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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近了。那名小厮低垂着头,大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他低声道,“大人初到此地,也没有带什么仆从。小人奉命跟随大人,护佑同行。”良齐脸上的笑浅浅淡去,眸底闪动着晦暗不明的光。他轻声问道,“奉何人之命?”闻言小厮回身将门窗挨个儿关好,确认四下无人后才上前一步,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他静静地注视着良齐的双眸,开口答道,“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注)。”“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良齐喃喃重复了一遍,猛地抓过小厮的手腕压低声音道,“你叫什么名字?”“小人甲兆,在布政使张大人府中谋生已半月有余。”良齐眼中亮光轻闪,略带些期待地问道,“他......明先生可曾有话留给我?”小厮点头道,“大人独自一人陷在长安,先生一直都很担心。但边关之事未完,他实在走不开。此次听闻大人受小人构陷来豫州赈灾,身旁没有个得力的人怕是不行,遂派我前来助大人一臂之力。但大人您来的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得到更多的消息,怕是帮不上什么了。”“无妨,”良齐轻声道,“我已有治理黄河的办法,如若能成功实施,定可保两岸十年平安。”甲兆惊喜地抬起头,“不愧是大人!明先生说的不错,您惊才艳绝,这点难题想必难不倒您,是小人多虑了。”言罢他小心的从贴身的暗兜里掏出一张薄纸递过去道,“这是往年吕禄、张睿与长安城内的京官对灾银的分赃情况,请大人过目。”“你不过才在张睿府上半月,居然连这个都拿到了?”良齐接过薄纸夸赞道。“并非全是小人的功劳,而是这几名官员实在胆大妄为,丝毫不懂的收敛。若是他们用心瞒上一瞒,恐怕小人还不能得手如此之快。”甲兆顿了顿继续说道,“今日在登高楼上,吕禄与鄂豪也曾密谈商量此次灾银如何分配,事不宜迟,还望大人早做打算。”借着屋内跳动的烛光,良齐认真地看着薄纸上的内容,只是越往下看,他眉头蹙的越紧。“每次黄河洪灾,朝廷皆拨款两三百万两,可层层盘剥下来,最终到百姓手上的仅不足一成,况且这里面还要算上修堤坝疏河道的钱。”甲兆低声道,“其中有一半流入了内阁首辅周璁的荷包,其余的吏部尚书吴平之、工部尚书鄂豪、豫州十四县各级官员皆有染指。百姓哀鸿遍野,他们却赚的盆满钵满......”“我知道了。”良齐深吸一口气,将薄纸折好后放入内兜,起身喃喃自语道,“当年薛首辅于沛王叛乱时不顾生命安危保护先皇,难道想要的,就是这么一个乌烟瘴气的大庆么?”他的声音很低,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听。同一时刻,远在迎宾馆内的吕禄则像热锅上的蚂蚱,急急地朝稳坐椅中的人说道,“鄂大人刚刚为何要拦住我与那人争辩?难不成当真要我们自己掏钱出来赈灾么?开什么玩笑?哪有碰上灾情不死人的?用得着他去装哪门子好人?”“哎哟我说你急什么,”鄂豪表现的甚是云淡风轻,现在对于他来说,此行是何结果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多捞一点就多捞一点。他安抚了下吕禄,开口解释道,“你听我说,那良齐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带仆从。你们大大小小十几个官员,若都拿出一部分款项来赈灾,这记录一事,他自己能理得明白么?”“哦?”吕禄从这席话里品出些别的意味,他立马坐在鄂豪边上问道,“鄂大人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若是有人悄悄在账本上动些手脚,想必那缺心眼儿的良大人也看不出来。”鄂豪目露精光,冷笑一声道,“你们所有人拿出多少好好记上,等朝廷的灾银一到,定会按照账本上的数字返还。到那时还多还少的,不还是你们自己说了算么?更何况这样一来,皇上在知晓此事后,也会感念你们所作出的牺牲,必有奖赏。此等一石二鸟之计,吕大人为何要反对呢?”“哎呀呀!”吕禄闻言终于明白了鄂豪的意思,当下对这位工部尚书灵活的脑子佩服不已。他连忙起身朝鄂豪拱手作揖道,“鄂大人聪明绝顶,下官自愧不如啊!等此事一成,下官定然会备上厚礼给鄂大人送来!哈哈哈哈哈!”他笑音未毕,忽听门外传来三声敲门声。当即二人皆是一凛,厉声喝道,“什么人?!”只听门外道,“大人,宫中来信。”“快叫他进来!”鄂豪蓦地起身。吕禄不敢耽搁,连忙将门打开。只见外头站着一名黑衣人,他脸上蒙着黑布,手中捏着一纸信封。巡抚大人接过信封,轻轻一点头后便闪进了屋内。“信上说了什么?”此时鄂豪也颇为心急地上前一步,低声问道。“是吴大人的信,”吕禄将信纸摊开放在桌上,一目十行地看着,“说让我们想办法令良齐此行治河失败,还说让鄂大人您放手去做,不用担心。若是日后出了什么事,他有办法保你重回尚书之位......”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全文是: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翻译是:杂乱的柳枝条还没有变黄,在东风的吹动下便飞快的变绿了。只懂得用它的飞絮蒙住日月,却不知天地之间还有秋霜。这一篇里有几个细节,不知道有没有小可爱会注意到......☆、密谋竖日,豫州府衙内,大厅里摆放着整整四大箱沉甸甸的银子。吕禄手执账本,笑眯眯地朝良齐拱手道,“大人,此乃豫州上下大小官员拼凑而来的灾银,每人出了多少,皆已登记造册。富商那头我也差师爷过去义征了,想必过午之前便会有消息传来。”良齐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心里微微有些诧异。昨夜这帮老狐狸还大言不惭的跟自己哭穷呢,怎么一觉醒来齐刷刷转了风向?等接过账本一瞧才明白,原来都跟这儿等着呢!他粗略算了一下,按账本上记录的,眼前的灾银起码得有八/九十万两。可仅仅四大箱,除非最底下都是纸糊的,要不然如何装才能装出这么多银子?想必这帮贪官妄图虚报一笔,等官银到了,便可理直气壮的讨要。良齐在心底冷笑一声,想得倒美,哪儿那么容易?他面色不变地吕禄回了个礼,轻笑道,“各位大人的这份深仁厚泽,百姓定会感激在心。待我日后回京,也会如实禀报给皇上。”“哎哟,那可多谢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