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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了刘小云落水的地方。这个位置离布网的位置很近,掉下去的确有大概率被网缠住。但渔网在水下,我站在船舷这里根本不可见。然而,照发现尸体的人来说,刘小云是漂在水面上被他看到的。人的尸体到了水中,一般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浮起。即便刘小云在爹娘离开后立马遇害,她的尸身也不太可能一大早就拽着渔网浮上水面。船舷外侧有擦伤的血痕,暗卫说可以和刘小云背部的伤口吻合。刘小云是个娇小的女孩,如果凶手要抛尸,最稳妥的办法是大力将她扔出,为何她的背部还会被摩擦出血?我仔细看了看血痕,发现中间有一个淡淡的缺口,好像被人擦了一道一样。我冥思苦想半天,终于得到一个合理的推论:刘小云是被人吊下去的。那个人让她的尸身沿着船舷下滑,这才造成了背部的伤口和船舷外侧的血痕。人落下去了,绳子也会绷在船舷上滑一段,擦拭掉其下方的血,这就是为何血痕会有一个缺口。小云娘说大家都看见她脖子上有青紫,那么,小云被绑的地方应当就是脖颈。这样一来,符合被勒死的死状,不会有人怀疑。将她吊到水中之后,绳子就被绑在船舷之下。为了不被人察觉,他们只能一大早去“发现”尸体,顾不上管人尸浮起的时间规律。栽赃的企图,再明显不过。薛殊不喜欢回答问题,不喜欢坦诚相告,所以他给我的关于非暗卫作案的解释只有一句“用人不疑”,其实除了对手下的信任之外,他大约也早已看透他们陷害的拙劣手段罢。的确,头脑清晰的时候,视线会明朗很多。这船上的人看起来全都不坏,管家夫妇也只是寻常市侩之人的模样,谁能想到,他们为了薛殊这个虚拟的身份的一点可笑的利益,竟至于联手残害一个可怜的聋哑少女。我对着江水长叹一声,在心里说:“姑娘,我会为你讨个公道。”☆、月下饮酒大船又在诡异的气氛中行走了三日。这三日里,船上的人明显分成了两派,青州来的暗卫被京城一派处处排挤,两方摩擦不断,经常闹到我和薛殊这里。薛殊打定了主意要顺水推舟,便撒手不管,让管家全权处理他们的纠纷,不要什么破事都来烦他。小丫鬟们也成天来跟我告状,不是这个暗卫凶了她们几句,就是他们瞪了她们一眼,推了她们一把。现在丫头们对这些“杀人凶手”同仇敌忾,经常指桑骂槐,随时问候人家祖宗十八代,暗卫们算是脾气好了,只是稍微还击一下,她们立马就来我这哭唧唧,让我一定要惩治凶徒,不然她们怕被残忍报复,只好自己一头碰死。我被哭得没招了,只能象征性地去找暗卫们,做做训斥的样子。暗卫跟了薛殊这么多年,对现在发生的事心里门儿清,全都是嬉皮笑脸地认个错了事。只有一个十七八的小子一言不发地低着头,眼睛红了。我心里过意不去,就把他单独叫到偏僻处安慰了几句。我正拍着他的肩膀,叫他宽心,余光忽然瞥见个人影,迅速回头,只仿佛看见一片衣角在走廊尽头一闪而过。那里离我们俩还远,就算真有人偷窥,也听不见我们的话。我就没有把这当回事。第三天夜里,薛殊邀我去甲板上对饮。月华如水,清风吹皱江水。水中时不时有鱼跃起,精灵一般。若不是在艘贼船上,这场景还真称得上诗意。我给薛殊斟一杯酒,托着下巴叹道:“在江上漂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岸上怎么样了。告发政令颁布后,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希望皇上可以应付。”“早知要这样对夫君日思夜想,何必跟我来。”他怼我怼得真是莫名其妙。我想起小皇帝不让我说他父皇坏话的样子,不免觉得这个爹当得没有人性:“我夫君?我夫君不是你儿子吗?你难道不担心他?”“这点小风小浪都经不住,枉为人君。”“话虽如此,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他不是孩子,是皇帝,是江山之主。”薛殊不悦地纠正我。我“哦”了一声,觉得这话题很没意思,便重开话头儿:“陛下,我们干喝酒多无聊,玩个游戏呗?”“什么游戏?”“石头剪刀布。”我边说边比划。他轻蔑一笑:“手势令。你几岁?”“别的我也不会了,不玩算了。”“输了如何?”“输了就回答对方一个问题。不想回答,便喝杯酒,但说谎的要倒霉一辈子。”薛殊大约实在无聊,竟真点了头。第一局,他胜我负,他问我:“你究竟是男是女?”我说他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敢情在这等着我呢?我被他气笑了:“哎,我哪里不像个女的了?我不但是女人,还是个大美女,想娶我的人从这儿排到爪哇国!”他嗤笑一声,说:“荒唐。”第二局,又是他胜。他问我:“为何事事争强好胜?”我想了想,端起杯子干了,把底亮给他看。第三局我终于赢了,迫不及待地问:“你说对我有愧,什么愧?”他唇角一扬,喝完杯中酒。第四局他胜。“为何过时不嫁?”薛殊这家伙疑心未免过重,这几个问题他明明都问过我了,却还要趁着我发过誓不说谎后再问一遍,明摆着是不信我。我说:“首先,二十五岁并没有过时。我们那里男人二十二,女人二十才能结婚,三十多结婚的比比皆是,跟十三岁小孩成亲可是要吃牢饭的。第二,虽然想娶我的人排到了爪哇国,但我很忙,运……武士这一行吃的是青春饭,最好的时间就那么几年,当然要先以事业为重,等我功成名就了,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哦?你想找什么样的?”“好看的。”“肤浅。”薛殊摇头,表示鄙夷。第五局我胜,我见他心情不错,便大着胆子问道:“先皇后是什么样的人?”“她温柔美丽,恭谨贤淑,”他竟不忌讳,坦荡地回答,末了将目光投向我,“正与你相反。”“哎,我……”我这话说到一半,船尾方向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循声望去,只见有道亮光升天,在黑暗的夜空中绽开来。我直直身子:“咦,是谁在放烟花?”薛殊只是冷哼一声。听到烟花的动静之后,大家纷纷从船舱探头观望,站岗的暗卫们第一时间过去查看。管家夫妇则带着几个男人冲我们跑过来。这几个人表情很是沉重,怕是想要演一出大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