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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照她看来,这就是从小儿大人教坏的——这荣国府简直把这玉奉成祥瑞了,不管主子下人,常常提,日日说,还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贾宝玉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又有他的奶妈子丫鬟跟供奉神灵似的供着他那玉,小孩子嘛,也下意识就知道这玉是全家的软肋。只怕开头的时候,他也只是拿那玉吓唬人,谁知这一吓唬,他所有不该被答应的要求都立刻被满足了,这就坏事了,贾宝玉越发兴头了,有什么都作势要扔玉。等真摔上一回,发现这玉竟摔不坏,可不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其实这贾宝玉真厌恶他那块玉吗?只怕不见得,朱绣觉得,他心底恐怕也是喜欢的,若不喜欢,何必上赶着问小姐妹有玉没有。这贾宝玉倒有点那个‘表演型人格’的意思。常不常的,尤其是在新来的姊妹面前,摔回玉,就像是故意砸坏了宝贵的东西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况且他这玉又摔不坏。说到底,不就是小孩子在漂亮jiejie面前显摆存在感吗。若不然,怎么原书上,贾宝玉和薛宝钗互看玉和金项圈,宝钗也说他那玉稀罕才要来细细赏鉴,贾宝玉怎么不发狂摔玉呢。不外是那时候都熟悉了,又只她俩人,不必在找甚存在感了。才想着,这就是打的轻,若是她,摔一下揍一回,看他还作不作了。朱绣腰上就被鸳鸯捅了一下,鸳鸯只朝前努嘴。朱绣赶忙捧着进前去,贾母接来,亲自又给贾宝玉带上。出了这一遭儿,众人也都要散了,贾宝玉擦干脸又颠颠的跟在史湘云后头meimei长meimei短的。贾母也不理论。盏茶功夫整个荣庆堂又清净下来。鸳鸯和朱绣出来,见朱绣手背上还有半个鞋印子,唬一跳:“没窝着手罢?快擦干净了瞧瞧。”说着就往腰上摸手帕子。摸个遍也没寻着,却见朱绣笑嘻嘻拎着一条,可不是她的那条么。“不舍得用自己的,倒拿我的去擦脏东西……”鸳鸯刚出口就知造次了,赶忙停住,愤愤的瞪朱绣。朱绣拉着她,笑道:“好jiejie,我出来的急,没带手帕子才用了你的,明儿我给你做个好的送你……”第21章平儿、藕粉次日起来,薛宝钗卯初便至上房请安,此时天虽已全亮,但荣庆堂静悄悄的,老太太还没起身。鸳鸯便请薛宝钗小花厅上坐下,又命丫头上茶果,宝钗忙摆手道:“jiejie别忙。”鸳鸯要去候着老太太梳洗,与薛宝钗客气几句便赶忙去后头了。薛宝钗也不喝茶,只一手用茶盖在水面轻轻一刮,挺秀尖削的茶叶就上下翻转起来。一面随手玩着,很闲适的样子;一面拿眼睛去打量这厅堂内外家具陈设,丫鬟媳妇穿戴言行。朱绣端着一个剔红喜鹊牡丹纹盘从前头进来,走至花厅,正看到坐在上头的薛宝钗,忙福一福身。薛宝钗还记的这个丫头,昨儿就是她奉上一盏可香的茶,本以为是这荣国府豪贵,连用的茶都比家里的好。可在在姨妈那里还有晚上过来,上的茶再没那样香,就知是这屋里有弄茶的行家。贾母每日早起,用青盐擦了牙,清水漱过第一口后,是要用一盏好茶再漱的。旁的时候还不太计较,只这早晨头一口茶,据她自己说,这是要启口用的,必得甘香醇厚、恰到好处才行。从前就是这一盏茶,才让朱绣在荣庆堂真正站稳了脚跟。等贾母梳洗罢,翡翠上来给她梳头,玻璃捧上来一个大蕉叶式的翡翠盘子来,里头盛着各色的折枝月季。贾母拣了一朵红绫缀锦,翡翠忙给她簪于鬓上。各色都妥当了,老太太每天起来都面无表情的脸才露出笑呵呵的神色,鸳鸯这时候才把薛宝钗晨起来请安的话说了。贾母点点头,出来碧纱橱,在明间榻上坐了,就有小丫头忙去请薛宝钗。薛宝钗进来,规规矩矩的福身道:“敬颂壶安。”贾母免礼叫坐,才扶着丫头的手在下首归座。昨晚上才闹了那样一场,又是初来乍到,搁家里哪个小姐身上,都定会觉得脸上过不去。偏这位薛姑娘,好似没这回事一般,笑语盈盈的还问候贾宝玉。这会子贾宝玉还在碧纱橱里睡着呢,另一边暖阁里湘云也未醒,一个亲孙子一个侄孙女,这二个倒不如人家外头来的有那个“晨昏定省”的样子。“你们小孩子家家的,都贪睡,她们姊妹,我都不让奶妈子叫醒,老早的起来也没事情做。你也不必拘束,只当这是自己家里便是。”过了好一会,自鸣钟又敲了一下,还有两刻钟就到辰时了,两边碧纱橱和暖阁才有了动静。自鸣钟当当当响了起下,三春联袂而来,宝玉和湘云也过来请安。薛宝钗这才知道贾家请安的时辰也与他家不同。才吃过早饭,贾母又命三春不必上学,且和湘云、宝钗、宝玉一同乐和一天。昨儿哭的狠了,湘云眼睛还微微肿着,她不是个爱哭的,昨晚上实在是吓着了,她来这一年,刚来时就被贾母嘱咐别提那玉,也曾听丫头说过宝玉爱摔他那玉,可着实没亲眼见过。湘云摸摸眼皮,珍珠忙凑近小声道:“姑娘鬓角松了些,我给姑娘抿一抿?”湘云点头,与珍珠进了里间,珍珠忙亲手拧了帕子在冰上一捂,用凉手帕给她敷眼睛,好一会才看不出来。湘云想着方才薛宝钗摆出的那一副大方得体的大jiejie模样,气鼓鼓的把镜袱往下一扣:分明是她惹出的祸,这会子却装的个没事人一样!偏她又不能向老太太、太太告状,可恨宝玉还追着自己做小伏低的道歉,大家伙益发以为是她招了宝玉了!这位薛姑娘了不得!朱绣听见她声音不高不低的说些沿途风情土物,只过了这一天就把贾宝玉的喜好打听清楚了,言谈雅致新奇,可不正挠了贾宝玉的痒。史湘云进去一会子了,要以前,这位宝二爷早耐不住追进去了,可这会与薛姑娘说上了瘾,连他云meimei不在这里也没注意到。朱绣正听着,就瞟见鸳鸯远远地给她打手势,知道外头有人找她,便悄悄从后头小门转出来。本以为是青锦或是旁的丫头,不料却是平儿。——在这府里要想过得舒服,不得不交好的人有两个,对主子而言是王熙凤,对奴才而言是平儿。王熙凤才管事时,她靠不上也没打算去显这眼;等她在上院站稳脚跟,王熙凤又怀了身孕,因是头胎,吐得格外厉害,多半是平儿听命理事,要常来这上院,这时候她倒与平儿相熟了。也就是昨天,因阻她吃莲子,才叫王熙凤记住了。平儿这会子过来,就是来求朱绣整治些饭食的,“眼看这日子快到了,偏今年这样热,奶奶吃不香睡不好,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