安侯袖手旁观,哪怕是为了他,他想必也是存了心结。毕竟,他有多么看重裴氏,他们都看在眼里。加上后来晟哥儿的事儿,靖安侯的事儿,还有……叶准的死。这最后一桩,才是也许永远也打不开的结了。永和帝心思电转,目中已是转过千般思绪,不再粉饰太平地故作一切如常,哑着嗓道,“朕对不住你。”------------第567章求退这一句对不住里,包含了太多。燕崇目下闪闪,拱手道,“陛下言重了,晙时都明白,陛下也是情非得已。时至今日,不过多是造化弄人罢了。”虽说如此,可他却唤的……陛下,这么多年,他何时这般规矩过?尤其是这御书房中,就只他们舅甥二人的此时?永和帝苦笑了一下,“靖安侯的伤势总算是稳定了下来,朕已是问过冯院首,小心点儿挪动没有问题,燕峑也来请过旨,若是果真觉着在宫中多有不便,你们将他接出宫去也可,朕会让冯院首时时过去看顾,若是不放心,庄老也可以先行回靖安侯府去。”燕崇转头望向永和帝,目光中闪烁着点点幽光,“有冯院首时时看顾着就够了,我师父,便让他留在宫里吧!陛下的身子,也要时刻注意才是。”一别数月,却好似已隔世经年。他瘦了许多,断了一条腿,浑身上下都是伤,就连心上也不少。而永和帝又好到哪里去呢?他离开时,尚是春秋鼎盛的模样,可回来时,却已满面沧桑,就连鬓边也平添了多少霜色?他以天下为局,却也将自己献于了棋局,如今,大梁内忧外患皆解,可他自己,付出的却不止两个儿子,还有自己的健康,乃至寿元。永和帝自然听出了燕崇话语中的关切,神色间多了两分动容。只是,还不及多想,却见燕崇居然丢开了手里的拐杖,从椅子上滑下来,伏跪在了地上。这是要做什么?永和帝几乎脱口问出,但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他想做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