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做了一个小小的手术
舞台有点高,但苏青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就从观众席那一侧爬了上去。 然后她又不敢走了,站在台口远远地盯着那个人看。 他还是低着头,一个人立在无边的黑暗里,看不清脸,地上他的影子也只是小小的一团,仿佛离她很远,又仿佛就站在她心 里。 苏青像是怕惊碎了一个梦,迟迟不敢上前,直到他对着苏青伸出一只手。 苏青一边缓缓走过去,一边也试探着伸出一只手。 两人指尖相触的那一瞬,苏青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带得她整个人一个趔趄。 她先抬起头来,对上自己三个月来朝思暮想的一双深邃的眼,然后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从上往下打量着他的腿。 沈重把手里的花送到她怀里,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gratutions,myChristine.”(祝贺你,我的 Christine。) 苏青木木地接过花,还是低头盯着他的腿看,嘴唇一直在抖,连最要紧的问题都问不出来。 沈重拉住她手往自己腰上摸去,轻声说:“是支架。从这里往下全都是。” 苏青本来已经激动到无法控制的心跳突然缓了缓。 她手下摸到的全是细细的金属材质,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不属于人体的僵硬和冰冷。 “疼不疼?”她清醒过来,马上皱起眉头,“干嘛要这样折磨自己?” 沈重低头用双手把她紧紧箍在怀里:“让我这样抱一下,就一下。” 他凑到她颈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苏青把手里的花扔到地上,完全站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用力支撑住他的身体,感觉着硬邦邦的金属抵在自己身上,忽然心疼 得就眼眶泛红了。 他一直都想这样站起来,想居高临下地抱她,想像以前一样,把她整个人圈进怀里吧。 她万般心酸地抚住他背,让他一点点地把重量压在自己身上。 她微踮起脚,一个字一个字地在他耳边说:“沈先生,我没有给你赔钱,对不对?” 沈重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在她耳侧笑了一声,熟悉温热的气息勾动她心弦跟着震颤。 本来应该吵吵闹闹的后台忽然安静极了,世界上仿佛只剩了这一束光,也只剩了身边这一个人的呼吸与心跳声。 沈重的身体越来越往她身上压过来,苏青渐渐觉得有点坚持不住了。 沈重察觉到她的艰难,扶住她肩膀微微站直了一些,对着台侧招了一下手。 沈默从角落里推着一辆轻便的手动轮椅跑过来,小心地扶住沈重的手臂和肩膀,又帮他松开了腰上不知哪里的支架锁扣。这身 支架僵硬极了,是把他整个人禁锢在里面的,他根本还是一点自己活动的能力都没有。 苏青看着沈重坐进去,抬手把机器人一般的双腿一条一条地搬到踏板上放好。 然后他抬起头来对她一笑:“很失望吧?” 苏青立刻摇头,蹲下来重新抱他,“沈先生你怎么样都是最帅的。” 沈重笑着拍拍她脸颊,“走吧,先去车里再说。” 沈重换回了受伤以前坐的那辆迈巴赫。他扶住车门和座椅把自己转移进去,沈默则把轮椅折好收进了后备箱,然后就走开了。 苏青已经忘记自己还要卸妆换衣服这件事了,直接抱着花跟沈重上了车,二话不说就把花扔在座位上,手立刻伸到他衣服底下 说:“快拆掉,很痛的吧?” 沈重握住她手,拽着她分开双腿面对面地跪坐在他腿上,然后才抬起头来望着她说:“青青,我有事要跟你说。你先答应我, 不要生气。” 苏青不敢坐得太实,整个人虚悬在他腿上,下意识地捧住他脸看了看,问:“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好像瘦了点,发生什么 事了?” 车里没有开灯,外面大剧院的楼顶上亮着白色的大灯,照得他脸色有点苍白。 沈重把她的手抓住握在自己手里,看着她眼睛酝酿了很久才说:“前段时间我去了一趟许诺爸爸那里,做了一个小小的手 术。” “什么手术?”苏青马上皱起眉头,往他裆部看了看,“是那里的手术吗……” 是因为前段时间一直射精困难才去做了什么手术吗? “不是的。”沈重抬起一只手,用食指轻轻按住她唇,“是……颈椎的手术。” 苏青立刻惊得瞪大了眼睛,眉头皱得更紧了。 沈重赶紧一鼓作气说:“许诺也是回去了两个星期以后才跟我说的,她爸爸那边有一种新的技术,可以通过干细胞移植,培养 出新的神经细胞,然后把受损神经的上下两端直接对接起来,绕过原来失去功能的神经,重新建立起下半身的神经反射……就 像绕过堵塞的水管,重新在旁边搭一根新的那样。我就去做了这个手术……”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苏青的脸色:“手术还算成功,只是我原来的肌rou萎缩有点严重,所以虽然现在神经恢复了一点,但还是只 有一些知觉,不太能动。” 苏青盯着他不说话,好像根本没听懂。 (解释一下,干细胞治疗神经损伤是存在了一段时间的手段,但是好像没有特别特别见效,也可能有见效case我没查到,搭 接神经是参考了上海华山医院治疗中风偏瘫,将伤侧肢体神经接到健侧大脑的最新技术。这些废话是为了表明:医学相关内容 是作者瞎掰的瞎掰的瞎掰的!所以后续相关的康复内容和进展也是作者瞎掰的瞎掰的瞎掰的!一切都是为了谈感情开车车。) (其他关于情节、节奏之类的作者就不解释了,都在文里了,飞吻muamuamua。) 117.上床。 沈重心虚地继续说:“而且这种技术也不能说很完美,跟天然的神经还是没法比,将来可能也不会恢复到正常人那样灵敏,更 不能像原来那样运动。我受损的位置又高,膝盖以下大概一直都不会恢复知觉。” 苏青还是不说话,只是目光渐渐冷静下来看着他,又眨了眨眼。 沈重还想找话讲,苏青一把捂住了他嘴,从他身上翻下来坐好,对着窗外大喊了一声:“沈默!” 沈默一秒钟就跑过来,拉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 “开车,回家。”苏青对沈默冷冷地说。 沈默马上点头发动车子,一句话也不敢说。 沈重拽拽苏青的衣角:“庆功宴……” “不去了。”苏青看向窗外。 车子开出去了几分钟,三个人都没有说一个字。 “沈默。”苏青忽然往前探了探身,“手术做了多长时间?” 沈默往后视镜里瞟了一眼,立刻又把目光投回马路上:“十、十四个小时……” 苏青坐回去,抱住手臂继续看向窗外。 “这个手术没有危险。”沈重赶紧接过去解释说,“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做了白做,我最多也就是像原来那样,你都不会察觉到 不一样……” 苏青回头斜了他一眼。 沈重马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说:“我也是临时收到许诺通知的,你那个时候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首演了,我要是告诉你,你肯定 会立刻跟我去,那戏怎么办?”他坚持嘴硬地说:“我是为了自己的生意不要赔钱……” 苏青打断他冷冷地说:“你可以等我演出结束以后再去美国做手术的。” 沈重抿住唇不说话了,伸手想拉她的手,被她一下子就甩开了。 大概是感受到后座尴尬的气氛,沈默颤颤巍巍地开口说:“手术的成功率很难说,哥哥担心你跟他一样,先把希望提了起来, 后面万一又失望,所以一直不告诉你……” “你闭嘴。”沈重凝眉轻喝到。 沈默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苏青已经一边看着窗外流下两行眼泪,一边轻笑了一声说:“是,所以他就骗了我两个 月,还每天给我发消息,假装自己都在好好上班,好好待在家里。后来还每天都来看演出,就是不让我知道。真是谢谢你们 了,两位沈先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心情很平静,但眼泪就是滚滚而下,毫不停歇。 沈重完全不敢说话不敢动作,惴惴不安地抓住了她一片裙角,盯着她的侧颜看。 一路上苏青其实都没有思考。最近这三个月已经把她完完全全都抽空了,她一点都不能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回到家后沈默帮着沈重下车、坐进轮椅、进了卧室,然后就一溜烟地关上门逃走了。 苏青还漠然地站在沈重对面,脸上本来浓烈的舞台妆已经被泪水冲花了。 她先打量了两眼他身下的轮椅,皱眉问:“沈师傅你换车了?” 沈重抬头解释说:“我原来腰部没有知觉,很难坐稳,所以一直只能坐高背的电动轮椅,手术以后一直都有锻炼腰部力量,所 以可以换成这种矮背轻便一点的了。” 苏青抱住手臂低头定定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沈重只好悄悄叹了口气,开始动手脱身上的衣服。 苏青下意识地走过去,半跪在他面前开始解他的腰带,帮他把裤子脱了下来。 衣服脱下以后,就露出了他身上银色的金属支架,从腰上一直到脚上,完全连成一体,好像是用什么金属纤维编制而成的,像 是一套铠甲。 沈重先把腰上的支架锁扣解开,又一手抓住轮椅的扶手,弯下腰来,一个个地松开腿上的卡扣。 苏青默不作声地配合他把支架都拆掉了,露出被金属压得微微泛红的皮肤。 他想坐直时有点吃力,明显是腰部还是没有什么力气。 苏青眼明手快地扶他坐回去,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摸了摸他大腿上的一个小小压痕。 沈重浅浅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苏青抬起头来看着他,一直没有反应过来这口冷气意味着什么。 她只是对他伸出手臂说:“上床。”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9