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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房。老郑带人送了水来,纪婵反复清洗过手和解剖用具,随他去了一处会客的小花厅。老郑让小厮泡了茶水,上了点心,说道:“纪先生一定饿了,我家大人让人备了点心,你们稍用一些,等那边事情结束,咱们就可以去天祥楼用饭了。”说是等事情结束,其实是要看皇上有没有想问的,有,她就得解释,没有,她才能走。等了大约两刻钟左右,泰清帝带着司岂和左言回来了。纪婵万般无奈,一掀长袍,打算跪迎。泰清帝上前一步,单手向上一抬,“罢了,朕便装而来,此刻没有君臣,大家随意就好。”纪婵趁势站了起来。泰清帝在首座坐下,问道:“纪仵作怎么称呼,贵庚几何,又仙乡何处啊?”纪婵心里咯噔一下,欺君肯定不行,当着司岂的面实话实说也不行。如何是好呢?17、第17章纪婵斟酌片刻,说道:“回皇上的话,草民纪二十一,襄县人,今年二十二岁……”她只说表字应该不算骗人吧?可泰清帝挑了挑眉,追问道:“纪二十一,这是你的排行吗?”老郑和小马对视一眼,双双出了一身冷汗。他们很清楚,所谓的表字只是纪婵上次为了应付几个大官随便说的。“我……”纪婵心想完了,不说实话肯定不行了,“这是我的……”“启禀皇上。”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男声,“太后请皇上马上回宫。”泰清帝无奈地叨咕了一句,“朕又不是小孩子了,多在外面待会儿怎么就不行呢?”抱怨归抱怨,他还是站了起来。三个人同时松了口气,小马表现得尤其明显,松的那口气格外长。司岂狐疑地看了看他。然而,泰清帝又坐下了,“对了,纪仵作,朕还有个事儿必须问清楚。”“草民知无不言。”纪婵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她知道皇帝必须问清楚的绝不会是她的名字,但做贼心虚的人就是容易紧张。“什么叫对冲伤?明明伤的是后脑,为何对应的另一侧会有伤?”泰清帝问道。司岂和左言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好,他们也很想知道。纪婵拿起她没喝完的那杯茶水,走到泰清帝跟前。“假设这个杯子是颅骨,里面的水是脑组织,这个比喻皇上明白吧。”泰清帝点点头。司岂左言也围了过来,一起看向纪婵手里的杯子。纪婵左手握住杯子把,右手在杯子上推了一下,杯中的水震荡起来,泼出来一小部分。“大脑很脆弱,遭受震荡后,就会像这水一样,碰到杯壁,颅骨的某些地方不像杯子这般光滑,有棱角,碰撞后就会在对面产生更大面积的损伤。”纪婵放下杯子,在高几上轻轻按住,敲击,水只轻轻荡了一下,便平静了。“击打则不同。这种性质的震荡幅度比较小,且脑组织有脑脊液保护,损伤就会小很多,或者没有。”她说的东西很复杂,但举的例子极恰当,且避免了过多的专业词汇,几位都听明白了。司岂问道:“总会如此吗?”纪婵道:“不总会如此。大脑前后上下结构不同,不同位置的颅骨样貌不同,打击和撞击的位置以及力量大小也不同,结果便大不相同。”“受教。”左言肃然说道。虽说纪婵没有更多的事实可以佐证她说出的结论,但这个例子非常有说服力,即便他不懂,也知道在逻辑上是没有问题的。泰清帝对司岂说道:“纪仵作只怕是咱们大庆最高明的仵作了吧。”这个评价从皇帝的嘴里说出来,纪婵从此便是金口玉言认证过的仵作界头一名了。司岂附和道:“皇上圣明,纪先生所作所为,可谓前无古人。”左言眼里闪过一丝异色——这话就大了吧。“草民愧不敢当。”纪婵赶紧长揖一礼,说道:“全赖家师教导,以及朱大人、司大人的信任和鼎力支持,毕竟仵作一职实践最为重要。”泰清帝微微一笑,“怎么,还想要那些死囚做你的实践吗?”纪婵迟疑片刻,“不用了,现在不用了,或者日后再说?”她虽然画粗了眉毛,但鼻子眼睛嘴还是美丽的,烛火摇曳,柔和了她眼中的锐利,女性特征越加明显。司岂的目光黏在纪婵的眼眸上,他总觉得纪婵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样一个貌美的男人。泰清帝笑道:“纪仵作如此秀气,谈论生死却又如此超脱,当真让人佩服。”人家是女的,而且是美女,当然秀气了。小马和老郑别开了脸。纪婵垂下头,看了看胸前,有肥大的棉袍挡着,还是很平坦的。“皇上。”那太监又催了。“好,”泰清帝抬脚朝门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太晚了,一起走吧。”……送走了泰清帝,纪婵拱手道:“草民恭送二位大人。”司岂道:“不忙,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我们一起去天祥楼。”啊?纪婵又紧张了起来。她倒不怕司岂认出她是谁,主要是仵作这事儿实在不大好瞒住这个人。一来,原主就是个爱慕虚荣、不学无术的废物,熟悉她的亲人都知道。二来,她穿过来后,在吉安镇呆了四年,周围的邻居对她亦有一定的了解。第三,即便用虚构的“师父”可以解释她仵作知识的来源,但她解剖手法如此熟练,又是在哪儿练习的呢——分解猪rou跟杀人到底是不同的。纪婵想了再想,还是说道:“司大人在这里问也是可以的。”司岂长腿一伸,上了马车,“大家都饿了,我做东,去天祥楼谈。”左言紧随其后,顺手关上了车门。纪婵和小马面面相觑,只好各自取出防风口罩戴上,上了马。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