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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过来关心灯笼问题,他认真回道:“都安排下去了,鼓声一响,每家每户就会点亮门前的灯笼。”扶苏点头:“要是缺了什么,直接找人和我说。”蒙恬一口应下,让扶苏回嬴政身边去,不必挂心外面的事。扶苏便去嬴政那边蹭饭。这一天,咸阳城的百姓们挺高兴,商户们更高兴,提前得到消息的人早几天已经备足了货,准备在开宵禁这天卖上一波。所有人领到府衙分发的灯笼和蜡烛以后恭恭敬敬地收着,只等着鼓声响起把它挂出去,有些不缺钱的还悄悄打听起这蜡烛哪里有卖,他们想自己掏钱买点来备用。这么好的灯笼,只用一次多可惜!蜡烛的量产不成问题,蜡源以后也会稳定下来,不过现在库存还是很有限,所以对外的说法一概是“这是仙人传授的秘法所制,岂是些许小钱能够买到的,今日是遇上了大喜事大王才拿出来给你们开开眼”。这说法一传开,很多人看向灯笼和蜡烛的目光更不一样了。想想看,你走夜路要是提个油灯多不方便,可灯笼就不一样了,它既可以悬在屋檐下给路过的行人们照亮夜路,也可以提在手里让烛光伴随着自己前行!这是仙人传授给他们的好东西啊!当然,也有不少“知情人”拿到蜡烛之后犯嘀咕:大王这么大手笔,一下子放出这么多蜡烛,库藏的蜡是不是都用完了?大王这是叫人掏了多少蜂窝?而且,这蜡怎么这么白呢?和他们印象中的蜡不太一样啊!不管他们怎么嘀咕,这批灯笼还是落实到了每家每户,让每个人都真切感受到了打胜仗开疆扩土的喜悦。这几天蒙恬按照扶苏的提议,在全城各里市前分设了两座大鼓,日出时以鼓声为号解除夜禁,日落后同样以鼓声为号,更好地统一百姓外出活动的时间。这会儿鼓手已经在鼓前候着了,各家各户也准备好点灯。万事俱备,只等日落。另一边,嬴政跟扶苏一起用过晚膳,也叫人拿了两个灯笼来看看。灯笼里面用竹子搭的骨架,外面用纸挡风,上头画了雅致的云纹,因为上面的画看着仙气十足,所以明明材料都不算多贵重,整个灯笼看起来却丝毫不显廉价。嬴政挑眉:“这是你一个个画上去的?”扶苏说道:“不是,这画留白比较多,我只画了一张,剩下的叫人雕版印出来。要是早些开始做准备,倒是可以叫人一个个画。”他又和嬴政说起各种花灯玩法,还有开灯会猜灯谜什么的,说是自己在梦里见过。据说每到开灯会时还会有冰人筹办的盛大相亲会,男男女女可以相约去看灯,相互看对了眼就可以告知父母定下婚事。嬴政对这种小儿女情爱不太感兴趣,不过听到别人还有那样的盛会,自家的百姓还是头一回用上蜡烛,不由觉得输了一筹。嬴政说道:“等往后一统天下,我们也年年办灯会。”在那之前能省的当然还是得省,一切先紧着军需再说。扶苏也只是想起来了提上几句,根本没想太多,更不知道自己已经激起了嬴政的好胜心。他说道:“到时人手足了,白蜡产量上去了,百姓肯定都买得起蜡烛。”父子俩聊完,天色也暗了下去,看着夕阳西沉,嬴政起身领着扶苏去与百官会合。今夜开宵禁,还要全城点灯庆贺,文武百官自然都按时到位,想看看这灯笼是不是真能照亮全城。嬴政和扶苏一人点了一盏灯笼走在前头,在他们走到城楼上时,红日正好完全隐没于天际。咚!咚!咚!三声鼓声齐齐整整地在各里市前想起。原本只有各家屋里亮着零星灯火,看起来稀稀落落,鼓声一响,每家每户门前都亮起了一盏盏灯笼。整个咸阳城一下子亮了起来,街道被照得宛如白昼一般。嬴政把手里的灯笼递给左右拿着,立在城楼上看着家家户户门户大开,青年夫妻们带着家中老幼走了出来,有的齐齐站在灯笼下讨论着什么,有的优哉游哉地在街上信步闲行,有的则呼朋唤友结伴出游,街上很快行人如织、热闹非凡。看到如此盛况,嬴政心里畅快得很。三皇五帝时期,有过这样的盛景吗?既然老天让他儿子窥得先机,那他们大秦会和以前任何时候都不一样!比起质量不一的油灯,这批蜡烛的品控显然要好得多,带出的光焰更明亮、更温暖。这样一个点亮满城灯笼的夜晚,对许多人来说都是难忘的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这天夜里韩非听着外面喧闹的欢声笑语,思及韩国已亡,顿时心如刀绞。他在庭中坐了许久,穿上外袍出了门,前去行馆见自己那位亲手将韩国送到秦王嬴政手上的兄长。韩王也没睡,不想睡,更睡不着。他听人说韩非来了,也没让人拦着,坐在灯下等着人把韩非领进来。兄弟俩见了面,韩非本以为自己会愤怒,可看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韩王,满腔怒意一下子被浇熄了。都是亡国之奴,谁又能指责谁。韩王邀韩非坐下,还叫人温了壶酒送来。好歹他也带着整个韩国降了秦,这点优待还是有的,一壶温酒很快送了上来,韩王给自己斟满一杯,又把壶递给韩非,让韩非自己给自己倒上。因为常年纵情酒色,他看起来比清瘦的韩非要老上许多,身形也垮得不像样,若不是还穿着锦衣华服,不少人兴许会把他当成个满肚肥肠的富家翁。韩王说道:“我少时常听人说起信陵君的事,你应该也听过的。信陵君威震天下,手握兵权,把他的兄长、魏国真正的国君衬得黯淡无光。在他年轻时,已经广收门客,并且敢派人窃取兄长手里的兵符、杀死怀疑真假的将军掌控大军,借着窃符救赵之事声名远扬,他的兄长拿他无可奈何。”韩王叹着气说,“兵符啊,那可是兵符。敢窃兵符,敢夺兵权,回头伸手拿国玺又有什么不敢的呢?”韩非默然坐着,没动面前的酒。韩王一口灌下自己倒满的那杯酒,接着说道:“你说,我防着你错了吗?”韩非终于抬手把酒一饮而尽。他面露一丝嘲弄:“当然错了,你看我不是什么都没做成。我若能有信陵君的能耐,何至于此啊。”他怀着存韩之念入秦,一心想着再为韩国争取些时日,兴许韩国能在夹缝中求得一线生机,结果入秦不久便被送入狱中,如今更是被彻底打碎了所有念想。他若能有信陵君之能,何至于沦为亡国之奴、丧家之犬!兄弟二人对饮数杯,韩非有些醉了,起身往门外走去。韩王没说什么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