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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偷看几眼。奴婢也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躲在帘后看了许久,崔将军在侧殿更衣时不知门的那侧还有人,她……绝不会错,千真万确是女儿身,只是她身上有许多伤口,身量又高,旁人绝不会想到她会是女子!”俱泰短粗的手指抚摸着杯沿,低声道:“自她十三四岁时,我便见过。少年奇才,英姿勃发,谁能想到她会是女儿身。不过若她也是女子,崔家二房和贺拔姓联姻,只生下了三个女儿……怪不得,想要她插手外军兵权,不惜让一个姑娘假扮男子。”宫女抬头道:“内相若是想对崔家动手,她的欺君之罪便是最好的着手点,内相也不必再为军权一事发愁。崔将军是圣人的伴读,她或许一时没法在朔方大营掌权,但一旦她成了朔方大营主帅,指不定会为了圣人带兵还朝。”俱泰眯了眯眼睛:“你一个女人家,倒是知道的多。你……是之前在谁手下当值的?”宫女道:“奴婢以前是在薛妃娘娘手下当值,被虹姑教引过几年。”俱泰笑:“怪不得,薛菱是个女中豪杰,当初她移送太子修出宫,又托亲信调令中军,若不是我快一步,如今我就早被碎尸万段在地下连个裹身的草席都没有了。连带着她手底下的虹姑,也是我见过做事难得稳妥的宫女。山池院出来的,怪不得如今贬到星辰汤当值,都能会把握时机,还心知外朝的动向。”宫女害怕,仍然抬起了头:“奴婢别无所求。只是如今前代老奴丘归一直在御前照料,丘归侍奉过三帝,谨小慎微,内相也很难得到圣人最详细的消息吧。奴婢知圣人年岁虽不小,但由于一直痴傻,不知人事……若内相肯安排,奴婢愿意到御前伺候。”俱泰笑:“当今圣人也不是个你想象中的痴傻。他比谁都清楚状况,你就算爬上床,他也心知你会是探子,要不然根本就不会碰你,要不然就是碰了你之后杀了你。还是你忘了半个多月前,从帝寝里被扔出来,差点冻死在外头的宫女?怎么,你是觉得你比她美?”宫女竟然颇有自信:“只要内相肯将奴婢安排至殿内,就算是个垂手远远随侍的也罢。圣人毕竟未见过多少年轻女子,奴婢会有办法的。”俱泰差点笑出声。宫内的女人总一个个盲目笃信个人的魅力,越是殷胥那种心无旁骛之人,越难以攻克,一个个宫女见到痴傻、年轻的皇帝,脑袋中已经幻想着,自己运用自己的年轻和情爱令傻皇帝言听计从了。俱泰只道:“崔家将军一事你绝不能说出去。剩下的事儿我需要考虑,贾小手,带她先下去。”那宫女躬身叩首,还未来得及将礼数做全,贾小手便推开门来,两个健硕的黄门随着风雪进屋,将宫女架走了。俱泰对贾小手点了点头,贾小手便对那两个黄门打了个手势。俱泰看着贾小手合上门,道:“她在说我要对崔家出手的时候,就决定了要死。趁她死前,再多陪她聊会儿,让她做会儿白日梦。”贾小手跪到榻后,给俱泰揉肩,道:“那宫女说了什么?”俱泰没回答他,兀自思索着。崔三女扮男装这事儿断成不了能拿捏崔家的事儿,但崔家不灭不成。俱泰本以为他上位后最大的敌人会是宗亲或群臣,却不料妄图窃国的却不止他一个人。在大邺的腹地,蚕卧着一只肥软的寄生虫,它蛰伏了数十年只等着最终翻盘,却不料在他们慢吞吞且小心的动作下,冒出了俱泰这只毫无道理、丧心病狂的夺权者。俱泰也是因为密切监视群臣,才渐渐察觉到行归于周的存在。但最让他恐惧的是,行归于周的牵连之广,几乎可以让他在朝堂上毫无立足之地。而正是他的上位,才可以让行归于周连最难得到的正统名号都可以不去考虑。永王与行归于周是否有牵连还不知道,但不管有没有,他们迟早会以永王之名,来长安“清君侧”,“灭小人”。到时候,殷胥再有“死于宫变”“被jian臣俱泰毒杀”之类的意外,永王必定能坐上龙椅。更何况,当初杀害泽之人,怕也是行归于周。俱泰不如行归于周势力广泛,多的唯有在明的身份以及行事的丧心病狂。他不比那些世家君子,他的骂名已经够多了,若想不死的太惨,他必须尽快碾碎行归于周……至于崔三。俱泰对她的印象,便是她总笑的春风拂面和众人交谈着,走在闷头前行的殷胥身边,却总是偷偷看着殷胥,好似转眼他就能走丢似的。倒是几年前,俱泰头一次穿着可笑的铠甲在围猎时演小人戏时见过她。下了台到戏子营帐的路上,他受不住那身铠甲的重量,跪倒在地几乎昏过去。路过的少年崔季明单手拎着他,将他送去了营帐。她面色绝不算好,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没胆子编排这戏,是那心眼比针尖还小的皇帝让你演的。若这是你编的,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俱泰那时也没力气解释,他趴在营帐外的草地上喘不动气,他想解开铠甲却半天不知道如何做。崔季明叹了口气,伸手三下五除二解开铠甲身上的几处系绳,道:“你穿着个缩小的铠甲,拿着把木头剑比划比划就能累成这样,你可曾想过边关的战事吃菜粥烧饼,三月不闻rou味,穿着几十斤的铠甲,扛着几把长矛长剑日行几十里,是什么感受。连铠甲都不会解开的人,是没资格来编排为大邺立下汗马功劳的名将的。”俱泰想着,如今她虽为女子,但也与其他男子无异,穿着几十斤的重甲,烈日曝晒下上战场砍杀,绞杀突厥主力立下了汗马功劳。若不是她这样的人在边关的努力,或许俱泰也没得机会可在长安篡权。他实在难以用这种方式去攻击崔三。她刀山尸海,烽火相连都走来了,却因为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打回原形……俱泰为生存残忍过许多次,此次却想捏在手里暂时莫提。到当真有一日,她为了殷胥带兵逼宫,他无路可退的时候,再用这招吧。他招了招手,对贾小手道:“事已至此,不能再等,听闻崔翕要出山。长房是崔家在长安的根基,必须要毁。同时对几家下手,他们必定也意识到我发现了行归于周,动作可能会更大胆一点,甚至开始着手兵马。跟到时候我再携圣人,说永王妄图拥兵自立,反打他们一耙便是。”贾小手那白皙如姑娘家的手指颤抖了一下,轻声道:“那内相的意思是,明夜……?人手早已备下,既然是毒杀,牵连的人自然广。”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