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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溪目光不由自主顺着他的眼神注意到自己的手,忙抽了回来。柏之珩说:“画溪,你再忍耐两日,都会好的。”他还不知道阿奴的事,盲目乐观。画溪微曲双膝,头埋在臂间,挤出一抹笑,点了点头。“不要胡思乱想,安良国君已经进柔丹了,再有两三日,景仲必回国都。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走了。”他温声说话,安抚画溪的情绪。见她神色稍松,这才把她隐于帘幔后,翻窗而出。画溪身形纤瘦,安静地窝在幔子后头,呼吸都刻意压低了。寝殿没有炭火,她又不能随意走动。脚趾有些地方也被冻伤,痒酥酥的,她想挠,又怕弄出动静,只能生生忍着。这几天侍卫宫女成群从这里过,嘴里说得最多的就是她失踪了这件事。他们说景仲还没这么大张旗鼓找过谁,还说以前在信城时,有人到景仲帐内偷东西,他捉住那人,把他手脚砍去,挖了眼睛,割了舌头,扔到集市上乞讨为生。他不喜欢别人觊觎他的东西。而这回这个贼胆子尤其大,竟然偷了他的人。过往侍卫在讨论,这回景仲如果抓到掳走王后的人,会怎么收拾那个贼。他们的话仿佛把画溪一颗心掏出来,放在烧红的炭火上,反复炙烤。待在这里的每一刻她都觉得煎熬。她怎么能因为对她多次仁慈,就觉得景仲是良善之辈呢?他是凶名远扬的暴君,手上沾的鲜血无数。之所以对自己仁慈,不过是因为他暂时还不能和大邯正经八百撕破脸,她又没什么威胁性。但柏之珩一掺和进来,事情就不一样了。他是大邯的镇边将军,可窃国。就算景仲现在不知道是他带走了自己,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迟早会知道的。景仲不会放过柏之珩,或许会像对待那个窃贼一样,砍去柏之珩的手脚,挖了他的眼睛,拔了他的舌头,让他去大街上乞讨。朗如日月的柏将军啊。画溪一想到这些,心口就抽抽的疼,身子不由自主越蜷越紧。空荡荡的大殿似乎四面灌风,不管她蜷成什么姿势,都有风飕飕吹来。*柏之珩先前藏身的庄子就在九尺山行宫附近。村子早先还很繁华,后因修建行宫,围了附近牧场做王室林场。百姓领了抚恤,迁居别处,半数进城了。久而久之,村子的屋舍空了不少。留在此地,稍行不慎,就容易冒犯到贵人。大批官兵在附近搜了四五天。景仲一行人到了村子外,停在破落的村口。阿奴又在村子附近盘旋,引吭长鸣。“去告诉他们,不仅是地上,还有地下,一起搜。”景仲转头,吩咐随时的侍卫。越是找不到人,景仲就越有兴致。他倒想看看,柏之珩带着那个女人能躲到什么地方。侍卫小跑过去,和领头的兵官传达景仲的旨意。兵官横起一道眉,迟疑了下:“我们已经在这里搜了四五天了,连个鬼影也没有。”侍卫冷冽地说:“王上就在那边,你亲自去向他汇报。”兵官闻言,赶紧带着弟兄们继续搜。这次不仅是地上,就连地下也撅了。阿奴飞过的地方,他们恨不得掘地三尺。起先他们以为景仲是怀疑地下有地窖或密室之类的东西。但他们挖着挖着,竟然挖出了一身女子的衣裳。侍卫捧着身衣裙去回景仲。景仲扫了一眼那衣裳,正是画溪失踪那天穿的。桃红色,穿在她身上嫩得像春天那朵半绽未绽的花。“衣服在这儿,人不见了。”景仲嘴皮动了动,忽然轻轻转动轮椅,朝前挪去,喃喃自语地说道。衣服挖出来,阿奴也不飞了,振动翅膀,朝着景仲飞了下来,稳稳当当地停在他的肩上。邀功似的昂起头。景仲抚了抚它光滑的羽毛,拈起那衣服凑到它面前。阿奴低头嗅了下,拍拍翅膀,再度飞离他的手,朝行宫的方向展翅而去。景仲看着阿奴斜飞进夜色的身影,若有所思。“王上。”温青闻讯赶来,脸色难看到极点。他还没碰到过这么狡猾的对手,躲在暗处把他和赫连汝培耍得跟猴儿一样,成日听到消息东奔西走,累得快断气。他注意到,方才脸色还紧绷的景仲,此时戾气消了大半,正用幸灾乐祸的表情遥望九尺行宫,唇畔那笑意越来越深:“传孤的令,包围九尺行宫,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都说这武状元不仅功夫好,人也聪明。聪明是真的聪明,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窝藏了这么久。不过,比起他,还是差了很多。毕竟,最后的赢家是他。景仲脸色颇为和悦,转动轮椅往九尺台的方向而去。☆、第27章暮色把行宫压成黑压压一片。陡然间升起的万点烛火将行宫劈成两半,一半荣光,一半黑暗。温青推着轮椅行走在山道上,他明显感觉到景仲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他越是笑,温青就越毛骨悚然。景仲杀人的时候从来没有愁着脸过。上千侍卫在行宫外集结,火速把行宫围了个水泄不通。漫说是个人,恐怕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找三百人,分成八队,沿着八方往寝殿方向给孤搜,一间一间地搜,搜仔细了。”景仲慢慢吐了口气,郁结了这么多天的情绪终于舒心了些:“跟孤玩灯下黑,自寻死路。”景仲才说完“自寻死路”四个字,三百侍卫已经集结待发。景仲敛眉,正要发号施令。值此关头,一个大嗓门冲了过来:“王上,王后回来了。她逃回来了。”“逃回来?”景仲嘴皮动了动,忽然抽出轮椅侧边插着的短刃,玩起刀鞘。那侍卫声如洪钟,掷地有声道:“王后说她被人劫持,就关在王宫。今日她终于趁绑匪不备,悄悄逃回来了。她逃跑的路上,还摔断了腿,这会儿虞碌大夫正在给她看伤。”温青注意到,刚才还杀意nongnong的景仲,此时唇角又浮起莫测的笑意。“看来,这蠢东西,出去一趟,长脑子了。”景仲轻哼:“走,回宫,看看咱们的王后。”温青犹豫:“还继续搜吗?”景仲笑道:“放心,风筝的线还在咱们手上,他呀,飞不走。”*景仲一走进寝殿,就觉得今日屋里和往日有些不同。空气里漂浮着若有似无的瓜果香气。嗅了嗅,他反应过来,是那个女人身上的味儿。画溪伏在床榻上,头埋进枕里,肩膀和后背因为疼痛微微起伏。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