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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正眼,自己虽与她交好,却从不知她心里竟有如此苦楚。这几月婉儿清减不少,原来竟是因自己而起。心中思潮起伏,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婉儿说道:“我觉得有些冷了,咱们回屋去罢!”只听脚步轻响,两人向楼里走去。吴越伫立花树背后,久久无语,只听得前楼姐妹们嬉笑之声愈加大了些,她抬头瞧那三楼东首,里面已点起昏黄灯烛,在这夜里显得十分落寞。吴越仰起一张小脸,瞧见天上一轮清月悬着,四周却无一点星光,那月在这晚,也显得这般孤寂。也不知过了多久,两颗泪珠从吴越脸上滑落,掉在土里,顿时无影无踪。☆、周姓侍郎不觉天一日比一日冷起来,花满楼里客人渐少。这日屋外又下起了雪,老鸨自然又和姐妹们聚在厅堂里烤火取暖叙闲话。秋菊从厨房里拿来几只番薯,让小丫头洗了埋在炭火底下烤着,一会儿,便有了香喷喷的香味飘了出来。老鸨笑道:“死丫头,你不知道这番薯如今有多贵,你倒好,专挑个大的!”秋菊笑吟吟地说道:“今日算我请客,mama,回头你在我账上除成不成?”老鸨眼睛一眨,呵呵笑着,道:“你今日倒大方,早说呢!”夏荷仍是绣着一块缎子,笑道:“这番薯从西域过来,从前咱们吃也吃不完,何曾看在眼里?唉,如今倒像个宝贝似的,还得省着吃!”秋菊嘴快,马上接道:“朱公子从前待她好,隔三差五地送些西域产的瓜果给mama,婉儿再怎么横,吃不了的,也还想着给咱们分一些,让咱们也带着享享福,如今倒好,所有好处都只让吴越一人占尽了。”春兰瞅瞅门口,生怕吴越从里头出来,便悄声道:“秋菊小声些,朱公子如今送吴越的东西,哪是些吃的,尽是千两银子的东西,教咱们如何分去?”秋菊不以为然地用火钳将一只番薯翻了个转,拿两只手指在上面飞快地捏了捏,又用炭火堆上,道:“说她又怎么,我瞧朱公子也不过图个新鲜,过不了一年半载也便腻了。”众姐妹眼见婉儿如今受了冷落,心里便替她有些不平,想起青楼女子的命本该如此,心头不免都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感。这时门帘一掀,夹着一股寒风进来一人,只见他一张木瓜脸,两只老鼠眼,唇边长了两撮小胡子,身上穿了一件貉子毛大氅,头上戴着一顶黑狗皮毡帽,左手中指与无名指各戴了一只金戒指,右手大拇指上则戴了一只硕大无比的青白玉扳指。老鸨抬头一见此人,立刻满脸堆笑地招呼道:“哟,周大人,这么大的雪也来了?快坐下烤火!”这人正是周侍郎,他哈哈一笑,迈步走了过来,眼睛四下一望,问道:“mama,婉儿呢?”老鸨笑呵呵地对这丫鬟屏儿吩咐道:“去把婉儿叫下来,周大人来了。”屏儿应了一声,飞快地朝楼上奔去。秋菊丢开手中火钳,摇曳着走上前,一手攀在周侍郎肩上,笑道:“大人来了,眼里只有婉儿,咱们这些旧相识的,连瞧也不瞧一眼!”周侍郎哈哈一笑,用手指勾起秋菊尖尖的下巴,小声道:“改日我便去你房里瞧你,把你上上下下仔细瞧个够!”秋菊啐了一口,笑嘻嘻地甩开他,春兰问道:“大人如今官居七品,到底做些什么差事呢?给咱们也讲讲呗!”周侍郎哈哈一笑,一屁股坐到秋菊身边,搂着秋菊的腰道:“皇后娘娘让我负责城里的治安,我整日忙里忙外,不得半日空闲。”从前周大毛成日打架偷东西,鸡鸣狗盗,调戏妇女,无所不做,如今倒管起治安来,众姐妹听着心里暗暗好笑。老鸨笑道:“如今大人管了这份差事,长安城里的确比从前太平了许多!”姐妹们都捂了嘴咯咯地笑起来,周侍郎正要打个哈哈,却眼珠发直地看着楼梯,放在秋菊腰上的手不觉也松了下来。只听楼道环佩叮咚,走来一个丽人,只见她身披一件银鼠皮大麾,项上戴着一只黄澄澄的金项圈,耳上一对金嵌珍珠耳环,手掖在大麾下,露出一只黄澄澄的金手镯。那脸上只淡淡地抹了些妆粉,淡扫蛾眉,在眉间贴了一片红色花钿。见到周侍郎,脸上淡淡一笑,道:“周大人,婉儿来迟了。”周侍郎魂不守舍地迎上去,一迭声叫道:“不迟!不迟!婉儿,我的宝贝!”婉儿伸出一只皓若白雪的小手,周侍郎立刻捧了似地牵着。春兰笑道:“婉儿,你又要和周大人去听戏么?”婉儿眼波流转,在众人脸上淡淡一扫,没有说话,周侍郎却替她答道:“今日是婉儿母亲的冥日,咱们要去庙里进香!”婉儿转头瞥了一眼周侍郎,周侍郎立马止住话,牵着她的手向门口走去。帘子一掀,两人便走出大门而去。秋菊见两人走了,啐了一口,道:“呵,还穿着去年那件皮子呢,周大人长周大人短的叫得那般亲热,怎不见他给你重新添一件新的呀?”春兰用手肘支了支她,岔开道:“番薯快要糊了,快捡上来!”秋菊用火钳夹了一只,果然已经熟了,于是众姐妹一声欢呼,将几只番薯分开来吃。正吃得高兴,门帘又一动,进来一人,却是朱禹辰,老鸨抬头见到是他,笑道:“喲,朱公子来了。”朱禹辰点头道:“mama,我来瞧瞧越儿。”秋菊见他腋下夹了只黑漆盒子,问道:“公子又送吴越什么东西?”朱禹辰淡淡一笑,道:“是前日托人寻的一支人参。”老鸨心中连连咂舌,吴越这一番病,又不知花了朱禹辰多少银两,可惜自己半个子也没捞到,心中不免一声叹息,大感惆怅。她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小满慌慌张张地从通往后院的门里冲了进来,便骂道:“小蹄子,走路也不会好好生生地走?”小满似充耳不闻,见到朱禹辰,竟怔了一怔,才叫道:“朱公子,不好啦,姑娘自己走了!”众人皆是一惊,不由面面相觑,春兰嗔道:“小满,你好好说话呢,大白天,满口胡说什么呢?”秋菊也哼了一声,笑道:“吴越meimei定是又和她那一起长大的哥哥出去玩去了——呵,这病才好,便出去了!”小满也不理众人,对朱禹辰道:“这是姑娘留给公子的!”只见她一手捏着一封信,皮上写着“朱公子亲启”五字,手心里攥着两锭白花花的银子,另一只手拎着两双缎面鞋,一大一小,分明是一双男鞋和一双女鞋,那鞋面用红□□各绣了一对鸳鸯。朱禹辰大惊,展开信纸,只扫了一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