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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一沉,他垂首,忍不住轻轻扶住了她颤抖的肩膀。思忖少时,萧欤轻声,言道:“本王说过,受了委屈,不必一人在心里憋着,本王会替你做主。”手背上的泪水是越来越多,听见他这么一说,华枝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忍不住仰面,一眼便见身前男子。他的身量高大,即使是蹲着望她,还是让少女将脖颈仰高了几度。有温热而黏腻的水珠从眼角划过,惹得她的心头也满是湿热。“王爷……”乍一眼,萧欤便看见了少女面上婆娑的泪痕,眸光忽地一沉。旋即,轻轻叹道:“二姑娘,你先起来。”他的言语缓缓,顿了顿声,而后又加一句,“地上凉。”言罢,不等对方反应,他一边暗暗皱眉,一边抓住了华枝的手臂。两手顺势一扶。她的手臂极为纤细,让萧欤不敢用力,生怕稍一使劲便会将她的小臂折断。华枝只觉手臂上一沉,一股力道将她从地上扶起,不容她拒绝,自己已经被他拉到墙壁边。壁灯有些刺眼,让她一瞬间,晃了晃神儿。回过思绪,她的目光落于自己小臂上男子的那双手时,忙不迭地朝后退了几步。萧欤也适时地撒手,随着她的步子亦往后轻挪,见她皱了皱鼻子,匆忙将面偏向一边去。女子躲开他的环绕,从腰间掏出一方小帕来。方帕极为素净,如她的人一般。华枝将帕子攥在指尖,衬得她的手指有些泛白。萧欤站在那里,低着头,看着她擦拭着眼泪。“民女一时失态,唐突了王爷。”她的声音柔柔的,轻轻的,如莺儿一般。还带着几分颤意,让人又是一阵心疼。“还望王爷责罚。”她出声来,萧欤低下头去。视线相触的那一瞬,他又匆忙将目别开。“二姑娘言重了。”萧欤轻咳一声,努力抑制着眸色的波动,片刻后,又出声道:“二姑娘,你可是……”他一顿,打量着身前小姑娘的面色,声音迟缓,“可是在担忧令尊。”华枝的身形稍稍一颤。父亲。一想起昨夜父亲被带走时的模样,她又觉得眼眶猛地一湿,一股热流呼之欲出。她咬了咬唇瓣儿,死死攥住了手中已濡湿的帕子,如同攥着一把救命稻草。静默了片刻,她决定还是不再隐瞒,轻轻点了点头。“是。”她在担忧父亲。眼前的情境,很容易让她联想起她在华春宫时的光景来。彼时,太子萧景明登基,却未直接授之她予凤冠。登基后的两个月里,萧景明盛宠孙玉桠而冷落她,惹得父亲十分不悦。而后,新帝又做了一件极为荒谬的事,彻底将父亲惹怒。——他以莫须有之名,废她妃位,贬其为美人。得知此消息后,父亲连夜请求面圣,终于惹恼了新帝。后来,她才明白,这哪里是萧景明因父亲护着她而责罚华家?分明是他早将华家视为眼中钉、rou中刺,前脚方一登基,后脚便欲将其除之而后快。父亲连连呈上三道折子,终于将圣上“惹怒”。龙颜一怒,众人立马附和之,一时间,无数道折子纷至沓来,成批地送去了长生殿。毕竟,有不少人等着看华家的好戏。看这一出华家凋敝,自此一蹶不振的好戏。……一想到前尘往事,她觉得呼吸愈发困难。萧欤瞧着,不知为何身前女子的面色突然变得煞白,仿若联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般,不等他询问出声,她又忽地抬起头来。“还有,”她眸中的光芒一闪寂灭,“还有阿琅。”上辈子,华家满门,皆死于萧景明之手。其中,便包括她的幼弟,华琅。萧欤一怔,旋即又立马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华家小公子,于是宽慰道:“你且放心,令弟已平安归至府中,本王也已让人去安置。”闻言,华枝稍稍愣了愣,凝神瞧向身前蹲着的男子,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他的袖子。一股无可名状的情绪就这样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登即让她心中一暖。“起来罢,当心着凉。”在她收手的那一瞬,男子又轻轻出声。“王爷,”她的声音又些发颤,“让您……见笑了。”华枝匆匆将帕子收起,也不顾得胸襟前的泪痕了,径直朝他欠身一福。她行如此大礼,倒让萧欤一时间无所适从起来。他又将步子往后退了退,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亦不是。“华姑娘,不必这般。”他的神色似是有些不自然。华枝低眉顺眼,目光直直望向男子脚边。萧欤的身量高大,那身软袍也是极为宽长,袍角直直下垂着,几乎要到他的靴子边。她就那样盯着他衣袍一角上的烫纹,随着昏而柔的灯火轻轻摇摆。一瞬间,就连思绪,也放轻松了许多。让人肖想就如此沉寂下去,所有即将流逝的时光就如此戛然而止。“瞧什么?”察觉到了女子的目光,他也朝鞋边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乌皮六合靴。华枝记得很清楚,前世,萧欤便是穿着这样一双华靴,迈入华春宫的。他推开了华春宫的门,只手挑开了她的床帘,同意替她送上那封家书。只是……华枝不明白,彼时华家已然如强弩之末,祁王这般精明的一个人,怎会冒险替她向父亲送上那一封家书呢?前世,她未开口询问,这一辈子,她亦是没有机会开口问他。她只能告诉自己,祁王是一个好人,一个顶好顶好的大好人。一个正直、善良、忠君、爱民之人。一个权倾朝野,却依旧刚正不阿的清廉之人。只是这样一个人,最后却为何突然起兵,率着重重铁骑,闯入皇宫呢?“小桃李,若在我不在京城的这些时日,你于宫中落了难,务必要求助于祁王。他定然会尽全力帮你。”一时间,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位青衣公子的身形来。苏令明将手中折扇一阖,一改往日的风流与不羁,严肃而道。她问之为何,青衣公子却只笑不言,将小扇一撑,只露出其上颇为逍遥的“一把酒”三个潦草大字,面色怡然。他……她的眸光稍稍波动,在心底里掩埋许久的疑惑也呼之欲出——他为何要帮自己?为何要帮华家?她抬眼,循着萧欤的目光,回应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王爷这双靴子十分好看。”时此情景,谁还有心情去观察一双靴子?萧欤眸光稍动,按下了心中狐疑。却闻对方又突然问道:“王爷,您为何要对华家这般照顾?”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