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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开头去:“你……忘了就是了。”崔晔轻声一叹,忍不住伸出手去,缓缓抚上了阿弦的脸颊,他的掌心温热,贴近肌肤的那一刻,就好像掌控了所有。阿弦情不自禁地随着他的手势转过头来,重看向他:“干……干什么?”那两道沉静的目光在阿弦的脸上逡巡,几乎不用说话,这种眼神,已经在对视的这一刻里说尽了万语千言。崔晔喃喃道:“我怎么能不喜欢你?”***当初在发现了卢烟年心有所属的时候,崔晔在愤怒之余,却又有一丝说不出的心酸跟羡而不得。他当然绝不能赞同卢烟年的所做所思,但是在明白她同卢照邻之间的那种仿佛天生合契的感情后,仍是有些暗中不忿。原本他不知道世间还会有这种真真正正近似“心有灵犀”般的感情,兴许也并不相信有,何况对他而言,这些东西本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他在意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旦许了便是终生,至死方休。但是卢烟年的心底深处显然并非如他一样。不曾跟任何人说过的是,他心里曾也过类似“冷血”的黑暗念头,看着卢烟年日渐憔悴,索性就顺其自然,让她这般而逝。她生或者死,都毕竟只是崔家的人。其实,如果他当真这样做了,也并无任何错处……事实上他甚至什么也不必做,只需要袖手旁观,卢烟年自己就会在他面前“如愿以偿”地凋谢逝去。她的秘密会随着死亡湮灭和终结,而她也始终都只是他的夫人,干净利落。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另一种近似冷酷的“圆满”。可到底并没有如此。而是选择了另一种……法子。直到如今,忽然崔晔庆幸自己当时的选择。他本以为一生也不会体会到卢烟年亲口对他说的那种……同一个人真心相依的感觉。但大概是上天垂怜,又或者真的是“求仁得仁”。风雨交加,阴霾散后,一次次地波折历险,他忽然发现,其实天地之间他也并非是孑然一人,还有一个人……一直就在他身旁,等着他去发现。——他所行仁德,上天便以仁德报之。他的无愧于心,让此刻的欢喜达到真正的圆满。又怎会不喜欢阿弦呢?这是他在行过地狱后,主动伸出手来救他的孩子,是他生命之中想也想不到的……一道光,一个“出其不意”的重要的人。最初的时候的确并没有似现在这样“喜欢”。甚至……恰恰相反。***心头涌动,那复杂的,甜蜜又有些酸楚的心情,让他的双眸微红。目光描摹着眼前这张粉黛不施的小脸,崔晔只是长长地叹息一声,然后张手,将她温柔地揽入怀中。“对不住……”喉头一动,什么也不想了,咽下在胸中涌动的话,崔晔低头,在她的额上轻轻地亲了口:“相信我,阿弦,相信我。”阿弦靠在他的胸前,隐约察觉崔晔的不安,本能地脱口说道:“我当然相信阿叔。”崔晔的手在她腰间一揽,阿弦坐不住,双膝往前,竟被他生生抱了过来,倾靠在他的身上。旁边玄影本将狗头挨在崔晔腿边儿,因阿弦靠前,挤压到它的头。玄影拱了拱,徒劳地将头缩了回来,抬头看两个紧靠在一起的人,大概是不满自己被排除在外,便低低“嗯呜”了声。马车缓缓停住,原来已经到了怀贞坊府门前。门房早在眺首以待,忽然看一辆眼生的马车停下来,便探头探脑地打量,又问车夫道:“是什么人?”车厢中阿弦听见,因抓了抓崔晔肩头衣裳,道:“阿叔,我到啦。”外头风冷雪重,这狭窄的马车内却是如此和暖,崔晔缓缓松开手,阿弦忙坐直了,又忙不迭地整理衣裳。崔晔举手将她的头发略理了理,也听见外头车夫在跟门房答话,虽知道该尽快让她下车,但……竟是这样奇怪的恋恋不舍。终于崔晔问道:“我听康伯说,前些日子你晚间睡得很不安稳,可是有什么事?”阿弦一愣,然后才记起还有这件事:“我……我做了个梦。”“可以告诉我么?”略一犹豫,阿弦低低道:“是有关周国公的……我告诉阿叔,阿叔……不要跟别人说起好不好?”“关于周国公的什么?”“是……周国公如何身死的。”***那夜阿弦连续梦见贺兰敏之被发配雷州的场景,她以为自己曾醒来看见敏之在榻前,事实上并非如此,那不过是她的梦中之梦。她所看的真相,却的确是敏之故意让她看见的。也是在看过之后,阿弦才隐约明白为何敏之对他的死绝口不提,甚至在她问的时候还只含糊带过。——就在护送敏之的那些差人反叛,转瞬却又给其同党杀死后,那些蒙面人一拥而上。这些人的武功却绝非之前的官差们能比的,且为首之人甚至并未出手,只是旁观。可敏之之前已经同差人们生死相博,耗费了大量体力精神,此刻又遇到这些棘手的敌人,很快便露出败像。激战中,臂上竟吃了一道,鲜血将半条胳膊都染红了。那蒙面人却皱了皱眉,出声道:“不要伤了我们周国公殿下的贵体,弄的断肢残臂的,就不好玩了。”敏之听到一个“不好玩”,神情越发凶戾,竟似疯虎一般,迅雷不及掩耳之间,竟给他又伤了一人。蒙面人笑道:“好的很,这样才是殿下的本性。”他浑然不在意属下受伤,只是玩弄猎物般望着敏之,他自然知道敏之如此拼命,体力消耗的更快,最后的结局只能乖乖地被他们拿捏。敏之果然很快体力不支,手拄着抢来的长刀,微微俯身大口的喘息。蒙面人大笑:“殿下,可不要累坏了身子,还是省一省力气,您若这样有精神,随我们回去,自然有的是让殿下发挥的时候。”此时他才翻身下马,往敏之的方向走来。敏之深吸一口气,道:“谁……是你的主子?!”汗涔涔而落,几乎已是强弩之末。蒙面人笑道:“回去您就知道了。”敏之道:“呸!”蒙面人双手交握动了一动,道:“殿下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非有交代让全须全尾地带您回去,我可不介意在这里好好地伺候伺候殿下。”敏之目光一动,呵呵笑了笑,忽然横刀一掠!蒙面人皱眉道:“不自量力!”微微闪身避让,才要上前——谁知敏之却只是虚招,挥刀之时,拼命纵身一跃,往后跳入那茅屋敞开的门中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