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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推辞,现下只剩了两人,她一时不知该怎样与他相处,这才刻意走快了些。霍留行在她踌躇之时已跟上来,与她并肩:“这么久不见,你就没有什么话想问我?”沈令蓁当然有。想问他这一年都做了些什么,想问他与她爹娘是怎么一回事,想问他这回进京是否有什么重要的盘算。可这每一个问题都牵涉到政治,牵涉到一件,她已隐隐有了预感却不敢想的事。她最终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要问的,看郎君身体无恙,前程光明,应当处处都好。”又伸手一引,“前边就是我的院子了,郎君这一路风尘仆仆,先沐浴吧,我叫人备水。”霍留行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跟她进了院子,待沐浴完毕,有心再与她独处着说说话,又见她端端正正站在那里,对他说:“郎君饿了吧?阿爹给郎君置办了接风宴,请郎君移驾厅堂用晚膳。”霍留行轻轻“啧”出一声,却也只得跟她去了厅堂。两位长辈已在席上,一见两人,沈学嵘招呼:“留行啊,来,不晓得你平日里吃什么,各式各样的都准备了些,这八焙鸡,糟羊蹄,酒香螺,紫苏虾,鹌子羹,鲈鱼脍……”他一一介绍,报了一溜儿的菜名,“都是家常菜,你拣喜欢的吃。”沈令蓁看看这一桌用心张罗的汴京佳肴,再瞅瞅红光满面,热情似火的父亲,与始终笑得温和的母亲,微微皱了皱眉。霍留行谦恭落座,向沈学嵘颔首道谢:“多谢国公爷款待。”“你小子,这称呼是不是叫错了?”霍留行笑着点头:“是,岳父。”沈令蓁被这古怪劲搅得坐下半天都没动筷,刚拿起筷子,眼看沈学嵘又亲手夹了块羊蹄到霍留行碗里,而霍留行神态自若地接了过去,她便动作一顿,又停下了。席上原本看似专注于吃菜的三人瞬间齐齐向她投来目光。沈令蓁垂下眼去,明白了什么。沈学嵘瞅着她的表情:“殷殷,这些也都是你以前爱吃的菜,怎么,如今吃素吃惯了,觉得不合胃口?”她干笑:“不是,我未时才吃午膳,这会儿还不太饿呢。”沈学嵘与赵眉兰对视了眼。赵眉兰默了默,说:“不饿就别勉强,晚些再吃,给你留着菜,你先回房去吧。”沈令蓁垂着眼摇头。长辈都在,她离席先走,成何体统。赵眉兰看了眼蒹葭和白露,让她们送沈令蓁回房。沈令蓁不好再推辞,起身离开。她人一走,三人绷着脸搁下筷子,其乐融融的气氛消散得一干二净。沈学嵘摇摇头:“这女儿养得太精明,也不好。该说的,还得说开,我去劝劝。”他说着,一左一右各看了霍留行和赵眉兰一眼。两人都没有发表意见。沈学嵘权当他们默许了,叹着气去了沈令蓁的院子,一进门,就见她挥退了四面下人,一个人坐在秋千架上发呆。天色已晚,天井没点灯,黑黢黢的,沈令蓁愣了愣才看清人,立刻起身:“阿爹,您怎么也不吃了?”“阿爹来与你说说话,走,我们进屋去。”父女俩进了书房,点起灯。沈学嵘看了眼她发红的眼圈,叹息道:“你这孩子,有什么好难过的?”沈令蓁攥着手沉默。她看出来了。换作普通人家,女婿上门,今日这番亲热的情境自然合情合理,可霍沈两家的隔阂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消除干净的?这初次相见,她的父母与丈夫未免表现得太过轻松了些。事出反常,必有根因。而她就是那个根因。为了让她心里舒坦点,别老记着那些沉甸甸的旧事,他们一个个全在装,装得云淡风轻,装得和和睦睦。她说:“我不是难过,我只是看阿爹阿娘还有郎君为我受累,觉得过意不去。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你们这么费心地护着我,商量着演戏给我看。”沈学嵘好笑道:“这你可冤枉我们了,阿爹指天发誓,我们一个字都没商量。”他们从未商量过,在沈令蓁面前应该怎样相处,应该表露出怎样的姿态,不过是方才看见她的那一刻,心照不宣地一致作出了这样的选择。沈学嵘继续说:“殷殷,你就是心思担得太重。木已成舟的事,谁也不能改变,阿爹实话与你说,要我们两家人跟普通人家一样和和美美,这是永远不可能的。但我们可以退而求其次,至少别像仇人似的争锋相对,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你说是不是?”“可以吗?”沈令蓁皱着眉道,“阿爹,我今日入了一趟宫,看郎君与孟家皇子对皇舅舅的态度,总觉得他们好像在联手图谋什么,我担心……”“担心什么?担心他们把你皇舅舅的天给翻了?”“阿爹小声些!”沈学嵘笑了笑:“可谁也没规定,这皇帝当了,就一定要当到底,如果当得不好,为何不能换个人来当?”沈令蓁惊大了眼:“阿爹在说什么……”“阿爹虽无官职,眼睛却还是亮的。今春西羌举兵入侵,环州与保安军先后沦陷,文武百官纷纷请旨,望圣上派军增援,圣上却久久按兵不动,你可知是为何?”“为何?”“圣上要探霍家的底,看霍家如今究竟还有多少实力,看这份实力,是否既能为他所用,又不至于威胁到他。”沈令蓁皱了皱眉。“这一仗,本不必打得这么久,这么悬。为一己私心,置黎民百姓,前线将士性命于不顾,殷殷,你觉得这是一个好皇帝吗?”沈令蓁点点头,示意明白了,又问:“可他与阿娘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沈学嵘叹了口气:“他若真将你阿娘当meimei,将你当外甥女,也就不会让你嫁去霍家了。殷殷,你知道这些年,你阿娘为了这份所谓的兄妹情谊,做过多少牺牲吗?”沈令蓁摇摇头。“当年你皇舅舅能够坐稳皇位,多半靠你阿娘这‘智囊’。你皇舅舅主张强攻猛打,不服的旧臣一律斩杀,你阿娘却不赞成这样同室cao戈的自损行径。杀光了那些栋梁,自断臂膀的朝廷能走多远?所以她四处奔走,劝降,令他们归顺。”“可也正因如此,统一后,那些旧臣多服你阿娘,反倒对你皇舅舅心有芥蒂。这无疑让他感到了威胁。毕竟历史上也不是没出过女皇帝。你阿娘为打消他的忌惮,急流勇退,避入深闺,在求亲者踏破门槛的情况下迟迟未婚,多年后,待朝局稍稳,才嫁了我这空头国公。”“生你的时候,你阿娘特别担心是个儿子,又叫你皇舅舅多虑,见是女儿才放了心,之后再没要第二个孩子。所以我们家,至今也没个继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