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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寿坊去住的话,但也不过是说说,尚未付诸行动。有一次崔升因刑部差事经过长寿坊,无意中曾看见过韦洵的那房子,却见竟比自己想象中好太多,又大,又气派,不似一个来自蜀地小官之子的手笔,毕竟他们在崔府的时候,吃住都是崔府供给,韦家有没有钱,实力如何,崔升也是明白的七七八八。崔升因怕韦洵行那违法乱纪的勾当,特意叫人查过,才知道这房子原本只是租住……倒也罢了。不期然撞破此事,还涉及了英王李显,崔升心里沉甸甸地。才送了阿弦进房,又吩咐好了烧水,那边儿老夫人便派人来请阿弦过去。之前见了崔晔只顾高兴,竟完全忘了替卢家的谢氏夫人还在,这会儿见老夫人叫,自是要见谢氏夫人。崔升忙跟阿弦说了,又道:“既然哥哥有吩咐,你也不用为难,若是不爱动,我出去应付了就是。”阿弦想到今日卢氏夫妇在城门外迎接,以及自己落荒而逃种种都想了一遍,便道:“不碍事,我去见见,想必不费多长时间。”于是便就着冷水粗略洗了把脸,把脸上的泪渍等都洗去,又想借着冰冷的水让眼睛尽快消肿。崔升从旁看的分明,虽有心问问她这段时日去了哪里,遭遇了什么,以及为何要辞官等问题……却又不敢擅自发问。假如阿贤只是阿弦、那个可以跟他们谈笑风生的女官,倒也罢了,然而一想到是未来的嫂嫂,就恨不得战战兢兢,五体投地。***阿弦入内拜见了崔老夫人跟卢氏,又见谢夫人在侧,也都行了礼。三个女眷不约而同地盯着她瞧,三个人,却也是三种不同的心绪。崔老夫人默默打量,心道:“当初才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这孩子是个有造化的,但又怎么能想到天意缘分,如此深不可测?”卢氏心想:“这孩子好似又清减了好些,该好生给她调补调补,本来身子就不大好,又偏偏爱四处的跑跳,也难怪,她的年纪不算大……但这样的话,等成亲了后……到底会不会很快地添丁呢。”忽然发现自己想的太多,忙自责地打住。谢氏先开口说道:“女官回来了。”阿弦见她既然在这儿,就明白崔老夫人跟卢氏必然都知道了。她坦然地对谢氏道:“白天时候我情急之下多有无礼,还请夫人恕罪。”谢氏诧异,继而笑道:“哪里的话,横竖好端端回来了就是了。”她回头看一眼老太太跟夫人,含笑道:“方才我已经把认作义女的事跟老太太和夫人都说了,可我心里仍是没底儿,因为毕竟不知道你的心意如何。”阿弦道:“我不过是个孤儿,承蒙看得起,当然没有无礼推辞的话。但是卢家毕竟是世家大族,我的出身如此,又加性情惫懒,只怕辱没了堂堂世族,所以若是夫人跟老爷其实并非真心如此,我向你们担保,绝不会有人为难,只管当此事从不曾发生过就是了。”虽然是武后亲自出面,但阿弦自知,假如她去求武后取消这计划,武后应该不至于驳回。毕竟对武后而言,要谁认作义女,不过是一种“补偿”的手段,同时在高宗那边也有所交代,但如果阿弦不愿意,这手段自然可有可无了。谢氏夫人满面惊疑:“你、你说什么……”阿弦只是拱手向她又深深一揖:“多有为难,很是对不住。”忽地老太太笑道:“这个孩子脾气来得急,去的也急,就是这爱恨分明的个性惹人喜爱。”阿弦抬头。崔老夫人笑看着她:“你过来,好久没有仔细看过你了。”阿弦这才又走到跟前,崔老夫人仍拉着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仔细打量了会儿:“这些日子不曾好好看你,却也知道你身上必然又发生了好些事,我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孩子,能像是你这样多病多灾的。”她已有些老眼昏花,却仍是能看清阿弦额头上那一点带粉的伤痕。阿弦最受不了这种关怀慈爱的话,顿时眼眶便酸涩了,忙垂下头去。老夫人便看向谢氏夫人道:“就像是晔儿他母亲方才说的一样,这样的孩子,如果不是要嫁到我们家里来,我也是要认她当个亲孙女的,也难怪你们这样的家门,也能对她青眼有加。”谢氏夫人因阿弦的话,本正骇异不安,听了崔老夫人这句,才又神色缓和,因笑道:“是呀,老太太说的很对。”阿弦默默地唤道:“老太太。”崔老夫人垂眸:“嗯?”阿弦道:“我知道我不是高门大户里很有教养的姑娘小姐们,更未必是讨人喜爱的高门良妇。老太太跟夫人不嫌弃,从一开始就对我很好,我、很感激……”卢氏夫人笑道:“都要是一家人了,还说这些见外的话。”阿弦眼中热,心里也热,身不由己道:“但我是真心……真心喜欢天官,我、我会尽量对他好……”阿弦因累倦疲惫,加上宫内心神激荡,此刻竟不想再掩饰自己的内心所想,索性一股脑地都说出来。可是话说出口,却觉着脸上开始发烫,最后一句“对他好”也轻的如同蚊呐了。她的勇气突然消失,阿弦站不下去,低下头道:“我先走啦。”她转过身,像是瞅见了墙上猫影子的老鼠一样,嗖地窜出门去。留下三个不知所措的内眷,或坐或站。最后,卢氏夫人正要出声打破这令人不安的寂静,却听得“哈哈”大笑,原来是老太太快活地笑了出声,其他两位女眷见状,便也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崔晔振作精神去见祖母跟母亲,听两位问起途上遭遇,顺不顺利等,崔晔一一回答,纹丝不乱。老太太听他有问有答条理分明,略微安心,可又看他脸色异常,便又心疼:“好了,你先回去,改日再说。”卢氏则叮嘱:“去吧……方才我吩咐厨下做了汤饭,待会儿给你送去……记得、跟阿弦一块儿吃。”崔晔听到“跟阿弦一块儿吃”,顿时心里满是温暖熨帖之意:“是。母亲。”崔晔回到自己院子里,听下人说阿弦正在房中洗澡,已经两刻钟了。皱着眉,崔晔过去轻轻敲了两下门扇。里头悄无声息,崔晔一惊:“阿弦?”又敲了两下。但仍无人回答,崔晔按捺不住,举手推门,门扇竟应声而开,原来并未上闩。崔晔犹豫了会儿,迈步进入。“你……不会又睡了吧?”环顾静悄悄地室内,崔晔叹息。“嗤嗤……”前头里间,传出阿弦的窃笑声。屋子里有一种热气蒸腾的气息,夹杂着清淡的干花香气,暖气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