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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串核桃,年近八十的胡同口大爷手里的也没有迟林手里的油亮。那些北京夏天的油汗养核桃算什么,迟林手里的那串可是在奔波于丛林草原之中的原住民脖子上盘过的,每一个凹槽里都沁着大洋彼岸原始丛林里古老民族的芬芳。这串核桃,才是迟林心中远超博士毕业论文的伟大成就。不过迟林出名也是在回国后。他说话经常挤兑人,做事又荒唐,关于文人的花边新闻,一半是那些情情爱爱扯不清楚的十八角恋主角配角们贡献的,一半就是迟林这个几十年的单身狗贡献的。别人那半是追的抓心挠肺,天天报纸上撕逼挂石锤的连续剧。他就是蹲厕所的时候捏着报纸凑着天光看着嘿嘿笑的小段子。比如传说他在燕京大学生物学系代课的时候,觉得自己也能玩物理,溜达到同楼的物理实验室搞□□玩,不敢在实验室里点,就在放学以后去了茅厕点。他看半天没反应以为失败了,离开的时候,炸的平房大茅坑的天顶都掀飞了,崩得半个cao场都是肥料,坐在草地上半夜摸黑谈恋爱的情侣学生们淋了个醍醐灌顶,靠厕所那半边cao场上的青草来年都长的格外丰茂。比如燕京副校长因为这件事气的跳脚,跟他大吵一架,他不服,觉得自己有物理的天赋,这□□的成功代表了求学精神的胜利。副校长被他撅的肺要气炸了,大骂他顶着一双跟鱼似的傻愣眼泡子,天天就知道乱搞,不知道提高一下情商。气的迟林当场上半身扑进副校长办公室的鱼缸里,一手一条半米长乱扑腾的金龙鱼,湿着上半身跑出办公室去,回头还骂“你的宝贝鱼死了都怪你的种族歧视!”。副校长要追,哪里还来得及。第二天,办公桌上四只死鱼眼,两条半米长的熏鱼。运用解剖知识剖出来的鱼骨完完整整,恭恭敬敬的横在旁边。当然似乎所有的荒唐事儿都能安在迟林身上,有时候也不知道真假了。有人说南开大学生物实验室新买显微镜的时候,迟林为了试一试到底好不好使,把他亿万的儿子们做成涂片给学生们展示。女同学们望着镜头里的大头针,不知何物,轮流参观积极提问。有人说因为南开国史教室所在的那一层的男厕所,老是被几个找不准的小子搞得乱七八糟,推门迎来就一股sao味,迟林自己去打扫了之后,又怕那写年轻气盛的小子们对不准,在厕所门外写了一对“大珠小珠落玉盘,一片冰心在玉壶”的字联贴上,横批“听雨轩”。每个小便器上头头贴了个红纸,雄浑大字写道:“小抖怡情,猛甩湿鞋。”南开的副校长去上厕所的时候看见了,气的手抖湿鞋,却不敢找来迟林教训他。毕竟副校长养了两只鹦哥,是心头rou,让迟林蒸煮焖炖、解剖剥皮了,他都会拼命。迟林不肯承认:“屎尿屁的下三流事情我只因为没有预估□□威力干过一次。这倒得了,以后讲我的事儿,不跟这些污秽扯上关系,就要跟男性外部第一性征扯上关系。好似就怎么不上台面就怎么像我干的事儿!这不公平!”迟林还想掏出积攒多年的工资,买半个版面,特此声明本人行为端正,绝不会在大学内行这类蹲坑笑话似的勾当。南开大学看他那大字报里列举了诸多上述事宜,觉得这解释的版面篇幅更大,不知道的都要知道了,实在毁我私立南开的脸面,给他拦了下来。迟林对待这种体制内的不公,总抱着一种“去你大爷”的莫名愤怒,不让他解释,那他就真干一回。一时间南开内鸡飞狗跳,这种抵抗一直持续到现在。学校不许先生打扮失礼,他就把自己的就长褂修成短袖光着脚去上课。学校不许师生在池塘捞鱼,他就坐在池子边上垂钓捉蛙,全用在解剖课上。其实徐朝雨几年前意识清醒的时候,也没有完整读过那封信过。她并不知道自己通信半年多的史学知己就是迟林,否则以她的乖巧性子,怕是几年前就要破灭一回。迟林此刻更是抬不起头来。才女加美女,其实并不太多。他看着徐朝雨那些论述里事无巨细孜孜不倦的考证,就想象着一个带着酒瓶底子,脑门冒痘,可能不好看但也不丑,或许牙缝有点大但眼睛很漂亮的女人。就是那种中不溜水平长相的,或泼辣或有主见的女人。他觉得自己长得就那样,穿的土,名声差,存款一般,配这种女人,长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灵魂相识,日子一定有趣,而且乌龟找王八,肯定谁都不会瞧不起谁。迟林没见到这位轻尘君,就已经预想好了。他们都差不多,那肯定也都是没人要的,俩人就肯定能结婚。以后结婚吵架,攻击对方的缺点都能先喷上半个小时,也不怕冷战没话说,互相骂完了肯定又绝望又庆幸。绝望自己竟然找了这么一个玩意儿结婚。庆幸自己这么一个玩意儿都能找人结婚。然后就能迅速和好,做一对庸俗、腻歪起来恶心旁边人、自娱自乐的老夫妻。1919年的6月,他美滋滋的想着,连以后生几个孩子,七十岁大寿的时候俩人怎么牵着手私奔去昆明都想琢磨好了。到了天津,当天召开公民大会,第二天就爆发了天津工人学生运动。天底下有两个地方乱起来最让上头心慌。一个是皇城根下的北京。那里和气惯了,老百姓无所谓惯了,爆发一次“六三”运动,就吓得北京政府抓了八百余名学生。二就是天津。天津几乎是北方所有政商军大佬休闲娱乐养老养小老婆的地方。英租一条街跑过去,就相当于在北洋政府的十几个当权者眼前溜了个弯。工人运动天津的诸位大佬们相当怕,六月十日运动当天,徐世昌就罢免了曹陆章三人。也有一些小范围的镇压,只是逮捕和伤亡人数远不能与六三事件相比,报纸上都甚少提及。然而迟林的一个朋友,就在□□时被行驶的军车所压死了。不是别人,正是报社的老朱。迟林着急忙慌的和其他朋友讨公道,办葬礼。外头徐世昌下了台他都没时间多想。只是当头七都过了,学生恢复上课,工人停止罢工,迟林在天津安顿了一阵,才忽然想起来。老朱是唯一一个见过轻尘君的人。老朱不在了,他也不可能再找到轻尘君了。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