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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抱着玄影下地。差官撑着伞,送众人入内。因阿弦先前冒雨出来,身上早湿透了,袁恕己外头吩咐罢了,自拿了干净的巾帕等物折返,进门却见阿弦正在为玄影料理伤口。玄影一动不动,只在袁恕己进门的时候,才蓦地扭头,戒备似的发出咆哮之声。阿弦忙道:“别怕,那是袁少卿。”“这狗子,难道不认得我了么?”袁恕己诧异,上前递了一块儿帕子给阿弦,本是想让她擦擦头脸上的雨水。不料阿弦接了过去,顺手就给玄影擦起身子来。袁恕己哑然,看看手中的汗巾,想了想,便自拿了轻轻地在阿弦的头发上擦了擦。阿弦因全神贯注照料玄影,竟并未留意,只自言自语道:“玄影不是故意要向你叫,它像是受了惊吓。”“受了什么惊吓?”袁恕己见她毫无反应,便索性把她脸上也擦了一遍。脂粉不施的脸,巴掌大,灵秀可人,经雨润泽,像是雨后清新菡萏,盈盈亭亭,让人恨不得把帕子扔了,用手摸上一摸才好。他的目光黏在阿弦脸上,阿弦的目光却在玄影身上:“我也不知道……也许……”心底闪过那番僧以及异鬼的影子,阿弦不大敢说。袁恕己低低咳嗽了声:“我叫人烧了水,待会儿你便清洗一下,免得受寒着凉。”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沿着那小小地下巴,在阿弦颈间逡巡。但这一次因心存他意,心虚之际,却不敢轻易落手了。阿弦叹了声:“不用麻烦啦,我没事。”又抬头道:“不知道他们打听到阿叔的下落了没有?”灯影下,她清澈的双眼里尽是忧虑,袁恕己更加心虚,移开目光道:“我再去问一问。”袁恕己去后,阿弦看着无精打采的玄影,轻轻叹了声,坐在椅上。这一会儿,手上才觉出疼来,阿弦抬起看时,见伤口的血都被雨水冲刷干净,露出清晰的开裂的旧伤痕。袁恕己回来之时,阿弦已经把伤口包了起来,见他面有忧色,忙问:“有消息了么?”袁恕己道:“崔府的人说有急事回了吏部。吏部去探听的还未回来。”正答了一句,外头道:“少卿。”袁恕己走到门口,却见去吏部的差官行礼道:“吏部的人说,天官早就回府了。”袁恕己喉头一动,阿弦神色微变,若是崔晔并未回府也不在吏部,却又去了哪里。阿弦问:“会不会去了平康坊?”袁恕己道:“不会,那边儿我也派了人,而起他知道这会儿不能回那里。”“那么会去哪?”心里的不安加重,“会不会是被周国公……”袁恕己摇头道:“不会!你要相信,以崔晔的身手,区区国公府还不会困住他。”话虽如此,却也不禁暗中忧心。外头风裹着雨,哗啦啦一阵紧似一阵,将夏夜的燠热席卷一空。阿弦因手上有伤动作不便,袁恕己便把汗巾浸了热水拧干,好歹叫她擦了擦头脸,又换了一身衣裳。经过这一场忙乱,早已经过了子时。外头却始终没有崔晔的消息,若不是怕贸然出外坏了他的事,阿弦早按捺不住。但在丑时将到,终于有差官急急赶了回来,报说:“外间有吏部的人来到,说是天官已回到吏部。”袁恕己闻听,那提了半宿的心才算放下,忙回来告知了阿弦,又道:“我说不会有事,早叫你睡,偏要撑,别熬出病来。”便叫她在里间那胡榻上安歇。阿弦小心地抱着玄影,将它先放在榻上,回头问道:“少卿如何安置?”袁恕己道:“可惜这榻有些小,不然就……”话一出口,蓦地醒悟这会儿彼此都知道阿弦是女儿身,已经不适合再如之前一样肆无忌惮地跟她玩笑了。“我在外头,给你守夜。”他及时停口。幸而阿弦的注意力不在这上头,只是迟疑着问道:“少卿,什么时候能见阿叔?”袁恕己问道:“你见他做什么?”“我、我有话想问他。”“什么话,问我不是一样的?”阿弦想了会儿:“……我其实是担心阿叔,不知他怎么样了,另外,还有虞jiejie也不知怎么样了。”袁恕己道:“你不必担心他,崔晔是极有主张的人,你看先前发现你不见了,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他竟不慌不忙,即刻想好了前后进退之法,他既然肯插手,当然也有全身而退的法子。至于虞娘子……”皱眉,对上阿弦的目光,袁恕己道:“不怕,如果她还在国公府中,周国公的目标是你,不会为难她的。”阿弦默然:“我只怕周国公迁怒。”袁恕己道:“今晚上有些仓促,明日再探听,若确信她还在周国公府,我陪你去要人,毕竟如今虞娘子已经不是他家奴婢了。是你的人,且周国公备不住还指望着用她做点什么呢,暂时她该是安全的。”阿弦点头。袁恕己道:“别想太多,养精蓄锐,明日要吵要打,才好行事。”此时距离天明只有一个时辰多点儿,阿弦因今日经历了太多事,精神跟体力都有些不支,入内躺倒,紧靠在玄影身旁,很快入了梦乡。那时候未曾入夜,风雨也还未起。——“殿下,您……您想做什么?”——“你猜我想做什么?”周国公府,堂中。虞娘子跪在地上,怀中抱着受伤的玄影,惊慌地望着斜倚在胡床上的敏之。可更让虞娘子心中不安的却并不是敏之,而是在他身旁坐着的那个打扮古怪的番僧,她的目光掠过番僧手中摩挲着的骷髅,没来由地觉着寒气阵阵袭来,竟叫人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寒战。与此同时,被抱在怀中的玄影却狂吠了起来。之前周国公府的侍卫前去平康坊捉人,虞娘子察觉异样,不肯跟随,那些人便欲强行带人离开,谁知惹怒了玄影。玄影猛然窜起,冷不防便咬伤了其中一人,领头侍卫见状,一时情急,出手相伤。玄影负伤,本艰于动作,可是此时却一反常态,向着虞娘子跟前身侧狺狺狂吠。这当然是因为有人欺身,故而才防卫威吓。可虞娘子看着“空无一物”的身侧。她毕竟是个曾经历过的,又因为那股透骨的寒气阵阵侵袭,虞娘子心生不祥,忙把玄影抱了回怀中。拥着黑狗儿毛茸茸的身子,心口才又略觉苏缓,感觉到一丝暖意。此时,那番僧道:“殿下,这只狗能不能送给我。”虞娘子一惊,敏之也有些诧异:“上师要一只狗儿做什么?”番僧道:“这畜生极有灵性,它的血也是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