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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对王禄道:“本来还想让你再留几日,但那两军很可能已经与朝廷交兵。我本想暂缓,如今不得不要先打下滑州,掌握联系朝廷的门道。”王禄道:“季将军的意思是?”崔季明压低声音:“朝廷的一切出兵的消息,我要知道。否则这三十万兵跟蝗虫一样往外冒,不单会毁了这段时间他的努力,更有可能让他在洛阳有危险。我来叛军之中,防的就是这种让人无法控制的境况。”当年叛军分割成十几个大小藩镇,崔季明也料不到会是哪些人活到最后。而如今叛军忽然要联合出兵,显然跟黄河北边两军皆是武将出身、内部治理无方,一片混乱不得不对外扩张有关。此事一出,怕是连联合裴六攻打齐淄青三州的事都要拖一拖。陆双早来一步,怕是明后两天,恒冀军与沧定军攻打朝廷的消息就要传遍叛军之中了。郑裴是会固守还是趁此危机动手?和裴家的合作能在这样的境况下带来些什么?就算是诸葛孔明再世,怕是也猜不透如此局势下每个藩镇的选择。陆双跟王禄说了几句话,又教他如何跟他的人手接头,将消息送来细细讲明。崔季明迅速带兵离开了济州,回到魏州大营。路上裴玉绯没有坐轿,而是戴着帷帽骑马,她似乎也感觉有些大事要发生,问了崔季明,崔季明却打算缓一两日,看看裴家有什么动向再与她说。她回到魏州,魏州比济州更穷,虽然改建了旧州府为“王宫”,但院内很多地方也是下雨后一踩一脚黄泥。裴玉绯成了下乡媳妇,却看着崔季明连轴转,连面也见不上,只能跟两句话不合就要拔刀的宠妾考兰大眼瞪小眼。崔季明回到魏州,第一时间就派张富十和独孤臧一齐攻打滑州、卫州,一定要拿下横野军所有的地盘。横野军如今实力早已不行,独孤臧认为自己一个人带一万多兵力就足够,崔季明的要求却是三日内打下滑州,占据横野军所有的州县,滑州、卫州各派八千兵力驻守,同时船队到达滑州附近。这样如临大敌,她却自己并不参与。她手下的兵,早在这段时间的战无不胜中,对于崔季明有着根深蒂固的信任,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摩拳擦掌的攻向了早就垂涎已久的横野军。崔季明心里可一点也不轻松,她带一万兵力,驻守清河,也就是现在的贝州。清河是她势力范围内最靠北的城池,若是恒冀军与沧定军想要对她下手,必定先攻打清河。就在她带兵到达清河,陆行帮的消息也渐渐递到了崔季明的手中。河北两军果然从蔚州联络了奚与契丹,并且招揽了大量游荡在幽州附近的杂胡兵马,以钱财与大业招揽他们,也出兵掠夺了几处牧场。这支如饿狼一般的队伍,早已饥肠辘辘,幽州与太原都是裹着玻璃渣的饼子,看着可饱腹,却容易一咬一嘴血。他们先派兵,咬向了太原,怕是朝廷接到了叛军大军攻向太原的消息,也是要一片混乱。而她呢?她有能力守住自己的一点地方,与朝廷联手么?若是和朝廷联手,她下一步还怎么走,会不会被其他几个藩镇发现,来不及胜利就被几个藩镇咬死?崔季明此时就像是隐藏在夏末半人高草丛里的幼豹,实力不足却占据好视野好位置。身边一个个都是豺狼虎豹,必须要竖着耳朵,目光紧盯着周围!而崔季明驻军在清河后,看着手下士兵跟着加入了持续许久的修建城墙的行动,加快了屯粮修城的速度,而她也决定去清河崔家本家一趟。清河不但是崔姓发源,也是张家的本家,只是张姓不如崔姓显赫,这座州城,看起来更像是由看不见的堡垒而建成,崔家清河的本家,有几乎占据州城六分之一大小的巨大院落,而其中不算各家嫁进的女子,单崔姓的男女就有四百多人。再加上无数的奴仆,这几乎更像是清河的一座拥挤的王宫。清河分六房,包括青州房、大房和小房等等,分东栅西栅两处院落群而住,几百年前这六房就分开,虽然也经常会面,一起举行宗庙活动,孩子们有时候也会一起读书,但毕竟还是关系隔开了一点。长安房是清河小房的分支,清河小房也算是清河本家中比较对外的一支,自晋代崔谅几子都在河朔为官扎根,世代子弟大多数都在河朔本地为官,对周边了解极深。这也是崔季明来找清河小房的原因。只是就算是清河小房,也傲的上天,崔季明三番五次的求见,崔家对于她这种“乡野叛军”,半点反应也没有。崔季明可是听过清河本家女出门都不会斜眼看活人,更不会对外人多说一个字……她也是觉得,本家估计也有人参与行归于周之事,如今崔家在朝堂上都没什么势力了,还这么牛逼,她这个姓崔的都看不下去。终于在崔季明带一千兵力,在清河小房的门外请不来人就要放火烧房子的流氓手段下,清河崔家终于打开了一条门缝,让她这个令人万分鄙夷的乡下人进门了。第222章218.0218.@崔季明入谱牒的时候并没有来本家,这是她第一次踏入本家,看着他们对外的态度,崔季明忽然觉得崔式明知她是女儿身,还甚至让她上了族谱,这行为多么大胆啊。清河本家住的人太多了,不比建康的崔府富贵宏伟,大多数东西都是半旧的,院落内的廊柱很多地方都掉了漆,只在形制上还看得出当年的富丽堂皇。崔季明一身暗红色的侧翻领长衣,外头披着黑色外衣,背着手,就在趾高气昂的下人的带领下进了院子。他们还总觉得她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四处的房屋、影壁都有过不少前朝前代清河崔姓名士写下的诗句。崔季明扫过去,不单有像崔浩、崔鸿这种显赫一时的名人,还有长安房的祖上崔挺、以及她的祖父崔翕……她背着手,慢悠悠的绕过影壁,忽然开口道:“听闻翕公死在了桐庐。”那下人说是下人,看起来更像是建康老宅的管家那种位置,他回过头来,昏暗中怒目而视:“如今乱世,翕公被jian人所害。”崔季明背着手笑道:“我倒是听闻翕公曾经在‘河朔藩镇’之中颇有势力,他与郑家又交好,我以为清河本家好歹也跟我们算在一条船上。”下人听她说这些,不敢回言,将崔季明领了进去。崔季明穿过了木制的长廊,在昏暗的灯光下从袖中拿出一块软巾,偷偷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