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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吕权……”她喃喃念着,扶着墙一点一点艰难站起,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北走去。路过一家村民的后院,见到马厩中有马,她顾不得太多,夺了马匹狂奔而去。半个月后,远在千里之外的徐南风惊闻噩耗——岭南王英年早逝,小王妃领着十万藩兵踏平了老王妃的老巢,将其全家上下连带着叛将两百余口人尽数抄斩,一时间鲜血顺着菜市场一路流到的海里。叛将曝尸十日不说,连头颅也被悬挂在府城的大门上,以慰李遥在天英灵。九公主狠辣的行事手段很快镇压住了岭南的大小叛乱,六万藩兵,无一敢质疑她的能力。九公主因此也成了洛阳城炙手可热的人物。书房中的纪王将岭南送来的密函折叠一番,放在炉火中烧尽,方沉思道:“试想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寡妇,却手握重兵,无疑是一块摆在眼前的肥rou,谁不想拉拢结交她来分一杯羹?”再抬头时,发现徐南风坐在窗前红了眼睛。“南风,还好么?”纪王轻喟一声,将斗篷披在徐南风身上,搂着她的肩安抚道,“这是他们的命,有多少相遇,就会有多少离别。”“我总觉得,若是我们再努力些,再强大些,小遥儿便不会有事。或许,我不该在那时候回到洛阳,激怒了皇上,否则你若还有实权在手,也不至于……”纪王温和地打断她:“别多想,要错也是我的错,是我急着将你接回洛阳的。谁也不曾料到,小遥儿竟会在此时出事。”徐南风将手覆在刚开始显怀的腹部,叹道,“可是,我仿佛一闭眼,脑中就会浮现当年姚遥和九公主那无忧无虑的笑颜。”说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握住纪王的手道:“找到小遥儿的尸首了吗?”“听说他乘坐的小船被火石炸得粉碎,什么也没能留下。”“说不定他和剑奴一样,只是暂时逃到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了呢!”纪王的嘴唇微微张开,又闭上,不忍心灭了她最后的这一丝希冀。半晌方笑笑,吻着她的额头道:“但愿如此,小遥儿福大命大,少年时期那么多场追杀都熬过来了,说不定此次也是一样。你呀,莫要多想,切忌大悲大怒,好好照顾好我们的孩儿。”徐南风也重新展露了笑颜,将头靠在纪王肩上,期盼道:“也许等我们的孩儿出生,小遥儿也便回来了。”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又直起身道:“对了,听说九公主要回洛阳了。”纪王嘴角的笑意淡了淡,很快又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只是眸色更加深沉。“她手握重兵,又与父皇交恶,父皇自然不放心她独自呆在岭南,唯恐她拥兵自反,便寻了个再嫁的理由将她召回洛阳。”徐南风心思通透,很快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蹙眉道,“这么说来,你爹名义上是要给孀居的九公主再觅良婿,实则是想逼她交出岭南兵权?”纪王颔首,沉声道:“多半如此。”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徐南风越发担忧起九公主日后的命运来。可他们都没料到的是,从岭南回来的九公主仿佛脱胎换骨般,完全变了神情。嫣红的衣裳,冷艳的面容,完美的笑意,还有那双桀骜的、带着杀意的眸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地狱爬出来的女修罗!第67章人非九公主回到洛阳的那一日,正是凛冽的冬至。一年前她嫁往岭南时,十里红妆盛宴,万人空巷;一年后她回到洛阳,侍婢随从前呼后拥,风光无限。她住进了洛阳东街的宁安公主府,回京三日,闭门不出,门口日夜有高大的岭南蛮奴守卫,谢绝一切宾客往来。皇帝几番降旨,宣她进宫面圣,九公主一概视而不见。直到回京第十日,乃是年底的祭祖祭天大殿,她这才收拾了仪容,头一次在百官面前现身。干冷的天,冬风萧瑟,黎昌宫的祭坛下,九公主身着曳地的绀紫色礼衣长裙,发髻高绾,嫣红的唇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缓缓迈过铺了红毯的台阶。她的眼睛深沉而漂亮,却毫无波澜,经过徐南风和纪王身边的时候,她甚至连步伐都不曾停顿片刻,仿佛她那冷艳的皮囊下,早已被蛀空了灵魂。九公主走到祭坛之下,直面天子,却并不下跪,只屈膝行了一礼,道:“儿臣惜月,给父皇请安。”皇帝皱了皱眉,额上的沟壑更深了些,用苍老而暗哑的嗓音质问道:“面见天子,因何不跪?”九公主抬起头来,笑道:“父皇可是忘了,□□曾许诺岭南王室,其子孙后代袭爵位者,面圣可不必下跪。”她的声音冷而轻,字字如刀,带着肃杀之气。皇帝瞄了眼她身后佩刀带剑的黑面女奴,声音更沉了些:“侍从跟随主子进宫,需解下一切利器,九公主带刀面圣,又是为何?”九公主游刃有余,答道:“儿臣的这些侍从,听不懂汉话,您要是吓着他们了,他们的刀子是会见血的。岭南蛮族不识中原规矩,父皇天子之尊,气量非凡,便不要同她们计较了。”九公主的这番话,徐南风听得清清楚楚,几个离得近的重臣也听见了,可却无一人敢出言弹劾。“你……”皇帝被气得猝不及防吸了一口冷气,握拳抵着嘴发出暗哑的咳喘声。一旁候着的大太监全福忙躬身上前,给咳到伛偻的老皇帝顺气,却被他一把推开。皇帝涨红着脸,半晌才平静呼吸,眯着浑浊的眼审视九公主。直到这一瞬,他才明白,这个聪明又不甘人下的姑娘是真的磨好的爪牙,丰满了羽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这个垂暮之人。她激进又疯狂,比刘怀更为可怕。“陛下,吉时已到,该祭祖了。”全福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提醒。皇帝咬了咬后槽牙,不甘地盯了九公主一眼,方伸手扶正了头上的毓珠冠冕,对九公主道:“下去候着。”九公主下了台阶,站在天子左后方,纪王夫妻的身后。朝臣站位,一般以天子左侧为尊。皇后站天子身旁,重臣和皇子则站天子左后方,九公主的位置仅次于纪王,其地位之尊可想而知。路过纪王的一瞬,九公主的目光在他身上稍作停留,清冷的目光有了一瞬的温和,随即荡开一抹笑来,轻声道:“好久不见,四哥。”“好久不见,小九。”兄妹俩的话题,便就此打住。冗长的祭文过后,便是鸣金擂鼓,这场祭祀一直过了午时才接近尾声。徐南风本就怀有身孕,站久了便腰酸背痛,纪王便不动声色地靠过去些许,将她的身子倚在自己身上,以稍稍缓解她的疲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