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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对那些权贵而言,下人的性命就如草芥,浑然不当回事,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阿弦闻听悚然,她只因知道那丫鬟的遭遇而出离愤怒,却想不到,也许天下还有很多类似这丫头遭遇的可怜人。崔晔道:“我虽然私心觉着你不该去招惹武懿宗。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你选了一个很好的下手对象,官府不敢管,也是当今的皇亲,如果能将他撼的动一动,兴许会对其他那些肆无忌惮的凶徒起一个警示的作用。”“你的意思是杀鸡给猴看么?”阿弦摇头,“但是我没有证据呀,阿叔你方才也说过。”“我是说过,”崔晔微微一笑,手指在她皱起眉心温柔抚过:“但是开口的人是你,而倾听的人,是当今的皇后,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阿弦似懂非懂。崔晔道:“你的身份毕竟特殊,只要你肯开口,事情就一定会有变数,我相信皇后绝不会无视你所说的。”阿弦仍担心:“如果皇后选择维护他呢?”对武氏族人,武后可是相当的偏袒,“如果皇后不理此事,岂不是更助长了其他无法无天之徒的气焰?”崔晔道:“虽然结果难料,但总比所有人都不去揭破此事、一潭死水的好。”***大理寺。阴阳师阿倍广目算是二次被拘留在大牢之中,因为明崇俨之故,狱卒并未为难,反而多有照料。这日,明崇俨前来探望,却察觉气氛不对,那些狱卒们不知何故竟都躲着他。明崇俨暗自诧异,入内之后,终于却见阿倍广目身上竟然带伤,连原本清俊的脸上也有伤痕,依稀地血渍未干。“是什么人敢这样无礼?”明崇俨惊怒。因受了刑,阿倍广目脸色如雪,神情憔悴,闻言却一笑道:“不必问了,只是我咎由自取而已。”明崇俨道:“你若不说,难道我会不知道?”他侧耳一听,身旁的鬼使早将真相告知。明崇俨眼中透出恼色:“雍王竟然如此?”阿倍广目道:“先生!”他站起身来,向着阿倍广目深深行礼:“先生不必因此而生气,我不值得你如此,先前承蒙你好意说情,已经无以为报了。”明崇俨道:“不必你多言。你只告诉我,雍王向来性情和顺,怎么居然一反常态如此暴戾?”阿倍广目顿了顿,低低道:“或许是跟那惑心之鬼有关。”明崇俨心头一塞。阿倍广目回身,缓缓坐了,举手入怀中掏出那一枚古镜,在面前照了照,看到脸上的伤,便扯了袖子轻轻擦拭,虽然情形如此狼狈,他的动作仍是优雅自如。明崇俨看着那古镜,略觉心酸:“你受了伤,一定要及时治疗,你放心,我……”“不,我不想再为难先生,”阿倍广目握着镜子,看着镜子内那道通红的伤口,他喃喃低语道:“rou身上受些苦痛,也是一种修行。但如果再连累别人,那我可真是百死莫赎了。”***与此同时,大理寺前院。雍王李贤坐在桌边,正默然出神。桌子对面,是剑眉皱蹙的袁恕己,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之前李贤来到大理寺,要见阿倍广目。——先前因明崇俨说情放过了阿倍广目,让袁恕己暗中大为光火,谁知道柳暗花明,李贤竟有勇气上奏,把倭人阴谋欲祸国之事捅破,顿时掀起轩然大波。就算是上意想要饶恕阴阳师,但民意跟各位大臣们的意见却都是前所未有的一致,都想要铲除这作乱的倭贼以警效尤。短短两日里,言官们激烈进言,从跟倭人的战事到遣唐使的来往,历数赏罚分明律法严谨方能让四夷敬服天下太平的种种。高声大呼,慷慨激烈,让高宗都有些禁不住了。如果那小野一郎不是被大岛渚反杀,倒是可以把他拉出来杀鸡儆猴外加以平民愤,谁知那倭贼竟不识相地晦气先死了。剩下能砍头的似乎只有阿倍广目了。所以阴阳师才又被送回了大理寺。袁恕己对这个结果当然是喜闻乐见的,也正因此,对雍王李贤的好感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因此在今日李贤说要见阴阳师的时候,袁恕己并没有丝毫犹豫。***狱卒开锁之后,李贤自己进了牢房,就在袁恕己担心雍王殿下安危(另外也是有看热闹之意)想要跟着入内保护的时候,李贤回头道:“请少卿暂时在外等我片刻。”袁恕己只得扫兴地退了回来。因此他并不知道李贤跟阿倍广目说了什么,只是在听见里头有些异样响声,好奇探头看了一眼的时候,才发现李贤手中原本握着的马鞭竟已经扬起,不由分说地在阿倍广目的身上抽了不知多少。李贤的性情从来最是宽仁良善,此事天下皆知,所以他突然做出这种事来,大出袁恕己所料,他忙掠到里间,拦住了李贤。此刻阴阳师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抽破了数处,鲜血渗了出来,在白衣上斑斑处处,显得触目惊心。袁恕己虽然很乐意看到倭人多吃些苦头,但是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满怀震惊,完全盖过了其他想法。“殿下为什么竟会动手打那阴阳师?”终于,袁恕己忍不住问。李贤像是从梦境中醒过来一样,转动目光看他。他却并没有立刻回答袁恕己,而是问了一个让袁恕己更觉意外的问题。“袁少卿,你心里喜欢女官,是不是?”袁恕己正想打探李贤的用意,突然听了这句,就像是冷不防被人使了一招回马枪、戳了个正着一样。他僵了僵,然后说道:“不错,我喜欢小弦子。或者说,我生平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李贤的面上露出奇异的笑:“我真羡慕少卿,能如此光明正大的承认,也能如此自由地喜欢一个人。”袁恕己心头一震,从李贤这有些古怪的笑里猜到了他此刻所嗟叹的是什么。——但是……原来自己身处的这种情境,居然也会有人羡慕?原来他还不是最糟的那个?李贤垂下眼皮,缓缓长吁了口气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动手鞭笞阿倍广目么?因为我恨他。”袁恕己心中正为自己的“地位上升”觉不可思议,闻言道:“当然了,人人都恨他,更有百姓恨不得食其rou寝其皮呢,敢阴谋祸乱我大唐,这岂不是找死么?”“我不仅是因此恨他。”李贤淡淡地说。“殿下……?”这一刻在雍王李贤的眼前,无法按捺地浮现许多不该存在的场景,虽然明知道是虚幻的恶毒的记忆,但偏偏这样真实、甜馨,而且无法被淡忘。“我恨不得杀了他。”李贤漠然,声音里带着前所未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